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半弯
“所以你真的是文潼哥哥?”谢林晚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还真让她猜到了。转而又有些疑惑,怎么文潼哥哥不是和家人一起住在海市,倒是在京市。
更无法理解的是, 以谢家的财力, 谢文潼也好,刚才那位谢景予也罢, 想要过怎样奢侈的生活不行, 如何就落魄到在冬日寒冷的街头卖艺的地步?
“嗯, 我是谢文潼……”
“我叫谢林晚, ”谢林晚再次介绍了自己, “不过爷爷和舅舅还有三哥他们都叫我晚晚, 你也叫我晚晚吧。”
“晚晚,晚晚……”谢文潼跟着重复道,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欣喜,竟是一连叫了三四声。
“嗯,二哥。”谢林晚也笑着回他——
和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皮实的不得了的三哥谢文卓相比,二哥谢文潼真就跟只小兔子似的,又想到之前那些混混们混不吝的模样,不觉对谢文潼越发心疼——
也不知道二哥有没有被他们给吓到?
正想着心思,身前一暗,却是谢文潼忽然站住脚,红着脸在她面前矮下身形:
“上来——”
啊?谢林晚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背你……”谢文潼小声道——
妹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呢,应该是脚不舒服。
谢林晚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正落在自己踩着的高跟鞋上——
钢琴之夜那样的场合,大家都是盛装,谢林晚也是穿着小礼服,踩了双高跟鞋。
说起来鞋跟也不算太高,只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穿高跟鞋,难免就觉得不舒服。又有刚才追着谢景行这一顿跑,越发觉得脚踝那里磨的生疼。
走路的姿势难免就跟着别扭起来。
不得不说,谢文潼是个行动主义者,前脚跟谢林晚打过招呼,后脚就矮下、身,把人给背了起来。
“我没事的,”谢林晚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却被谢文潼按住腿,垂着眼道:
“别动,脚会疼……”
说着,背起谢林晚就往前追谢景行和谢景予去了。
应该是长时间锻炼的缘故,明明瞧着谢文潼的模样,和谢景予一样,都是瘦的一阵风都能刮走的体形,背着谢林晚却是走得稳稳当当。
听着谢文潼平稳的呼吸声,谢林晚甚至觉得一种安心感油然而生。探手虚虚抱住谢文潼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肩上:
“刚才那位也是我的舅舅吗?怎么三舅,叫他三哥?”
谢文潼明显不善长和别人交流,听谢林晚发问,讷讷回道:
“就是,三哥啊……”
又磕磕巴巴的解释:
“予叔叔,排行是三呢……”
“他和三舅发脾气,是因为我,对吗?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听谢林晚这么说,谢文潼顿时有些紧张,忙帮谢景予辩解:
“不是……予叔叔很好的,真的很好的……”
只是除了说很好,谢文潼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谢景予辩解。毕竟刚才他也瞧见了,予叔叔确实因为晚晚跟三叔发了火,还丢下晚晚,直接离开。
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很好”,背上的少女却是没了回应,更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明显是谢林晚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一大早从海市飞京市,期间又陪着谢景行承受各色目光的洗礼,谢林晚委实是身心俱疲。
偏偏自家二哥的背还这么让人安心,谢林晚可不就睡了过去?
察觉到这一点,谢文潼小心的调整了下姿势,让谢林晚睡得更舒服些,又担心谢林晚会被风吹到,忙又紧了紧胳膊。
正闷着头往前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去,正好撞上谢景行和谢景予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就有些紧张:
“予叔,三叔——”
“让我来吧——”谢景行忙快步过来,作势要接过来谢林晚。
却被一只手给拨开,回头看去,却是谢景予。
谢景予探手从谢文潼背上把谢林晚接过来,小心的抱在怀里,那模样,仿佛谢林晚是一个如何珍贵的易碎品似的。
谢景行探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去,眼睛也开始酸涩不已——
和老父亲并他们三个胞兄相比,三哥对薇薇的珍视,怕是更在他们之上。
只是毕竟是家主,又同时兼着薇薇的老师,三哥才会每回对着薇薇时,都是板着一张脸。
因为这个,从前谢景行还对谢景予不满过,认定他根本是把妹妹当成巩固谢家荣耀的所在,觉得这个堂兄心中,家族利益永远在个人感情之上……
却是直到谢家行将坍塌,被所有人逼到死角的时候,才知道他这看着瘦弱的堂兄,身上背负了多重的担子。
甚至说他冲动之下,自废精神力,不见得对家族或者薇薇有多大的帮助,倒是予堂兄,用他单薄的肩膀,替谢家抗住了所有,才给谢家所有族人赢得了喘息之机。
之后更是把他们所有人都赶走,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市独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被谢景予接过去的谢林晚似是觉得有些冷,微微蜷了下身子。
谢景予接过谢景行递过来的薄毯,裹住谢林晚,稳稳的送到后面跟上来的车上。
车子缓缓前行,很快停在一处半新不旧的居民楼下。
谢景予偏头,定定的看了眼歪在后面座椅上,随即收回视线,抱着古琴弯腰下了车。
“三哥——”谢景行心里一紧。
“回去吧,人也见过了,话也说过了,赶紧回海市吧。”谢景予神情淡漠,仿佛之前那个温柔的把谢林晚抱上车的男子不是他一样。
“我不走——”谢景行不自觉捏紧拳头,鼻头也有些发红,“既然来了,我就不准备再回去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晚晚,你知道她……”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谢景予提高声音给打断:
“闭嘴!”
