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白社
一边说着,手底下还做着针线,只是不知不觉中,动作便慢了下来。
沈伯文见状,明白这是老太太思念外祖母了,替她倒了杯水,道:“娘,您喝口水。”
老太太一言不发地接过来,喝完就放下了,继续手里的活儿。
继续道:“她也没有外家,我小时候问她,我跟哥哥的外祖家在哪儿,她就笑笑说不记得了。”
沈伯文听到这儿,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猜测。
“阿苏跟你们外祖母长得像,我难免多偏疼她几分,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她受苦,跟我娘似的,好日子没过过几天,早早地就去了……”
沈伯文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外祖母可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有倒是有,就是块儿玉佩。”沈老太太反应就算再慢,听到这儿都应该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抬起头来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伯文道:“还不能确定,只是有几分眉目。”
老太太忽的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追问道:“难不成,是昨个儿中午上门来,冒冒失失就要带咱们阿苏过去做客的那家侯府?”
儿媳妇儿虽然没跟她说,但这个院儿就这么大,她那会儿想午歇没睡着,想听不见大门口的动静都难。
沈伯文随即也想明白了,便不瞒着了,点了点头。
老太太见状便撇了撇嘴,摇着头说:“如果是他们家啊,那还是算了吧。”
她可看不上这家的行事作风,若不是他们的亲戚还好,他们再怎么作,都跟自家没关系,但要真是她娘的娘家,有这么一门亲戚,还不够他们沈家丢人的呢。
侯府?
侯府做事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
老太太想的什么,好懂得很,沈伯文闻言便笑了,安抚道:“儿子回头去查一查,不管是不是,咱们心里都有个数儿,退一万步,若是真有其事,您要是实在不想认,就推说没有信物便是了,人家是侯府,应当也不会非要认咱们当亲戚。”
“行。”老太太满意了,“那到时候就那么说。”
他想要查清这其中的关系并不容易,尤其是也已经过了许多年了,还好有萧氏帮忙,约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好友打听了一圈儿,终于打听到了一件事儿。
原来定远侯府中曾有一位走失的小姐,正是如今定远侯的姑姑,当初侯府花了大功夫去找,最终也没寻到,他们家那位病逝的嫡女,正是与那位长得有几分相似,才颇得他们家老太爷的喜爱。
沈伯文听明白了,所以与其说阿苏长得像那位嫡女,倒不如说是长得像那位定远侯家走失的姑奶奶?
再联想到老太太所说的,阿苏与外祖母长得像……
那事实如何,好像也不难推测了。
正值此时,定远侯也从自家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沉思片刻,便着人给沈伯文下了帖子。
收到帖子的沈伯文挑了挑眉,心道这位做事,倒是比他家夫人要强得多。
帖子中约他在明远楼见面。
下衙后,同诸位同僚一一道别,沈伯文便带着唐阔去了明远楼赴约。
明远楼是一座京都闻名的茶楼,许多官员们谈事情多半选在这里。
定远侯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依稀也能从他脸上看出跟自己姑姑有三分相似。
二人先就无关紧要的事寒暄了一会儿,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我们家老爷子在世时曾提到过一块儿玉佩,不知沈编修家中可有相似的?”
沈伯文来之前,便已经与家人们商量过了,外祖母故去已有多年,他们沈家也并不想攀这么一门贵亲,于是他闻言便道:“回侯爷,沈家并无这件信物。”
这样的回答似乎也在定远侯的预料之中,沈伯文是文臣,自己是勋贵,本也不该有什么交集。
于是面不改色地颔了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内人先前多有得罪,赔礼稍后便会送上门,还望沈编修莫要推拒。”
不管这致歉是真心还是假意,沈伯文都并不放在心上,老爷子与老太太的意思都已经同自己明说了,都不愿跟定远侯府有什么牵扯,因而他闻言便道:“侯爷客气了。”
说罢之后便起身告辞,定远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目送沈伯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定远侯身边的随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侯爷,咱们怎么不顺势认下这门亲,听说陛下对沈编修十分看重,近来总叫他过去写诏令……”
“此事不必再提。”
定远侯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陛下最忌文武相交过密,先前幼怡那门亲事,我便觉得不妥,只是许多年前母亲定下的,不好提退亲之事。”
随从听明白了,只是面色纠结了一瞬,才道:“只是夫人那边……”
定远侯面色不变,“幼怡去了那么多年,她也应该想开了,若还是心中郁结,就在后宅建个小佛堂罢。”
说罢,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随从连忙跟上。
第六十三章
沈伯文从明远楼出来, 回到家中便发现,全家人此时都喜气洋洋的,就连他回来也没得到往日的待遇, 只有沈苏瞧见自家大哥回来了,才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
沈伯文不明所以地问道。
“大哥还不知道?”沈苏闻言便笑道:“是朝廷给娘和大嫂的赦命下来啦。”
她这么一说,沈伯文就明白了, 顿了顿才道:“确实,按着时间也差不多该下来了。”
沈伯文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他的母亲与妻子都是有赦命的,是七品的孺人。
大致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得问道:“你大嫂呢?”
沈苏道:“大嫂在屋里画画呢, 说是她老师交给她的功课。”
沈伯文了然,随即又压低了声音,“你大嫂看见赦命文书的时候,高不高兴?”
