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秦禛道:“放心,他已经知道了,从明天开始,周管家就不会来找我了。”
两位妈妈惊骇地对视了一眼。
秦禛道:“我的事,我有分寸,你们不必操心。不如这样,依依香坊需要大量的肥皂、香皂,以及香水精油,我把原材料买回来,你们就在家里做做这些。每做一块肥皂,我就给你们提三个大钱,香水和精油每瓶提五个,多劳多得。”
这……
两个妈妈动心了。
几样东西他们都做过,不是很难,只要肯干,一天做个五六十块不成问题。
如果只做肥皂,一天就是一百多个大钱,做一个月,两家就各有一两半的额外收入。
香水和精油赚得更多。
她们也算看着秦禛长大的,心里很清楚,如果王爷都镇不住秦禛,她们说了也是白说。
既是如此,多赚点钱也是好事,万一日后有什么,就算被赶出王府也不怕了。
王妈妈道:“也成。但娘娘在外面一定多加小心。”
何妈妈赶紧附和,“是啊娘娘,人心难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好的。”秦禛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你们管好你们的嘴,我的事别跟家里说,我管好我的安全,大家都省心。都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两个妈妈并琉璃一同下去了。
走大门太嚣张,爬墙又太麻烦,走后门正合适。
第二天一早,秦禛从后门乘车赶往顺天府。
周管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苦笑道:“司徒先生说着了,还真是如此。”
李校尉“啧”了一声,“这是真拿自己当神捕了,顺天府没她不成了?”
这话周管家万万不敢接。
李校尉把擦好的长刀“呛啷”一声插回刀鞘里,“从河里捞出两件衣裳,就非当是死人的,大动干戈。行啊,我倒要亲自去瞧瞧,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顺天府。
秦禛一到,房慈就咧着大嘴迎了过来,“小猫小猫,偷泔水的找到了,跟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贼人果然是个养猪的。”
秦禛道:“怎么处置的?”
房慈道:“这么点儿事处置啥,说几句就完事了。”
顺天府可不是随便进的,轻则几板子,重则几十两银子。
这笔银子不给官府,捕快们就能捞点儿好处,大家双赢。
这就是社会大环境。
秦禛管不了,也不打算管——捕快们工资不高,衙门不配车,没饭补,就指着这点儿外快过活呢。
秦禛道:“小房子家里过得不错吧。”
“诶?”房慈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丢丢,“小猫怎么知道的?”
秦禛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这是一身新皂衣,腰带不错,荷包的质地和刺绣都很考究,仔细闻,还有淡淡的熏香。”
“嘿嘿……”房慈干笑几声,“家里还行,不缺钱。黑色招土,这套衣裳我做了十套。”
秦禛撇了撇嘴,她都没这么讲究。
六点过后,霍子清让人把负责洛水一案的十五个人叫到签押房前面。
他站在一旁,由冯师爷主持案情汇报。
“咳,嗯……”冯师爷清清嗓子,“老罗,你先说说月牙湾的情况。”
罗毅拱手道:“霍大人,我和其他兄弟查过所有画舫,船上的姑娘和客人都没有失踪的。”
赵岩第二个发言,“霍大人,我们从安康街开始,往三个可能的方向查了很久,但车辙印就是没有了。”说完他就退了回来。
周智咳嗽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对对,周伍长有些情况要禀报。”
冯师爷道:“周伍长你说。”
周智上前一步,“昨儿我们在尸体出现的地方捞出两件衣裳……”
冯师爷蹙起了眉头。
周智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尸体是被捡破烂的人发现的,衣服八成新,他们没道理不捡,既然剩下了,就很可能是跟着尸体一起下来的。所以,我们顺着这个线索查了一下……”
冯师爷修养不错,耐着性子听完了,“衣服可能跟尸体一起下来的,还可能是画舫或者上游某处掉下去的,这极可能是无用功。”
霍子清笑道:“既然衣裳和尸体身形相符,不妨继续查一查,总比一点线索都没有好。你们做得不错,这件事我知道了,放心大胆去查,但也要注意分寸,不可惹事。”
周智松了口气,“是,大人。”
从二堂回来,罗毅和张文才、赵岩各忙各的去了,仿佛这桩大案只是周智五个人的事。
房慈奇道:“昨儿还说加人手呢,今天怎么没信儿了呢?”
