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 第299章

作者:上黎 标签: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妖域因为失去妖主成纣的镇压,各路王侯大肆屠杀裂据以争夺新王之位,以至妖域血流成河、尸骸遍地,无意引动境内忘川大河决堤,冲破妖域淹没人族千万里疆域的城池土地,那些大妖的尸骸浮在忘川河中,妖域地底万千年来埋着的数不清的大妖妖骨被冲掘出来,被万千幽冥碎片的记忆填充成“恶念”的怪物。

  天牢没有斩尽的恶堕流散九州、铺天盖地,这些恶堕争相涌入忘川河,钻进那些“恶念”怪物的躯壳里,借它们的躯壳从忘川河爬出来,爬向四海九州,肆无忌惮屠噬人世生灵,九州因而大乱。

  死去的生灵太多了,太多太多了,这天地无法承载这种力量、无法自发净化它们,所以这些充满怨毒的亡魂久久无法散去,它们汇入天空,像不散的阴云笼罩着大地,遮天蔽日,以至沧澜直至彻底毁灭都再没见过一日的阳光,那些亡魂越聚越多、越聚越强,当天空都快无法承载它们,它们便无意识地疯狂涌向唯一能容纳净化它们的地方——黑渊。

  黑渊被镇在玄天宗下。

  当年玄天宗镇山龙脉枯竭,玄天宗几近崩溃,刀主仲刀启受掌门之托,赴黑渊请求当时黑渊之主神女晏之云的帮助,黑渊为世间亡魂栖身之所,立场向来亦正亦邪,晏之云不愿掺和玄天宗的烂摊子,却爱上了仲光启,哄骗他若是陪她三年、就愿意与他回玄天宗。

  仲光启答应了晏之云,两人过了三年神仙眷侣的快乐日子,晏之云在这期间怀了身孕,正在欢天喜地要告诉仲光启的时候,仲光启却收到了宗门求救信,与晏之云交涉,才发现她根本没打算帮他,不过是想要他留在身边的托词。

  仲光启与晏之云大吵一架,气怒之下与之决裂,晏之云恨而与他缠斗,却因有孕身体虚弱,被仲光启无意打伤,晏之云绝望又气恨,暴怒反击之下几乎掏出仲光启的心脏,但也因此力量耗尽濒临昏睡,昏睡之前,她亲手将腹中胎儿生生剥出抛向人间,不甘不愿融回了黑渊。

  仲光启眼睁睁看着爱人剥出胎儿融回黑渊昏睡,悔恨交加,先伤爱人又被重伤,痛悔交加又虚弱至极,不敢放任失去主人控制的黑渊在外肆虐,只得先带着黑渊回了宗门,刚过山门便陷入了昏迷,等醒来时,掌门却已经联合诸长老亲自将黑渊镇封于玄天宗下,以黑渊之力化作镇山龙脉的灵气,维持玄天宗庞大山门的运转,等仲光启醒来时,黑渊已与玄天宗化为一体、息息相关不可取出,一切都为之已晚。

  仲光启当场吐血昏沉,自此大病,日日咳血心魔缠身,黑渊自此隐秘地被镇压在玄天宗下,百年不见天日。

  但当无数亡魂涌向黑渊,黑渊震动,几欲破封而出,这桩曾经的秘闻就再也藏不住。

  晏凌亲手折剑龙渊,叛剑阁,杀上玄天宗,血染千里,释放黑渊,在玄天宗的遗骸上承嗣黑渊之主,妄图引苍生亡魂入轮回。

  但沧澜没有真正的生死轮回,以晏凌一人之力,就算踏进混沌,也绝无任何建立轮回的可能。

  ——所以他倒在东海,倒在无垠混沌之中。

  剑阁陨落,三山九门崩裂,九州大乱,各地州府反叛而起、自立为王,元景烁那时正在珫州为穆苍氏报仇,眼见各地动乱,当机立断镇据珫州,因与燕州云氏、幽州荣氏等几大氏族少族长有旧,遂联合几族,悍然屠杀几州所有反叛势力,以铁血手腕暂时平息了三州动乱,三州共尊其为人皇,半边局势勉强稳定。

