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坡鱼
竹竿男摇摇头,凑过来拿指节敲着兰静秋的轮椅,小和终于发现有人来骚扰兰静秋,一边呵斥着一边往这边走。
虽然对方是个疯子,但兰静秋不想食言,赶紧装做吓坏的样子站起来,把轮椅让给竹竿男。
竹竿男立马坐上去,还用脚踢开了轮椅的挡板,小和已经扑过来要拉他了,就见他脚后跟往地上一推,轮椅滑了出去,他兴奋地尖叫,还冲着兰静秋挥手:“这样,像这样!”
兰静秋明白了,这位以前肯定坐过轮椅,是在跟她说轮椅该这样玩,她忍住笑点点头。
小和见她没受伤也没再去抓竹竿男,已经有医护人员听见动静跑出来查看。
竹竿男正兴奋地玩着轮椅,突然被人薅了起来,有另一个粗壮的男病人抢了轮椅坐了上去,兰静秋更加无语,原来凌霸哪里都有啊。
不过也幸亏有这个凌霸者,医护人员一出来,还以为是这个粗壮的男病人抢了兰静秋的轮椅,马上拿出电击棒朝着他捅了过去。
男病人被电晕抬走,医护人员把轮椅推过来,急切地询问:“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兰静秋赶紧摇摇头,小和本想说抢轮椅的是那个瘦子,兰静秋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刚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是那个瘦子来护着我的。”
小和愣了下,他确实只看到瘦子坐上轮椅了,并不知道前边发生过什么,不过他可不想承认自己失职,只好说:“没事就好,我刚才只是去巡视一下这里有没有隐患。”
说完他又接过轮椅,跟护工说:“谢谢你们,我们都没事,先回去了,有需要会找你们的。”
对方对他们很客气,显然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不会过问,兰静秋就更确定这个精神病院跟茂叔关系匪浅了。
护工见没事就安抚了被吓到的其他病人,让他们不许再捣乱,还说今天的放风时间统一缩短半小时。
兰静秋跟小和走时,那个竹竿男还兴奋地朝她挥手,又指指轮椅,似乎是说下次再带轮椅来给他玩,这位笑得十分开心,兰静秋却莫名的有些伤感。
小和就嗤笑一声:“你可别心疼这些疯子,下次再出来晒太阳离他们远点,有人靠近你就喊人,上次我差点被一个疯子咬掉手指。”
兰静秋突然有些奇怪,如果这个精神病院茂叔能做主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些病人的器官,毕竟他们是脑子疯了,器官又没有问题。
这种病人对他们的家庭来说是一种负担,那些家人不来看望的,或是少来看望的,医院找个理由说人死了,直接处理好了,再让他们来认尸不就行了,活着都不来看,死了更不可能去解开衣服检查吧,为什么要冒着风险骗人来呢?
或者他们本就有这项业务,这些活着的病人只是因为有家属定期来看,才不好下手。
兰静秋甚至阴谋论的想,如果自己是乡下打工妹刘小花,被绑到这里,被当成疯子,该怎么逃出去呢?
如果她被割掉百分之六十的肌肤,面目全非再关进精神病院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会不会慢慢变成疯子?
等碰到血型相合的病人,他们会不会接着卖自己身上的其他器官呢?
兰静秋越想越怕,这个精神病院水太深了!?
第268章 纵火
兰静秋被小和带回去, 洛生海就皱眉:“还没到时间。”
小和刚要解释,茂叔匆匆赶了过来:“不是要晒太阳吗?走,我推你出去。”
洛生海说要晒太阳, 其实是想让兰静秋找机会出去查探, 现在他看茂叔这匆忙的样子,突然又担心起来了。
“你们这医院不会连个能见到阳光的病房都没有吧, 马上安排一间, 朝东或朝南的都可以。”
茂叔马上陪着笑说:“沈医生,你先别急,做手术的时候,我们肯定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现在我女儿想见见小花,让她们提前交流一下感情也好嘛。蕾蕾很久不说话了, 一开口就骂人就要砸东西, 这次她好不容易说要见一个人, 我把小花带过去跟她一起晒晒太阳。”
洛生海冷哼一声,他似乎是觉得病人和供体不需要太亲近, “你确定你女儿见了这位姑娘, 还忍心用她的皮肤吗?”
