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半弯
谢文卓自己也是握紧拳头——
外人都说,谢家宠女孩子都到了疯魔的地步,却不知道,他们家的女子,不论哪一个,都是可以为了家人泼出命来的。
足足连续弹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赶在家人彻底崩溃前,让谢景行体内所有的音符循环归位。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谢景行甚至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的体内,又开始有音符在流转?
甚至谢景行能感觉到,较之从前的精神力,他现在分明更强了。连带的那些音符还多了些神奇的作用……
正茫然间,就听见身后一片惊呼声:
“晚晚——”
谢景行悚然回头,正好瞧见谢林晚慢慢软下来的身体,连带的还有双手十指上的血肉模糊一片……
“晚晚——”谢景行瞬间冲过去,带翻了琴凳,又撞飞了谢文卓,扑过去半跪着把谢林晚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的哆嗦成一团,“晚晚……”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懵懂,那到了这会儿,谢景行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精神恍惚时,一直觉得好像有仙音袅袅,一点点抚平他内心的痛苦,又引导着他,走出生命绝望的沼泽。
之前还以为是梦境,现在才知道,梦中的仙音,其实根本是晚晚弹奏!
谢林晚是第二天醒来的。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甚至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只是她刚一动,手就被人握住。
窗帘随即被人拉开。
谢林晚抬头,正对上谢景行胡子拉沓的脸,谢景行的旁边,则是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的谢锦程和谢昉,看两老的模样,好像唯恐一眨眼,下一刻谢林晚就会不见了似的。
“晚晚——”谢文卓随即从窗户那儿冲回来,几乎是半跪在谢林晚面前,“你醒了,好些没有?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
说话简直和机关木仓一样,谢林晚听得头都要晕了。
“臭小子,你慢着些……”谢锦程根本是又哭又笑,抬起手照着谢文卓后脑勺上就拍了一下。
谢文卓“嗷”的一声,搞怪的往前一趴,还没挨到谢林晚的床边呢,就被始终沉默不语的谢景行一巴掌给拍开:
“你小心些,压着晚晚怎么办……”
“三舅你的喉咙怎么哑了?”谢林晚听出些不对。
“没事,多喝点儿水就好了……”
听谢景行这么说,谢文卓却是撇嘴——
昨天李宏赶过来,诊断说晚晚应该是脱力了,结果给晚晚包扎伤口的时候,小叔一个大男人竟然抖得不成样子。爷爷也是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模样,叔爷则是陀螺似的原地不停转圈,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之后因为晚晚一直不醒,小叔直接去了祠堂那里,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跪了一夜。
谢文卓怀疑,怕是这一夜,小叔都在向漫天神佛祈祷,不然,何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事儿的,”对着这么多双焦灼而关切的视线,谢林晚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没事?”谢锦程颤动着嘴唇,又想流泪了——
他娇嫩的小孙女啊,却为了救舅舅,流了那么多血……
看谢锦程这样,谢林晚也不敢再说什么。忙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谢文卓。
“让晚晚收拾一下,下去吃点儿东西吧。”谢文卓回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叫过来外面的胖嫂,帮着谢林晚换好衣服,又洗漱一番。
等从楼上下来时,就听见一阵钢琴声。琴声淙淙,如流淌的溪水,从罅隙中跳跃而下,时而翻过青石,时而撞击崖壁,期间难免有暗礁和险滩,溪水却始终矢志不渝,终是归于大海……
沉浸于钢琴中的谢景行,剑眉星目,背影时而挺直,时而弯如弓弦,非同一般的张力,和美的宛若神话一般的钢琴曲融为一体……
饶是谢林晚,也看的呆了——
呜,弹琴的小舅,委实帅的不要不要的。
一曲终了,场中诸人好一会儿才会神,其他人也就算了,谢锦程和谢昉明显整个人都呆住了——
刚才谢景行说要弹琴时,两人还担心不已,唯恐谢景行会陷入之前的魔障状态——
虽然昨天晚晚的状态堪称惨烈,可两人并不敢相信,谢景行会就此彻底好转。
毕竟当初谢景行自废精神力后,可是让专业机构鉴定过,根本已经成了废的不能再废的一个。
但凡谢景行以后能不再疯魔,也算对得起晚晚的牺牲了。
因此谢景行说想要弹琴时,两老的心可不是一直提着?
唯恐谢景行再次失控之下,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子汗。
结果谢景行坐在钢琴旁,竟然弹出了较之他全盛时期,还要优美的多的乐曲。
那不是说,谢景行曾经废掉的精神力,竟然又回来了吗?