大赵搂住他的肩膀,“因为咱们得罪冯师爷了呗,再说了,这个破案子一点油水都没有,谁爱搭钱瞎跑啊。”
房慈道:“冯师爷也没生气啊。”
大赵四下看看,“不怕告诉你,冯师爷绰号老狐狸,越是生气你就越看不出来。”
房慈缩了缩脖子,“那可得小心了。”
“走吧,就你话多。”粱显踹大赵一脚,跟上秦禛和周智,朝大门去了。
画舫一般下午才接待客人,所以秦禛等人先把卖给个人的两个丫鬟查了一遍。
——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
两家主人都表示,他们没在高娘子那里做过衣裳,更无失踪人口。
接下来,重点调查画舫。
一行人赶到月牙湾时,差不多八点多了,姑娘和嫖客们还未起床,但龟公和小丫头们开始活动了。
琴师七个,婢女六个,调查量不小,五个人一起肯定不成。
周智把人分成两组,粱显、大赵一组,周智、房慈和秦禛一组。
临上船之前,他小声对秦禛说道:“娘娘千万注意安全!”
秦禛道:“你放心吧。”
第27章 打赌
整个月牙湾大约有一百二十二艘画舫。
琴师七个,分别在七艘画舫上。
三个婢女与其中三个琴师相重合。
剩下的三个婢女在另外的三条画舫上。
也就是说,第一拨要查十艘画舫。
如果这一拨都找不到线索,还要调查其他一百一十二艘画舫。
工作量着实不小,但周智等人一句抱怨都没有,至少没当着秦禛的面抱怨。
这让秦禛对他们有了些许敬佩。
他们第一个拜访的是三月画舫——三月画舫前年买过一个丫鬟,是葵州人,与高娘子所见之人有相似之处。
三月画舫是大船,东家背景深厚,有专属埠头。
几人过去时,五六个龟公正坐在栈桥上吃早饭。
栈桥不到一丈宽,几个人挡了一大半路,还没到跟前,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猪肉大葱味。
房慈咽了一口口水,抢先上前:“几位,吃着喝着呐?”
“哟,是个小官爷。”一个龟公从碗边抬起头,“有事儿吗?”
“有事儿。”周智接口道,“我想跟你们打听个人。”
一个高颧骨小眼睛的龟公放下馄饨碗,“官爷想问死的俩人是谁吧,听说脸都被剁烂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真的。”周智点点头,在他们身边席地而坐,“几个兄弟帮忙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失踪的,或很久没露面的人?”
“反正我们三月没有。”
“别的船好像也没听说。”
“要我说啊,从洛水漂下去的,未必就是月牙湾这一块的人,再往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西城那头有钱人多,啥猫腻儿没有啊!”
“可不是?光是我听过的就不少,你们知道那个黄老爷吧……”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周智听了一会儿,见几人越扯越远,赶忙把话题收了回来,“你们船上葵州姑娘多吗?”
小眼睛道:“接客有三个葵州的,婢女比较多,五六个吧。”
房慈问道:“有没有那种,就是见面认识,背后说起来,却怎么也说不清到底长啥样的女子?”
这个概念有点拗口,需要考虑和回忆。
几个龟公琢磨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说道:“好像没有吧。”
其他几个点点头,“没有。”
秦禛道:“那有没有离开的葵州女子呢?”
“离开?”小眼睛笑了,“那是反了天了,都有卖身契,哪个敢走?打不死她!”
他在嘲笑秦禛不懂行。
秦禛心疼那些因灾荒而陷入绝境的女子,心里不舒服,遂道:“听说一年多前,你们跑了一个叫寒月的姑娘,后来找着人了吗?”
小眼睛听懂她的意思了,瞪着眼睛说道:“现在是没找着,走着瞧,只要逮到她,弄不死她算小爷输。”
“诶呦,提起寒月,我想起来一个人。”另一个龟公拍了下大腿,“青青姑娘走的时候把杜鹃带走了。”
周智立刻问道:“杜鹃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有特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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