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周老太太道:“家里人商量了,一万二。”
阮溪心跳噗通噗通快几下,看着周老太太笑一下道:“那要不……我买了吧?”
周老太太愣一下,有些意外:“你买?”
阮溪点点头,“嗯,我手里刚好有点钱,而且我在城里没房子,一直想着说买一套来着,但是一直忙也没抽出空出来找。您要是真打算卖,那我就买了,不跟您还价。”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周老太太高兴地笑起来道:“你要是真打算买,那当然好啊,卖给你我心里还踏实呢。”
她知道阮溪在城里开了两个服装店,手里面不缺钱,只是她没想到她有买院子的意向,不然她早就问她了。既然阮溪想买,那她当然觉得特别好,比卖给别人心里舒服。
阮溪扶一下皮包的肩带,“那您就别再找别人问了,我回去把钱准备一下,过几天我就过来找您。您这个房子的产权,没什么问题吧?”
听说很多四合院的产权都不明晰,有的一套院子在很多人的名下。这样的院子买卖的时候最是麻烦,因为要得到所有人的同意,过户手续办起来也繁琐。
周老太太道:“我家这院子没有问题,产权都在我名下,手续办起来简单的。你看那种一个院子里住好几户人家的,那个麻烦,得每家都同意才行。”
那就很简单了,阮溪笑着道:“好,那您等我回去准备好钱,过来找您。”
周老太太开心地捏着她的手,“哎哟喂,亏得你愿意买,不然我这院子还真是卖不出去了。小溪你是个爽快人,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阮溪笑着拍拍她的手,“刚好我也缺地方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都高兴。
阮溪从院子大门里出来,嘴角的笑意还半分不减。
阮红军推上自行车去踢支腿,看着阮溪说了句:“大姐,我怎么感觉你比那老太太还高兴?花一万二买这么个老房子,还是平房,值吗?”
阮溪推上自行车笑着道:“城里的房子,还在前门这地界,当然值了。现在也没有楼房能买,想在城里安顿下来,只能买这些平房了。”
说完她骑上自行车,阮秋月在后面跳到后座上坐着。
阮红军也跨上自行车骑起来,阮红兵追几步跳上后座骑着。
阮秋月说:“整整一万两千块呀,大姐你这想都不想,随口就说要买,你这随便得我都有一点懵了,好像一万钱是一百块似的,买房子跟买大白菜似的。”
阮溪忍不住笑起来,“并没有随随便便,开完店以后手里又攒了点钱,我就想买了,但是这年头没什么人卖房子,除非全家出国,或者因为工作分了楼房住,全家都搬走了,那才会想到卖。而且更多的实际情况是,有些人家只占院子的一边屋子,一套院子的产权可能在四五户甚至七八户十几户人家的手里,想要那么多户都同意卖,那可不容易。难得周奶奶想要卖,那我肯定立马拿下啊,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
犹豫半秒钟都是对四合院的不尊重!
阮秋月听完点点头,“那就买下来吧,住到城里方便一点。”
姐妹兄弟四个人边骑车边说话,阮溪带他们先去离前门很近的天A门,在广场上玩了一会,热了渴了去卖冰棍的老太太那里买了几支冰棍吃。
这时候在学校门口、路边或者广场上卖冰棍的,都是用自行车拖一个箱子出来,箱子上写字,里面则垫了雪白的棉被,所有的冰棍都放在被子里包着。
打开箱子拉开棉被,那冷气就迎面扑上来了。
阮溪和阮秋月要了奶油的,阮红军和阮红兵则要了红豆的。
吃完冰棍浑身凉爽舒服了一些,他们在广场上又玩了一会,然后骑车去八里地外的天坛。
四个人在天坛里玩了玩回音壁,主要是阮红军和阮红兵疯得厉害。
阮红军和阮红兵站两边去试验回音壁,阮红军趴在回音上挡着嘴小声说:“红兵,你屁股上有颗痣。”
阮红兵还没出声,阮秋月趴在回音壁上听到了,翻个白眼道:“幼稚鬼!”
