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坡鱼
东城派出所不只要支援还要狙击手,这肯定是有人质被劫持了。大家火锅也不吃了,李队赶紧去部署人,洛局用他们的电话给市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车跟神枪手过去。
兰静秋骑着自行车想赶过去,洛生海骑着侉子带着东子出来,一见她就让东子坐到他身后,把位置让出来。
“上来吧,在城郊,大晚上的你那车子又没灯。”
兰静秋也不客气,这种车其实就是摩托旁边挂了个独轮的座位,摩托车座上坐两个人有点挤但也坐得下。
初秋的夜风有点凉,兰静秋挺盼着他们派出所有这么一辆车的,但现在完全没心情兜风。
“车主不会也是毒贩吧?”
东子说:“有可能!不然怎么会打起来!电话里说他不肯让警察上去搜查,劫持了人躲在车上。”
林家屯就在主干道边上,是个二百多人的小村子,已经是晚上了,没有路灯,乡路难行,兰静秋坐在半挂车斗里上下起伏,心中暗骂,这看起来威风的车其实也不怎么样嘛,肯定没有减震功能。
她以为是在村外,或是大路边,哪想到车主居然开着车闯进了林家屯的田里,压倒了一片已经成熟待收的玉米。
这环境很容易逃走!
一下车,兰静秋就看见曹所长了,他们开了几个强光手电,正对着车里,显然也是怕人趁着夜色从玉米地里跑了。
她忙上去问:“曹所长,什么情况?”
“车主拒捕!”
洛生海道:“劫持的是什么人?”
曹所长叹口气:“一个女人跟三四岁的孩子,没看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在村里劫持的吗?”兰静秋环顾四周,除了他们派出所的人,另外几个应该是交警,如果是从村里劫持的,应该会有人看到追出来吧。
曹所长也不太清楚:“交警在大路上找到了这辆车,也找理由把乘客都疏散下来了,要求司机下来接受检查时,他突然踩油门就跑,把咱们的人甩了下来。他对这边的路况熟,我们找到他时车上已经有两个人质了。”
小刘说:“这人情绪很激动,手里还有枪,根本没法谈。”
正说着就听那边喊了起来,声音确实很癫狂:“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反正得够本!”
洛生海安排好了狙击手,跟曹所长打声招呼,带着人钻玉米地去了,曹所长带的人太少,不敢两面包抄,市局派来的人也来了,车灯似乎惊扰到了嫌犯,他又喊了起来:“都给我走,别拦着我,不然我一枪崩了这娘儿俩!”
兰静秋皱眉,这人癫狂的样子倒像是吸嗨了,难不成这位也是钢子用毒品控制住的喽啰?是不是疯了,开车的吸这玩意一不小心就车毁人亡了。
这时狙击手的助手回来报告:“他藏在女人身后,脚下踩着孩子,这边的角度没法一枪毙命,其他地方都是玉米地,根本没有合适的狙击点。”
他们可以击穿他的腿,但他脚下踩着孩子,万一狙击手一开枪孩子再一动,很容易被流弹伤到。
现在这些人跟车已经让嫌犯越来越恐慌,也就越来越癫狂,再找地方架设狙击点动静太大了。
兰静秋干脆申请道:“曹所长,让我上去劝劝吧,劝不了也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别找死,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不想谈。”
兰静秋却高声说:“老哥,你别紧张,先打个飞放松一下,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嘛。”
大家一起看她,都不知道‘打个飞’是什么意思,兰静秋也是瞎碰,这是以后吸毒者的暗语,意思是把海洛因卷在香烟里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这个说法,不管怎样先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别让他伤害人质,也给偷袭的洛生海创造机会。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曹所长刚要接着喊话,对方突然又道:“我火儿掉了!你们追我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听声音他还挺委屈。
兰静秋看了眼曹所长,他也在看她,还微微颔首,她就说:“那我给你送火柴过去吧。”
女人惊慌的脸被人推着在车窗口一闪而过,然后是男人的声音,“你是警察!”
“对,可我没枪,我就是给人办户籍的,今年刚毕业,这是晚上了所里没人,我正值班呢,赶鸭子上架被叫来了,你看这大姐多可怜啊,跟你无冤无仇的,我过去给她送口水,给你送个火儿行不行?”