“我说,回去……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说过,你们那一支已经被谢氏除名,现在,立马离开这里,就是潼潼,也一起带走!”
一直乖乖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的谢文潼明显没有想到,他也会被波及,顿时就有些无措,眼睛也跟着红了:
“予叔,我做错了什么,您跟我说,别赶我走……”
“心都飞走了,人留下有什么用?”谢景予却是丝毫没有心软,“你不是早就想有个妹妹吗,现在得偿所愿了,还留下做什么?还是说,你可怜我孤家寡人?”
“不是,予叔——”谢文潼明显是个嘴拙的,听谢景予这么说,越发慌张,一方面愧疚自己的心思被谢景予看透,一方面又不愿意离开谢景予,偏偏又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解,只一遍遍固执的重复着,“我不走,我不离开予叔……”
“不想走,那就留下好了,正好给我和景予当儿子,”有女子的声音突兀传来。
谢景予神情一僵,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转头看向从街角的豪车上下来的妆容精致中又透着妖艳的女子,一个体格魁梧、标标准准的猛男跟在女子后面想下了车,抬手就搂住了女子的纤腰。
似是有意挑衅,瞧见谢景予视线转过来的那一刻,女子更紧的挽住猛男的胳膊,偎依在他胸前。
谢景颐眼眸中却不见丝毫波动,神情也是淡漠无比:
“姚秀明,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谢景予,你配和我提‘分寸’这两个字吗?”明显有些被谢景予冷漠的神情给刺激到,姚秀明咬牙,“要是有分寸,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朝着谢景予脸上砸了过去:
“谢景予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谢景予的妻子是我姚秀明!”
照片散落一地,有一张正好是向上的,明显可以看出,可不就是刚才谢景予抱着谢林晚送上车的那张照片?
“对你自己的妻子就是冷冰冰,刚见过一面的女人,你倒是抱得热乎,谢景予,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女子越说越怒,忽然上前,直接扬起手,朝着谢景予脸上就要扇过去。
旁边谢景行看的怒火中烧,抬手攥住姚秀明的手腕:
“你再敢骂我哥一句……”
明显没有想到,还有人敢拦着她,姚秀明顿时勃然大怒,等看清楚谢景行的脸,神情越发扭曲:
“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当初犯下那样的弥天大错,你们一家倒是跑得干净,不过你们谢氏既然已经把谢景予给卖了,怎么现在又要反悔,想把他给带走吗?”
扭头冲她带来的那群保镖道:
“还愣着干什么,只管过去打,尤其是车上那个女人,拉下来扒光……”
明显没有想到,姚秀明竟然会说出这样粗俗的话,谢景行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早知道出身姚家的姚秀明嚣张跋扈,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蛮横无理到了这样的地步。
尤其是出身谢家嫡脉、还是谢家家主的谢景予,当年分明是人人称颂的贵公子,宛如天上皎皎之月一般的风雅人物,谢景行简直没办法想象,这些年来,谢景予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手随即往旁边一带,正嚣张叫嚣着的姚秀明猝不及防,一下趴倒在地上。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姚秀明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谢景行,你敢对我动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把他的手给打折!”
姚秀明带来的那些保镖,也回过神来,直接冲了过来。
谢景行来之前也带的有人,只刚才留下几个处置那些想要欺负谢景予的混混了,如今跟在旁边的也就没剩几个,不过几个照面,就被制住。看他们果然分出人去谢林晚坐着的车上,谢景行脸色瞬时大变。
只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呢,手上忽然一沉,却是谢景予直接把怀里的古琴塞到他手里,他自己则飞身过去,一脚把靠近车子的一个彪形大汉给踹飞出去多远。
继谢景予之后,动不动就脸红的谢文潼也跟着欺身上前,同样的长腿一翻,把另外一个大汉也给踢倒在地。
叔侄俩合作之下,竟是三下五除二,不片刻功夫,就干净利落的把除了姚秀明抱着胳膊的猛男之外所有保镖,全都给打的爬不起来了。
“你,你竟然打我的人?”姚秀明不敢置信的看着又从谢景行怀中接过古琴的谢景予,“就为了车里那个女人……谢景予,是你逼我的,我要你们谢氏全族,都别想好过。”
说着拿出手机,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孟叔你快过来!我被人打了……动手的是谢家人,谢景予和谢景行那个废物……”
话筒那边却传来一阵寂静,良久,终于有声音传来:
“大小姐,您先回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还有,刚才大公子让跟您说,注意言辞,不要冒犯谢景行先生……”
直到电话挂了,姚秀明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才她那自来眼高于顶的大哥,竟然吩咐她,不许冒犯谢景行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