于是阮红兵接上道:“就是,幼稚鬼!”
阮溪在旁边笑。
本来阮溪还想带他们去北海公园划个船,但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就没有去。在傍晚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带着阮红军他们去到了教育局。
阮洁下班从大门里出来,看到他们还惊喜了一下。
阮溪对她说:“走吧,我们来接你下班,今晚去你家蹭饭,去你家睡。”
阮洁笑起来道:“好啊,走,我们去买菜。”
既然不打算去外面饭馆吃,于是五个人三辆自行车,先去副食店买肉,买好肉又去菜场买菜,然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做饭。
阮洁住在一个小区的楼房里,是单位分的房子,三室一厅。这年代住在这种小区的楼房里,可比住平房有面子且舒服多了。有这样一套房子,能叫人羡慕死。
比起周老太太的四合院,阮红军三个人果然也更喜欢阮洁的这个房子。
阮秋月还说:“大姐你要是不辞职,结了婚也能分到这样的房子。”
现在还没有商品房这个东西,房子都靠单位分。
阮溪笑着说:“我更喜欢住平房。”
阮溪和阮洁去厨房里做饭,让阮红军三个人在客厅自己玩。阮洁和陈卫东还买了电视机,三个人便在外面津津有味地看起电视来了。
阮洁知道阮溪一直想买城里的房子,而城里也就只有四合院的平房好买,刚才提到平房,她便跟阮溪说:“陈卫东最近有点忙,等他闲下来让他帮你找。”
阮溪笑笑道:“我自己找到了一套。”
阮洁站在灶台边摘芹菜,看阮溪一眼,“真的啊?好买吗?要多少钱啊?”
阮溪拿着刀切土豆丝:“我一个老顾客的房子,常给她做衣服的,她要出国去养老,刚好她儿子需要用钱,所以就想卖房子,说是一万二。”
阮洁想了想,“差不多就这价。”
阮溪道:“等陈卫东不忙了,你让他继续帮我看一看,最好是能再找两套,到时候让三姑他们都搬到城里来住,也不能一直住在乡下,学校不好。”
阮洁点点头,“行,我叫他帮你看着。”
两个人在厨房里聊着天做饭,做好饭叫阮红军三个人洗手吃饭。
关了电视洗完手过来吃饭的时候,阮秋月问:“不等姐夫回来一起吃吗?”
阮洁道:“他今晚值班住单位,不回来。”
阮秋月点点头,“哦。”
于是他们便没再管陈卫东,五个人坐下来吃饭,吃完饭又看电视吃水果嗑瓜子聊了会天,挨个洗完澡回到房间里睡觉。
虽然家里的房间够,但阮洁还是把阮溪和阮秋月叫到了一起住。难得姐妹三人聚到一起,昨天晚上没能好好说话,今天当然要睡在一起好好聊天。
于是三个人又聊到夜深才睡觉。
虽然睡得晚,但早上三个人也都很早就起来了。阮洁去上班,阮溪带着阮红军三个人又去北海公园玩了半天,划船吹湖风,中午仍然是下馆子。
吃完午饭四个人找地方休息了一会,然后在差不多的时间去了教育部礼堂。
凭票进场后,发现礼堂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当然基本都是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前面位置被坐满了,阮溪便带着阮红军他们坐在了后面。
反正礼堂的椅子都是一排高过一排的,前后又都有喇叭,坐前面还是后面都不影响,该看到的都能看到,该听到的也都能听到。
中午吃饱饭了,午后天气又热得很,而且昨晚熬到夜深才睡,所以阮溪坐下来后没多一会就感觉眼皮有些发重,开始打哈欠想要睡觉。
虽然困,虽然这讲座也不是为她这种年龄的人准备的,但是来都来了,她自然还是要看一看最高研究院里那些院士的风采的,所以就强打着精神。
强打着精神等到讲座开始,主持人上台说完开场白以后,邀请了一个鬓角花白的院士上台开始发言。
阮溪靠在椅背上,撑着眼皮听。
院士在讲宇宙讲星星,讲黑洞白洞虫洞这些东西,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但阮溪还是越听越困。她抬手挡住嘴打了几遍哈欠,实在没撑住,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阮秋月坐在她旁边听得专注,倒是一点瞌睡都没打。