  元景烁转过头来,正欲向雍州平叛时,就猝然得知了玄天宗被屠的消息。

  元景烁疯了。

  他放下了手头的所有,赴东海,杀晏凌。

  然后侯曼娥为了杀楚如瑶来东海,楚如瑶为了维系正道仅剩的种子来东海阻止元景烁与晏凌残杀。

  然后是天崩地裂,大开杀戒,雾都君从沉睡中醒来,用那个叫白珠珠的女人脑子里属于奚柏远的天机碎片复苏混沌,冲开了这无垠天空穹顶结界最后一道口子,成了压死沧澜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蔚绣莹所知道的东海。

  那才是她所知道的小瀛洲!

  这里不该有悬世慈舵,不该有无忧无虑的嘻闹声,不该有远处炊烟袅袅、人烟不息,不该有这样的安逸太平。

  这里该是尸山血海,该是天崩地裂,天下英豪应该聚集于此,沧澜应该在这里流干最后一滴热血!!

  蔚绣莹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到茫然。

  她知道的那些,到底是真的吗?

  她看见的这一切,才是假的对不对?

  她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见到晏凌或者元景烁了,明镜尊者离开,熙生白甚至根本没打算见她一面,江无涯奚辛千里之遥高高在上,她谁也找不到。

  她还什么气运都没有得到!!

  蔚绣莹死死攥着草药,攥得草茎扭曲折断,她几乎想跳起来把它扔到脚下踩碎,狠狠地踩碎!她想像个疯婆子一样歇斯底里,她想尖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气运?沧澜如果不灭该怎么办,沧澜如果改变了,她该怎么回家?

  林然!晏凌!元景烁!楚如瑶——

  该死啊!通通去死啊!!

  她想回家,她想回家啊!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回家?让她回家吧!让她回去吧!!她想回家啊!!!

  激荡的情绪在她胸腔冲撞,嘶吼在她脑中回荡,一阵柔和的轻风拂过,蔚绣莹忽然头晕目眩。

  她恍惚看见斑驳光影从遥远的长廊尽头涌来。

  那光影在云雾中起伏,勾勒出她熟悉的地方:床头摆着的毛绒抱枕,房顶新买的水晶悬浮灯,路口看见人就兴奋摆尾的机器犬,磁悬回环的列车道,穿入云中的城市,大屏幕主持人报道着与反叛军战争的最新消息,她的同学、老师,那几个讨人厌的小贱人,新看上的年少有为的学长,暗恋她的学弟在从球场羞涩朝她跑过来表白,还有许许多多熟悉或不熟悉的脸……

  蔚绣莹呆呆地看着,眼眶不由自主湿润起来。

  少年羞涩叫着“学姐”的脸倏然碎裂,化作一个朦胧修长的身影。

  像雾色从深海浮起,春色晓月,月珠的细露缓缓落在他唇边,化作一抹柔和含缈的笑意。

  蔚绣莹瞬间窒息。

  她的瞳孔收缩,尖叫在她喉头几欲破出

  ——是他!!

  但那声尖叫还没有挤出舌头,对面人已经悠然抬起了手。

  蔚绣莹的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

  “这样好的霞光啊。”

  青年握住彩裙少女的脖颈,像拎着一只长脖垂死的鸭子。

  他望着天空,体态如云修长,长身玉立,欣赏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对着旁边一众呆住的弟子们轻轻笑一笑。

  “真是不巧,姑娘们。”

  他轻笑:“这样的好日子,怕是要坏了你们的好兴致了。”

  云雾轰荡而起,瞬间蔓延向整片楼台亭阁。

  林然手中握着的笔顿了顿,抬起头,透过窗棱,看着墙外猝然扬起的红布。

  红布高高在空中飘扬,在劲风中猎猎震荡,如鲜血染就,刺目得惊人。

  雾色遮天而起,东海翻起入天高的惊浪,白线自海天一线高高扬起,席卷着白雾化作的海啸,浩大地骤然咆哮着倾覆而来。

  白光自药院刺出,舵坊的护持大阵阵纹明亮,熙生白的怒吼震耳:“瀛舟——”