小和瞪他一眼, 似乎怪他话太多了。
茂叔愣了下:“小花是自己乐意的,是吧小花。”
兰静秋马上点头:“是啊,我自己乐意的, 能帮到别人又能赚到钱,我很乐意, 不用别人管。”
洛生海又鄙视地哼了一声, 不再阻拦, 茂叔赶紧把兰静秋拉走了, 小和也想跟着去,被茂叔赶走,他羡慕地看着兰静秋,那表情根本掩饰不住。
茂叔显然知道小和对他女儿的感情,兰静秋真就装的什么也不懂,问他:“大叔,你女儿叫蕾蕾吗?这个小和哥是不是喜欢她。”
茂叔声音冷了几份:“我女儿还小,她不急着找男朋友,你过去就陪她聊聊,她问你什么你就说,她要是想听你的故事你就给她讲讲,总之就是哄她高兴,懂吗?”
兰静秋假装不解地问:“我又不会说笑话,我怎么哄人高兴啊。”
“她问你什么你就说,她不问,你就在一边坐一会儿,总之陪陪她,她能说话就最好,不能说话你也可以过去晒晒太阳吃点水果嘛,放松点,就当是在你们村陪小姐妹了,讲讲你们村的趣事也行啊。”
兰静秋还是一脸懵逼地被他领到了楼上一楼的房间,这是个套间,两个护工一左一右坐在门口,倒像是在看守着犯人。
兰静秋皱眉,难不成这个蕾蕾跑过吗?
进去前,她问茂叔:“蕾蕾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住在疯人院。”
茂叔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什么疯人院,这是精神病院,我女儿也没得精神病,她只是烧伤了不想见人,在这里疗养而已。”
兰静秋装出被他吓到的样子,他又马上又说:“你别怕,我不是说了嘛,你就当陪你的小姐妹了,随便聊天就行,哪怕说说你们村的八卦,还有田间地头的事也行啊,要是她喜欢你,以后你天天过来陪她晒太阳,我再给你一箱钱,怎么样?”
兰静秋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幅见钱眼开的样子,茂叔松了口气,果然贪财的人最好对付,他打开门:“进去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问沈医生能不能吃,只要能吃的我就给你送进去。”
兰静秋通过他这一系列表现判断这个蕾蕾大概状态不好,一个年轻女孩重度烧伤,肯定会自卑,这女孩还经历过失败的植皮手术,这样的煎熬下,心理承受不了,有了心理疾病,也很正常。
整个套间跟地下室冰冷的氛围不同,到处都是粉色跟碎花,就像十分温馨的公主房。
桌上还摆着老式的留音机,各种唱片还有磁带,录像带,卧室的门半开着,可以看到里边也是粉色为主,而且还放着一排的芭比娃娃。
总之是够梦幻够奢华,还有各种内地还没有的洋摆设,看来这个茂叔很爱他女儿,难不成他就这一个亲人吗?
门口的护工见兰静秋站在那儿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就往里边指指:“大小姐在里边画画。”
这个套间不只一个客厅一间卧室,居然还有一间画室,这间画室是光线最好的一间,里边挂满了画,那个面具女孩坐在窗户边正在往画板上画着什么。
兰静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她在画的居然是自己!
只是刚才隔着铁丝网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她的容貌,还用铅笔画了个八分线,兰静秋发现这姑娘很聪明,也很有绘画天份。
“画的真好啊!”兰静秋怕吓到她,在门口就出声说。
护工小心翼翼地探头说:“大小姐,你朋友来看你了。”
说完她就关上门又去门口守着了。
兰静秋都开始怀疑这女孩有暴力倾向了,怎么看着护工挺怕她的。
蕾蕾在听到兰静秋声音时停下了笔,却没转过身来,兰静秋通过她绷紧的肩头能判断出她很紧张,她语气就更轻松了。
“这是我吗?还没人给我画过像呢,你画的太像了,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蕾蕾还是没转过身来,却拿开画架上的夹子,把画反手递了过来。
兰静秋有些无奈,又夸了几句画的好,然后打量着其他的画:“你居然还会画油画?我只听说过这种画,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会画,蕾蕾,你能帮我画一幅吗?”
蕾蕾还是没有转过头来,但她一边拍打画夹一边拉着椅子往后退。
兰静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而且看她这情况,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是自闭症还是间歇性狂躁症?还是说因为烧伤了脸,不敢见人?可她戴着面具呢,有什么好怕的?
她回想起一开始洛生海跟茂叔说,这女孩想要脸对脸的移植皮肤,就皱起眉头,能有这种想法的肯定是个狠人,怎么这位都不敢看一眼客人?
外边的护工听到里边的动静跑了进来:“蕾蕾,怎么了?你需要什么?”