“高兴呀。”沈苏下意识答道,说完就捂着嘴笑了。
没想到自家大哥还有这样关心大嫂的时候。
沈伯文无语地看了眼自家傻妹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摇了摇头, 便进了屋。
他走上前去, 便看见沈老太太正满脸喜意地捧着葵花乌木轴的赦命文书看个不停,高兴极了, 连长子过来了也没发现。
沈老爷子倒是发现了,冲他招了招手,问道:“你跟定远侯的会面, 说的怎么样了?”
沈伯文道:“侯爷问我们家可有什么信物, 我只道没有, 他便说罢了。”
“那就好。”沈老爷子点了点头, 缓缓道:“咱们家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不必去攀那些个贵亲,也攀不起,你当官也得注意着点儿,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可别坏了性子。”
“爹,儿子明白。”
沈苏这几日也知道了这件事是因自己的相貌引起的,一连几日都不敢出门,此时闻言便凑了过来,问道:“爹,大哥,那我以后还能出门吗?”
老爷子跟沈伯文还没说话,沈老太太就放下手里的赦命文书,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惦记着出门呢?最近就给我安分点儿,别往外跑了。”
沈苏不乐意地撇过头去。
沈老爷子却正色道:“这件事儿咱们女儿又没错,难不成为了避他们家,还让阿苏一辈子都不出门不成?”
“再说了,好歹也是个侯爷,说话总该算数吧。”沈老爷子拍了拍女儿的头,道:“既然那边都已经说了这件事就这么罢了,你日后该怎么出门就怎么出门,无需避着他们。”
“谢谢爹!”沈苏一听就开心起来,忙给老爷子倒了杯水。
老爷子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敲门的声音,沈伯文看了眼唐阔,还没说话,这小子就机灵地道:“小的去开门。”
一溜烟儿出了正房。
随即,老太太不由得瞪了他们父女一眼,憋着气道:“我有说不让你出门是为了这件事儿吗?这些日子待得我差点儿都忘了,我跟你爹上京来是为了给你寻一门亲事的,你哪怕在家待着跟你大嫂学学针线,学学画画都行,也方便你娘我在找媒人的时候,能有几样说得出的好来。”
说到嫁人,沈苏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捂起来。
在家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发觉得嫁人没什么意思,怎么比得上在家待着舒服?
看出她不想听,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教训她,沈苏立马站起身来,扔下一句:“我去找大嫂看画去了。”
就急步出了房门。
给老太太气个够呛,转过头来一看,这父子俩也半点儿不着急的模样,更气了,不由得道:“你们两个也不知道上上心?再在家待着,她都要成老姑娘了!”
沈伯文无法,只能安抚老太太:“娘,您别急,我明日就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可靠的人家。”
“这还差不多。”老太太这才勉强气平了,又催促道:“你可抓点紧儿啊。”
“知道了娘。”
他话音刚落,刚去开门的唐阔便回来了,同他们禀报道:“老爷,老太爷,方才那人说是定远侯吩咐他给咱们家送来的赔礼。”
老爷子闻言便摆了摆手,道:“既然是赔礼,那就收着吧。”
唐阔见沈伯文也没什么意见,这才下去将那些东西收起来。
屋里留沈伯文与老爷子和老太太继续说话。
“今日同长风约好了,带着珏哥儿去他们谢家族学看一看,若是合适,便将入学的事定下来。”
沈老爷子听他说罢,便点了点头:“人家族学能教出来谢公子这么个状元出来,定然是极好的,况且还是你跟我们说的,人家是靠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
沈老爷子话音刚落,老太太也附和道:“就是,怎么说都比那些落第举人,还有你说的那什么同进士办的学堂好吧?”
“娘,话不能这么说。”沈伯文闻言便无奈地笑了笑,对老太太道:“人家能考上举人,甚至三甲同进士,足以证明学识足够,教咱们珏哥儿这么个九岁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老爷子也瞪了她一眼,“夸谢家就夸谢家,贬别人做什么。”
老太太还是不服气,但却不说话了,继续拿着她的赦命文书看了起来。
“给吴掌柜家写的信,应当快到了吧?”
老爷子又关心起这件事来。
沈伯文略微思索了片刻,便道:“按照日子算,应该是快到了。”
而事实上,早在前两日,这封信就已经到了吴掌柜手中。
看完了信,他老人家立马催促儿子和儿媳妇儿,带着孙子启程,坐船往京都去,可别耽误了孙子的前程。
吴老太太满心的不乐意,然而她的意见却被吴掌柜给忽略了个彻底。
至于吴和仁本人,则是一早就满心期待地等着这一天了,私塾新来的那个章夫子,讲课一点儿都没有老师讲的有趣,实在是太枯燥了,每次都讲的他昏昏欲睡,忍不住想走神。
只是自己又答应过老师,一定要好好听课,尊师重道,所以就算听不进去,也只能强行继续听,所以东西是学进去了,就是有点儿难受。
而且自从沈珏跟着老师去了京都,沈秋生去了广陵府的书院,留在桃花村念书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了,石头那些人都已经不念了,家里让他们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搞得现在学堂里他一个熟悉的同窗都没有,实在没意思极了。
上一篇:穿成恶毒后娘:带崽崽发家致富
下一篇: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