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白社
沈伯文闻言也梗了一下,随即才道:“娘那是瞎操心, 你别放在心上。”
也不知自家娘子有没有听进去,但思及古代女子大多被生育这件事所困,还是耐下性子, 温声安慰她:“咱们都还年轻, 孩子自然会有的, 我们能有珏哥儿和阿珠, 身体定然没问题的,而且是男是女也是说不准的事。”
又道:“别担心这个,我想带你去看大夫,也不是为了生孩子,是为了你以后再来小日子的时候别太难受。”
他说得诚恳,周如玉自然听得出来,心中那块大石也不知不觉放了下来,就连小腹处也没那么疼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沈伯文听她终于应声,也放下心来,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声道:“睡吧。”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周如玉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
就在沈伯文带着娘子逛街的那会儿,另一边的谢府中,谢夫人着人将谢之缙叫了过来。
“娘,有什么事儿啊?”
谢夫人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喝了口茶,才道:“你舅舅送来几块上好的玉料,这块儿是你的,你自己拿着看看吧,想雕个什么样的物件儿,回头画了图,连同玉料一块儿送到咱们家的铺子去就行。”
谢之缙闻言便朝桌上的玉料打量了几眼,碧绿通透,的确是块好料子。
“谢谢娘,娘回头可别忘了替儿子谢过舅舅。”
谢之缙示意自己身后的观言将玉料收起来,随即道。
谢夫人顿时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这还有替的?”
“是儿子说错了。”谢之缙非常有知错就改的态度:“儿子回去就给舅舅写信道谢。”
谢夫人心里觉得好笑,自己这儿子,怎么还越大越跳脱。
头疼地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行了,赶紧回去吧,再待下去我怕你气我。”
谢之缙还打算再说几句话,就被自家母亲给嫌弃得不行,只好作罢,带着观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回到房中,谢之缙正好也没心思读书,便拿起那块儿玉料,打量了许久。
忽然出声问道:“观言,你看这块儿料子,像不像一串葡萄?”
“啊?”
观言闻言就啊了一声,这块料子,除了颜色上,其他地方跟葡萄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是他眼拙还是怎么说?
然而谢之缙问完这句,就不再开口了,自然也没有回他的意思。
他又看了一会儿,才放下料子,吩咐观言铺开纸,然后倒水研磨,自己准备画图纸了。
他已经想好要把这块料子做成什么东西了。
观言在旁边伺候着,看自家公子笔下的图样逐渐成型。
——竟然是一对葡萄样式的耳坠子?
他此时内心充满了疑惑,难不成公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看上了哪一家的小娘子?
这耳坠子,明显就是用来送给小娘子的啊!
观言是谢之缙奶娘的儿子,自小同他一块儿长大,关系很好,谢之缙本身也没什么少爷脾气,故而观言想不明白,便主动问起:“公子,您这对耳坠子,是要送给哪家的小娘子啊?”
谢之缙刚放下笔,闻言便愣住了。
脑海之中随即便浮现出一道身影来,好像这道身影的主人,他们半个多月前才见过面。
他顿了顿,才道:“也不一定要送出去,我就是看它适合,才做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这句话,又回头补了一句:“你不懂。”
说罢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又转过身去,重新拿起另一根笔尖更细的笔,继续画了起来。
观言:……
……
翌日清晨,沈珏便起了个大早,带着书在院子里背起书来。
老人家觉少,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也一早就醒了,透过窗户瞧见石桌那边的长孙,老爷子不由得对老妻道:“瞧咱们家珏哥儿,这读书的劲头,真像他爹当年。”
沈老太太闻言就看了过去,口中直道:“那还用说,我这大孙子,将来肯定比他爹还出息。”
老爷子听到这话,却不置可否。
院内,沈珏坐的端端正正的,回忆着前一日书院中的先生所讲的内容,过了一会儿,才出声背诵起来。
沈苏也起身了,打着哈欠出来,正打算打水洗漱,就听见自家侄子背书的声音,心道这也太勤奋了,走到水井旁,正要把桶放下去,唐晴从厨房出来,就瞧见这一幕,忙走过来抢过水桶,道:“小姐,我来,您回房歇着吧。”
别说,唐晴看着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应当是天生的,沈苏一个没注意就被她把水桶给抢了过去,然后满满一桶水提上来,丝毫不见吃力。
沈苏见状,不由得心生佩服。
看样子是坳不过她了,便道:“那就麻烦晴娘了。”
“您太客气了。”唐晴笑着道。
另一边,沈珏背了半天,此时却有点卡住了。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
口中又重复了一遍:“言思忠……”
言思忠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沈珏不由得面露纠结,正在想要不要翻书看看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沈珏心中惊讶,登时转过身,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姑姑,你也读过《论语》?”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小姑姑应该没有学过吧。
“没有啊。”沈苏否认道,她也是从侄子这边路过的时候,听他卡了半天,没忍住才开口了的,此时听到他问这句话,便摇着头同他解释:“我先前听你爹背过,然后就记下来了,倒是没有正经读过。”
沈珏闻言便乖巧地“噢”了一声,“那小姑姑你可真聪明,听过一遍就记下来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沈苏迟疑了片刻,才道:“许是碰巧吧。”
……
屋内,沈伯文与周如玉夫妻二人也早已起了身。
沈伯文思及昨晚情景,便走过来问她,目露关切:“要不然,今日你便留在家中休息,我去跟师娘说一声。”
正在梳妆的周如玉闻言,正在画眉的动作未停,只道:“不必如此,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真的?”