阮溪睡着睡着,那脑袋就落下来靠阮秋月的肩膀上去了。
阮秋月转头看向她笑笑,任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继续睡,而自己继续认真听讲座。
这些院士讲的东西她都喜欢,越听越有意思,一边听一边感觉自己已经置身在宇宙,已经完成畅游在绝美的科学规律之中了。
然后台上忽上来一个年轻的发言人,礼堂里瞬间起了一点小骚动。
阮秋月能明白这种小骚动的来源,因为这个年轻人长得很好看,而且不止是长得好看,主持人介绍的时候,头衔也还挺多的,年纪轻轻居然有不少研究成果。
虽然她都听不太懂,但是一听就是很厉害的人物。
刚才上台发言的都是爷爷辈的人,现在突然上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长得好看又有这些高端头衔加持,尤其是礼堂里的女孩子们,不起点小骚动才不正常。
大家都是青春活泼的年纪,这些反应纯属正常。
阮秋月因为自己旁边没有坐女生,阮溪又睡着了,所以她没有人交流两句。
阮红军和阮红兵甚至不明白这突然的小骚动是怎么回事,所以转头问阮秋月:“怎么了?这个比之前的两个都厉害?”
阮秋月笑一下,“那倒没有,前两个都是院士。”
能评选上院士那最小也得四五十岁,这年轻人二十多岁肯定不是院士。
阮红军和阮红兵疑惑了一下,台上的人开始发言,他们便认真听讲没再说话了。
阮秋月骨架小人又瘦,阮溪靠在她肩膀上睡得并不舒服。硌得脑袋瓜子疼,她便在迷迷糊糊中抬起头来,又靠回椅背上睡去了。
刚又沉入梦中,忽有人在旁边摇她肩膀。
她被摇得醒过来,惊得睁开眼,只见阮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坐在她旁边的空座位上。她还知道自己在哪里,于是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阮洁指指台上发言的人,小声问道:“那是凌爻吗?”
听到这话,阮溪又清醒了几分,转头看向台上的发言人。看到的瞬间她愣了一下,眨眨眼之后看向阮洁,又转头往台上的发言人看过去。
阮洁再次小声问:“是不是啊?”
阮溪转过头看向阮洁,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压着声音道:“不是你们单位搞的活动吗?邀请了哪些人过来,你不知道,你来问我啊?”
阮洁小声道:“不是我负责的,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小喽啰。我忙完手里的活偷跑过来的,来了就看到这个在台上发言,我觉得有点像他,但是又觉得好像不是。”
阮溪听完阮洁的话,又把目光转去台上。
阮洁说的没错,这个人长得像凌爻,但是给她的感觉又好像不是。凌爻一脸奶气,而这个年轻人面部和五官轮廓都清晰很多,整张脸更加俊秀硬朗一些。
最重要的,说话谈吐以及眼神气质,一点都不像。
阮洁又在旁边问:“你觉得是吗?”
阮溪摇摇头,“不知道。”
为了确认,她又转头看向阮秋月,小声问:“这位发言的老师,叫什么啊?”
阮秋月想了一下,“没注意听。”
刚才她全关注骚动,还有这个老师的那张脸去了。
阮溪又往阮洁那边靠过去,看着台上的年轻人小声说:“应该不是吧。”
阮洁又仔细看了一会,也说:“乍看觉得像,仔细看看确实感觉应该不是他。”
毕竟人家在发言,学生们听得认真,她俩说到这便没再说话了。
当然阮溪睡了一觉也没有困意了,便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的年轻人说话。因为没有从头开始听,讲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光盯着他那张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