那边似乎在犹豫,兰静秋看到车后的玉米地里有波澜,就趁热打铁:“你手里有人质,我就算有枪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啊,你太激动了容易失控。想谈条件得慢慢来,我们也得等着能作主的人来才能跟你谈嘛,先抽一口儿放松放松,可千万别走了火把人质打死,那你可就没了依仗。”
这男的叫赵合民,四十来岁,不是毒贩也不是悍匪,就是误入歧途,他没经过这场面,绑架着人质也只会说后退别过来,被兰静秋提醒才知道自己可以用人质跟警察谈条件。
他马上精神起来:“给我洋火,我还要水,给我把茶缸子灌满凉白开。”
吸食了那玩意确实容易口渴,兰静秋马上说:“那我先去你那儿拿茶缸,你千万别开枪,也别把枪对着人质。”
“给我带火儿过来!”
“行!”兰静秋利索地答应着,男警察们兜里差不多都有香烟跟火柴,立马拿出来给她,小刘跟小廖自告奋勇地要替她去。
不等兰静秋拒绝,曹所长就说:“不行,不能换人,他对静秋没防备,只能她去。”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兰静秋语气笃定,虽然知道是在安慰他们,但大家却都安心不少。
曹所长不避嫌地拍拍她的肩膀:“小心点!”
赵合民让兰静秋举着手,把手里的火柴亮出来,兰静秋听话地照做了,离客车还有一米的时候,赵合民喊了停:“把火柴扔进来。”
兰静秋想看看车里的情况,皱眉道:“你不是要水吗?茶缸子得给我啊。”
赵合民还是没让她靠近,只让那女人把他的茶缸子递出来,带盖的白瓷缸子上边一个大大的红色奖字,很有年代感。
被劫持的女人的眼神满是恐惧,泪痕满面,兰静秋想找机会救人,可这距离,操作起来有风险,她只好把火柴扔进车里,接了搪瓷缸子退回来。
已经有人去附近村民家找了水过来,凉热都有,凉的用水桶装着,热的在暖水壶里,兰静秋打开暖水壶的盖子试了试温度,很烫,她没怼凉水,直接倒了一满茶缸热水。
搪瓷缸子里一缸底茶叶,茶叶嘛肯定要用热水泡。
此时洛生海他们已经悄悄地从另一边爬上了车顶,车门锁着,只能扒着车顶借力往车窗里踹,但这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曹所长收到洛生海那边打出的手势,狙击手也随时准备着。
“这水烫不伤人,不用顾虑人质,你把热水泼到他身上就马上卧倒,上边有洛队他们,这边还有狙击手,两重准备。”
兰静秋不由笑道:“那可得跟狙击手说清楚,洛队他们不成功的话他们再开枪,可千万别打中自己人。”
“放心吧,他们经验丰富,倒是你,头一次干这种事,别到时候呆住了。记住,泼完水马上就扑倒在地。”
兰静秋点头答应着,她觉得这人没那么难对付,要是个精明的,直接让她把热水壶跟火柴一起带过去就行了,居然还给她茶缸让她过来倒水,也可能是早就烧坏了脑子吧。
这次她端着茶缸过去,里边满满一茶缸八九十度的温开水,还得做出轻松的样子,手腕还真有点受不了。
不过她脸上还是那种紧张中带点怜悯的表情,似乎也觉得他们这么多人围着人家不太好。
所以刘合民就更没防备她了。
兰静秋把茶缸递过去,“没给你换茶叶,就倒了半缸子水,行吗?”
“行,怎么不行!现在让你们的人往后撤吧,撤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刘合民一边说着一边用枪顶着那女人,要她来接茶缸,兰静秋在放手前把茶缸往里一推,一大缸子水都倒在了刘合民身上,少部分泼到了这女人的胳膊上,他俩同时惨叫起来。
兰静秋马上冲上去半个身子钻进了车窗里,一把就握住了刘合民拿枪的手腕,只一扭,他更大声地叫了一声,手耷拉下来,枪也到了兰静秋的手里。
同时车顶的洛生海跟东子也从另一边车窗踹碎玻璃窜了进来,刘合民丢了枪就想跑,被洛生海一脚踹倒,东子抱着蜷缩在地上的孩子闪开,洛生海过去把人按住,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第29章 赔偿
刘合民被带走时, 还在骂兰静秋:“你这个骗子,你说了要帮我的。”
兰静秋愣住:“我哪里说过?你是匪我是警,我为什么要帮你。”
显然刘合民脑子已经不清楚了, 说话颠三倒四, 他觉得兰静秋刚才好像在帮他,还安抚他, 被她泼了水又抢了枪自然觉得遭到了背叛。
那对母子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怎么上的车, 兰静秋看着女人闪烁的眼神,抱过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你妈妈是不是带你追迷藏来着?藏在哪儿了?”