蕾蕾这次侧过脸来,还是没看兰静秋,她看着护工,指指她的画架前边,又指指兰静秋。
兰静秋就说:“麻烦你帮我搬一把椅子来,她要我坐在她前边给她当模特。”
那护工松了口气,很快搬过来一把椅子,兰静秋坐在蕾蕾面前,这次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她的脸了,面具捂得很严实只能看到眼神,但兰静秋只从她忽闪着甚至有点躲避的几次偷瞄中,就发现这是个腼腆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会主动提出用别人的脸皮,还各种催促吗?
兰静秋表示怀疑。
她坐好后,女孩就开始调颜料了,护工从门缝里看了会儿,兴奋地跑去找茂叔:“蕾蕾很喜欢她,还让她做模特,要给她画油画呢。”
茂叔一直就在门口等着,他一听就乐了,谢过护工,眉毛都乐得翘了起来,“这就好这就好,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个让她感兴趣的人!”
他都琢磨着是不是再另外找个人来,把这个刘小花留下来给蕾蕾当保姆,也不需要她干活,只要陪着蕾蕾就行了。
可想到条子的步步紧逼,茂叔还是否决了这个念头,不能再冒险了。
兰静秋虽然答应当模特,但她不可能真在那一坐就几个小时,她开始试着跟蕾蕾交流。
“蕾蕾,你在哪学的画画?我小学都没毕业,而且我们小学只学算术跟语文,也没人教画画啊,你可太幸福了,你爸这么有钱。”
蕾蕾突然扔掉了笔,还狂躁地跺起了脚。
兰静秋皱眉,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她生怕护工会赶过来把她赶出去,可这姑娘是怎么了?话都不说只让猜,问题是连表情都看不到,眼神也一直躲闪,她想猜也没法猜啊。
兰静秋突然想到茂叔去找自己时的急切,还有他到门口后的小心翼翼,突然福至心灵,马上上前抱住蕾蕾:“怎么了?我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不想听我提你爸?那我不提了好不好?”
蕾蕾还真就安静了下来,兰静秋松了口气,这时护工也已经小跑着过来把门推开了,她看到兰静秋抱着蕾蕾,却没被推开,惊讶极了。
“怎么回事?”
兰静秋摆摆手:“没事,蕾蕾笔掉了,在发脾气。”
她说着从地上把油画笔捡起来递给蕾蕾,护工见蕾蕾果然接了过去,也就放心出去了。
兰静秋跟蕾蕾说:“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好不好?不想让我说什么话也可以跟我说,我都听你的,但不能再发脾气了。”
蕾蕾居然真跟个孩子似的点点头,兰静秋眉头皱得更紧,难不成她只有几岁的智力吗?不然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又开始聊起来,蕾蕾还是只点头或摇头,不过兰静秋还是问出了不少东西。
蕾蕾今年十九岁,去年刚大学毕业,而且是国外某知名大学艺术系的,这智商肯定没问题吧,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兰静秋接着问下去,问到她妈妈时,蕾蕾突然指了指画板,兰静秋愣住,这是什么意思?画板上不是画的她吗?她才二十初头啊,怎么可能像蕾蕾的妈妈。
兰静秋早已经不在意别人喊她姐姐还是阿姨,不叫警察叔叔就好,但怎么着她也不像妈吧!
不过她还是笑着问蕾蕾:“我觉得我长得像你妈妈?”
蕾蕾点点头,兰静秋却不太相信,如果真像的话,茂叔看不出来吗?
“那你妈妈呢?”
“死了!”
这是兰静秋第一次听到蕾蕾的声音,然后她终于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不爱说话了。她声带应该也在火灾中受损了,粗哑的跟公鸭嗓有一拼。
兰静秋没有表现出异样,脸上反而露出关切地表情:“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又害你伤心了吧?”
蕾蕾却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脸:“她放的火!”
兰静秋吓了一跳,蕾蕾妈妈放的火?
“为什么啊?是不小心吗?出了什么意外?”她装出好奇的样子问。
蕾蕾瞪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我说的是她放的火!‘放的’你不懂吗?”
兰静秋似乎被吓到了,捂住嘴,半晌才说:“天哪,真的吗?可你妈妈为什么要放火呢?”
“她想死啊,她也做到了!”蕾蕾轻松平静的语气配上她的公鸭嗓说不出的诡异,兰静秋知道面前的人没有智力问题,也不是个孩子,她确实是个生理和心理都受创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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