  耳边忽然拂过浅浅的风,带着湿润的凉意,像被柔软的唇舌吐出一口气。

  “许久不见啊。”

  他低低地笑:“林姑娘。”

  林然闭了闭眼。

  再睁开,眸色清明柔亮。

  “嗯。”

  她淡淡说:“许久不见。”

第200章

  白雾风过。

  药田繁盛茂密的药材一瞬间枯死。

  熙生白拂袖推开正在听课的青蒿青黛,一步迈出,无数雪白的灵涡精灵般在他周身旋转,涌向四面八方,小舵的护山大阵爆出明光,正挡住轰然覆下来的雾潮。

  “瀛舟!”

  熙生白衣袂震得翻飞,怒喝:“你发什么疯?!”

  护山大阵之外,重重浓雾之上,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

  他的脸隐没于云雾中,看不清五官,却能看见修长柔和的体态,像流云的影,春风晓月般,有一种极温雅的多情。

  “熙舵主,许多年不见。”

  他笑了一笑:“怎么脾气还是这样的急。”

  “少来废话!”

  熙生白冷笑:“老天不开眼,叫你这祸害又活了过来,你不好好藏着,跑来这里招摇做什么?!”

  瀛舟笑着说:“舵主这样嫌我,叫我倒不好与你多寒暄几句了,那好,我便直说了。”

  “我睡得太久了,骨头都软得没力气了。”

  瀛舟负起手,悠然说:“这次醒来,我想松一松筋骨,做一个游戏。”

  熙生白勃然变色:“你说什么? ”

  “舵主没有听错。”

  看着他发怒,瀛舟却仍不紧不慢,甚至娓娓解释起来:“我要目前在小瀛洲的所有人,无论宗门弟子、名门氏族还是散修,所有人,一同入东海,过雾海,不过者退,过者入,直至有人登上雾都山,走来我面前,便是第一赢家。”

  “你放屁!”

  熙生白直接被气到骂人,他怒不可遏,震袖无数白涡就如千刀万箭向瀛舟刺去:“你算什么东西想做什么做什么,狂妄如斯,真当我熙生白是死人不成?!”

  瀛舟朗笑,在白涡刺来的瞬间身形化作流雾,白涡陷进雾气中,像风中扬起的沙无声湮没着消融。

  熙生白一跃而上,白底青纹的袖摆如簌簌青叶震起,从云雾尽头射来一支雾箭,细尾锋尖,看似不堪一击,熙生白挥起白涡化作屏障,箭尖在扎进屏障时猝然爆开,屏障炸成无数碎片,被巨大的力波反震向熙生白,尖锐的雾气碎片瞬间划过他脸颊,在鬓边划开一道细细的口,殷红的血渗出来。

  丝丝缕缕雾线贪婪地往皮肉里钻,恨不得沿着伤口,将里面血肉啃噬个干净。

  熙生白面无表情抹过鬓角,雾气呲呲消融,伤口愈合,只在细腻光洁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线。

  “何愁架上药生尘,何必叫一味药,去做打打杀杀的粗事。”

  悠悠的声音轻声慢语:“熙舵主,你不善争斗,何苦与我撕打?我再不济,这万里海雾为我不朽不散,反而是你,若是伤了自己,这满个小瀛洲的修士,千千万万的人,失了母亲的小羊羔一样,又还能靠谁庇护呢?”

  熙生白脸色发沉,袖口下五指紧紧攥起,半响冷声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想做一个游戏。”

  瀛舟轻笑:“你疑神疑鬼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叫所有人去渡雾海,渡不得者,我自然将他们送回来,总不会叫他们全淹死在东海里。”

  熙生白盯着他:“我是问你,做这件事是为什么?”

  “那便今夜子时吧。”瀛舟自若罔闻:“今日的霞光这样好,怎么舍得辜负好景致。”

  “就从小舵的沙角入。”

  他对着熙生白莞尔:“熙舵主,待他们入东海,还得劳烦你为我封海,这样大的时空境,我在这边拉,你在那边收,才可撑得起来。”

  “你、究、竟、在、搞、什、么?”

  熙生白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来:“我还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