小男孩看着有点亢奋,听她这么问,还以为刚才的打斗被踩都是在玩游戏,脸上的惊惧减了几分, 指着车后边:“对, 我妈带我跟他们捉迷藏, 不买票躲在后边。”
大家这才知道这对母子是躲在放行李的地方想逃票。
那女人吓得脸都白了,“警察同志,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带着孩子去走亲戚, 钱给丢了,没法回家,只能逃票。我哪想到这司机是个疯子, 我要早知道,就是走回家也不会上他的车啊。”
这时小刘他们已经从行李舱把毒品搜出来了, 居然就塑封在奶粉袋子里, 其中一袋已经开了口, 用塑料绳子胡乱捆着。
兰静秋皱眉:“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而且自己试过了,还不会控制量。”
谁想到坐上车正要被带回派出所的小男孩指着兰静秋手里开了的奶粉袋叫了起来:“奶,我的奶!”
兰静秋愣住,几步走到车前问那女人:“你们有没有动这些东西?”
那女人又开始眼神闪烁,兰静秋无奈道:“这事关你儿子的健康,说实话!”
“啊?我没有给他吃,是他自己干吃了一口,就一口,不好吃他就给吐了!”
在场众人都惊了,纷纷看向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家马上就觉得这孩子不正常了,正常孩子肯定会哭闹啊,这孩子被踩在脚下,车窗玻璃碎了,大人打了起来,他都没哭,这正常吗?是不是药物的作用?’
这种东西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危害有多大,会不会成瘾,兰静秋叹口气,这孩子也太倒霉了吧。
洛生海赶紧说:“先别去派出所了,送医院吧。”
小刘跟老陶跟着把人送去了医院,其他人回了派出所,刘合民的状态还没法审,只能先关起来,等着明天再说。
兰静秋在办公桌上眯了会儿,就天亮了,她担心那个孩子,正想去医院看看,小刘就回来了。
“那孩子怎么样?”
小刘叹口气:“确定吃了海落因,妈的,那女人不说实话,根本不是她儿子要吃,她以为是奶粉想着偷走,把打开的那袋给孩子干吃,孩子打了个喷嚏好多都从鼻子里进去了,他们藏在下边,没法清理都吸收了。”
“那现在怎么样?能治吗?”
小刘摇摇头:“不好说,刚检查完孩子就昏迷了,我回来的时候还没醒,医生正在商量该怎么办,咱们这儿的医院没处理过这种问题,也没有这么小就吸食的案例,他们儿科的医生正四处打电话求助。”
兰静秋本就对毒品深恶痛绝,此时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毒品全都销毁了,太害人了。
可也只是想想,再气她也毫无办法,早上吃了饭,就开始审刘合民,这一审,兰静秋更觉得禁毒宣传的重要性了。
这刘合民居然以为那只是提神的玩意,“我真以为这就是一种提神的糖,电视里的鸦片是黑块块,这是白色的末末啊,怎么可能是一种东西?”
等知道这东西确实鸦片同源,他整个人都傻了。
“我一个人开车总犯困,钢子让我捎带东西的时候说这东西是好玩意,特别贵。我去取货的时候看见他女人怎么用这玩意了,我好奇嘛,就偷着用了点,越用越上瘾,本来两天的路程走了四天了,乘客都开始骂我,工作怕是保不住了,结果你们又说我□□,我当时吓傻了,肯定赶紧跑啊,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跟你们枪战。”
小廖哪里会信他:“你不知道这是毒品,你会带枪?”
“我自从被抢过一直带着枪,我家里人都知道,让缴枪的时候我偷偷藏下的,这枪把是镀金的,老值钱了,我舍不得上缴。”
等他家人来了,查了枪的来源,他还真没撒谎。
他就是拿钱帮蔡二钢运货,又不小心看到蔡小凤吸食,就好奇心起试了试,一路上他躲在男厕所用了三次,据车上乘客说在新乡他差点把车开翻了,有一部分乘客当时就吓坏了,下车另找别的车回家。
等查清了,兰静秋就更觉得钢子是罪魁祸首了,这不是害人吗?虽说刘合民是自己作死,偷拿别人的东西,可如果他没看到蔡小凤吸食,他连怎么用都不知道。
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运这种东西,要不就告诉人家是正常奶粉,骗人帮着运,要不就跟人家说清楚,做好临检的准备,这算怎么回事。
一个胆子大却不专业一心想着赚钱的毒贩,把一个在厂里上班的农村姑娘和一个年近半百的司机给拉下水了,还把一个四岁的小男孩给害了,你说能不气嘛,枪毙一百遍都不解气。
兰静秋心情烦闷出来透口气,就见院里有人在剥嫩玉米,好大一堆。
“怎么买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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