沈伯文却不怎么相信。
“自然是真的。”周如玉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看他,面色和语气都甚是轻松,“我当真没事了,再说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赴约了,这太失礼了。”
沈伯文观察了一番,见她的确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昨晚那般,便松了口,道:“那等到我们回来,就请个大夫回来看看,这次不能再推脱了。”
“行,都听相公你的。”周如玉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
一大家子人用过早饭,收拾停当,便出了门,沈伯文带着珏哥儿骑马,其他家人都坐进了马车。
沈伯文吩咐唐阔,先将马车赶到韩府门口,同老师与师娘会合之后,再一道前往谢家的庄子上。
唐阔听罢立马就应了下来。
巧的是,沈家的马车停在韩府门口的时候,正碰上韩辑带着萧氏出来,沈伯文先下了马,然后将珏哥儿也从马上接下来,同老师见礼。
另一边,沈家人也从马车上下来,走了过来。
萧氏不免要与沈老太太寒暄几句,不由得温和地道:“您可真会养孩子,这家中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聪明灵秀。”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毕竟从沈伯文到沈苏,再从小一辈的沈珠到沈珏,沈家的子孙们都还颇对她的胃口,样貌暂且不提,通身上下没有什么小家子气,更难得的是每一个都那么毓秀。
沈老太太原本还在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同自家长子的师娘,这位一看就出身高贵的夫人说话呢,却没料到对方一开口就这么接地气,口气也这么友好,心下便松了口气,闻言就乐呵呵地道:“您太抬举了,他们也没您说的这么好。”
萧氏料到对方定然会谦虚,倒也没抓着这个话题不放,笑了笑,又对自家弟子道:“听说谢家还邀了延益他大师兄。”
“陆大人?”
周如玉还记得那位自家相公的大师兄,毕竟独身一人带着女儿这个特点,实在是很难令人忘记。
因而也还记得那个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
似乎是叫陆歆来着?
她正想到这里,萧氏便说起了陆歆:“他应当会带着他们家的歆儿,你家的阿珠同歆儿差不多大,到时候许是能玩到一处去。”
沈老太太一听就高兴起来,开口道:“那感情好,这附近都没有同我们家阿珠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呢,我还怕她觉得没意思。”
“到时候您也能见到那个小娘子,也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萧氏闻言便笑道。
“好好好。”沈老太太点点头。
被自家阿娘搂着的阿珠自然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是很听话的,乖巧地没说话,许是爱屋及乌,萧氏看到她也觉得颇为喜爱。
另一边,韩辑也在与沈老爷子和自家弟子说话,说了几句之后,便夸道:“我看你们家珏哥儿,看着比你还更有灵气些。”
沈伯文闻言便调侃道:“那学生便替珏哥儿厚着脸皮收下这句夸赞了。”
饶是沈老爷子也听明白他这意思了,不由得道:“哪有你这样不谦虚的。”
韩辑起初还楞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说的本就是实话,不用谦虚。”
众人寒暄了片刻,韩府的马车也收拾妥当了,该骑马的起码,坐车的坐车,一行人往谢家的庄子上行去。
……
谢家的庄子距离城内还是有点距离的,待到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沈伯文远远地就瞧见谢夫人与谢之缙在庄子门口相迎,跳下马,将儿子也抱下来,同二位见礼之后,便转身去将自家老师从马车上扶了下来,随即又去扶沈老爷子。
周如玉与沈老太太那边也由唐晴扶了下来。
只见谢之缙往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同韩辑见礼:“见过韩先生。”
韩辑如今已经不在朝廷为官,已不能称之为大人,先生便是最好的称呼了。
韩辑温和地笑了笑,道:“当年我离京的时候,你还是个少年郎,如今一见,变化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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