“不止,不止精神力回来了……”谢昉哆嗦着嘴唇,不停抚摸着贮存精神力的识海那里——
谢昉也是一位精神力者,早年精神力崩溃后,多亏了谢薇帮着调节。只谢薇早逝,谢家又被其他三大巫祝世家抵制,再没有得到有效的灵舞抚慰之后,谢昉识海那里就会不时有刺痛的感觉传来。
而就在刚刚,随着谢景行一曲奏毕,谢昉识海处的痛楚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静心感受片刻,谢昉终于确定,之前的感受不是错觉。
换句话说,谢景行不但恢复了精神力,弹琴造诣更上一层楼,连带的他的琴声还有了一种堪比灵舞者魔力,那就是对精神类疾病,也有了一定的疗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昉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奇迹——
自古以来,人们公认的能疗治精神力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灵舞,另一种就是朱砂福字。
而灵舞的神奇之处,无疑更在朱砂福字之上。
这也是灵舞者会成为无数国人追捧的根本原因。
而现在,谢景行的钢琴,竟然具有了和朱砂福字以及灵舞同样的魔力。
换句话说,乐曲将继福字和灵舞之后,强势登上华国舞台。
这也意味着,作为当今唯一能弹奏出灵曲的存在,不但谢家的精神力者以后可以无忧,还意味着谢家将会以另外一种全新的形式,重新返回巫祝世家的行列。
而带来这一切的不是旁人,正是他们谢家刚刚找回来的宝贝,谢林晚。
当天晚上,谢景行的微博再次有了动静,却是@钢琴协会并祁凤鸣,钢琴之夜,他会如约而至,只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祁凤鸣分出两千张门票。由他微博抽奖,回馈给曾经的粉丝。
而这两千张门票中,一千张由健康人抽奖,另一千张则全部赠与曾经追随他的,却不幸罹患精神类疾病或者精神力崩溃的粉丝……
第40章
“他真的答应了?”祁凤鸣放下手中的叉子, 马上有佣人过来,小心的帮他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作为国宝级钢琴家,祁凤鸣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金贵。
光专门的手部护肤品, 就占了足足一面墙。祁家上下却没有一个人认为不合适。毕竟那可是祁凤鸣的手。
“是的, 我刚才已经找他核实过……”电话对面传来钢琴协会会长顾长明的声音, “他要求的两千张票……”
作为阳春白雪中的阳春白雪, 祁凤鸣的钢琴演奏会根本是整个华国上流社会追捧的对象——
巴上祁凤鸣,除了能够欣赏顶级的音乐, 还同时能向祁家这个巫祝世家示好, 何乐而不为?
也因此,早在祁凤鸣要举办钢琴演奏会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一时间, 就有无数黄牛开始盯上了演奏会的门票。摩拳擦掌, 准备大干一番——
能抢到祁大师的门票,等闲翻个几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以京市体育馆两万的容纳量,两千张门票不过是十分之一,可以祁凤鸣的名头,依旧是一个让人咋舌的数字。
而据顾长明所知,祁凤鸣这人性子比较独, 但凡是他的东西, 从来不肯让任何人染指。如今谢景行反将他一军,无疑是想让祁凤鸣自己知难而退——
祁家和祁凤鸣联合施压之下, 谢家那边自然会承受不小的压力。
所以最好, 是祁凤鸣这边主动打消主意。
祁凤鸣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不期然回忆起曾经谢景行从他身边抢走林蓉, 还把他逼得狼狈避居国外的情景:
“既然他提出来了, 那就, 答应他。”
他心里当然不愿谢景行从他身上占哪怕一点儿便宜,可还有一个更强烈的意愿,那就是彻底摁死谢景行。
“大师您真的不再想想……”顾长明明显还有些不死心——
不但是国人,就是他,何尝不是对谢景行有种特别的情结?
毕竟,是谢景行带着华国钢琴走出国门,并一再惊艳世界琴坛。甚至说不是谢景行这个让人仰望的先驱者,祁凤鸣的大师之路,也不会这么顺遂。
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别说,谢景行现在的模样,确实可怜的很。
这么赶尽杀绝,总觉得,有些过于绝情了。
“顾会长这是什么话?”祁凤鸣嘴角微勾,“谢大师既然答应,那自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顾会长何必做出这样杞人忧天的姿态?”
“另外,顾会长之前说的名誉会长,也在钢琴之夜那晚宣布吧。”
能让顾长明出马,就是祁凤鸣答应了做名誉会长。
那边顾长明果然不再劝说,干巴巴的又寒暄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不自量力。”看祁凤鸣收了电话,对面坐着的圆滚滚的商会会长王吉章撇着嘴角,一脸的不屑,“不是我恭维祁大师您,实在是那个谢景行,也就是个虚有其名的废物罢了,拿什么和您相提并论……”
嗯?祁凤鸣挑眉——总觉得王吉章话里有话。
“我跟大师您放段录音,您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王吉章神秘兮兮的拿起手机,解锁后点开一段视频,“说谢景行是废物,都是高看了他,您听听这个……”
随着王吉章点开音频,一阵轰然的噪音随即传来,声音太过刺耳,祁凤鸣好险没把手机给摔了,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这是什么?”
简直觉得耳朵都要被污染了。
“您不知道吧?”王吉章却丝毫不担心会惹祁凤鸣不高兴,“这其实是,祁凤鸣弹奏的钢琴曲……”
“怎么可能?”
“别说大师您认为不可能,我当时听了,好险没被刺激的出车祸。”王吉章撇着嘴,一副鄙夷的模样,“所以我才说,谢景行现在的水平,根本连给大师您提鞋都不配!”
“你确定?”祁凤鸣明显还是不敢相信。
“就是借我十个胆,也不敢骗大师您。”王吉章收起手机,“不然您以为,刚才老顾,为什么一再想要您主动放弃对谢景行的邀邀约?事实是当时,我们俩一起听见的。”
祁凤鸣静默片刻,下一刻忽然畅快的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