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白社
沈珏也是这么觉得的。
上完这一堂课,沈伯文便让他们休息一会儿,一刻之后再上后一堂课。
毕竟有张有弛嘛。
在他离开书房之后,吴和仁立马开始同沈珏打听起关于皇长孙的事来,也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的好奇,比如是不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身份不一般,有一种皇室中人独有的气质,是不是特别聪明,一看就跟平常人不一样。
问题层出不穷,整得沈珏一个头两个大。
不由得按住他兴奋的手,无奈地开口道:“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看起来除了出身富贵些,跟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真的?”
吴和仁满脸不信,那可是皇孙啊。
沈珏收回手,整理起了方才被翻乱的桌案,一边低头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吴和仁顿时兴奋起来,往沈珏身边挤了挤,“我也能有机会见到皇长孙殿下吗?”
“嗯。”
沈珏整理好桌案,才道:“殿下说,会跟我爹说,下次过来的话,就不用你特意避开了。”
“那感情好。”
吴和仁听罢便高兴起来,完全没有紧张的意思。
沈珏无奈地看了自家师弟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心态好。
时间在不读书的时候,过得极快,吴和仁只觉得还没跟沈珏说几句话呢,老师就又回来了。
沈伯文是端着点心和葡萄进来的,见他们俩立马正襟危坐起来,不由得笑出了声。
弯腰把两个碟子放到他们面前,才温和地道:“休息时间还没到呢,别紧张,这是珏哥儿她娘亲自做的点心,吃罢。”
说罢倒也没再次出去,反倒坐在自己桌前,翻看起了书。
老师在屋里,吴和仁顿时老实了许多,道了声多谢老师,便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师娘做的点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不过每次吃,都觉得特别好吃,根本不输给那些大点心铺的师傅们做的,可惜自己只有在来上课的时候才能吃到。
沈珏见他吃得香,不由得悄悄跟他道:“你要是喜欢这个口味的酥饼,下次我娘再做的话,到时候我给你带几块。”
吴和仁闻言,眼睛立马亮了,但还扭扭捏捏地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沈珏自然看出来他口不对心,笑了笑才道:“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吴和仁听罢嘿嘿一笑,又继续吃了起来。
两个孩子自以为小声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上面坐着的沈伯文,只不过他嘴角弯了弯,却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胃口都挺好的,一盘子点心足足八个酥饼,还有一大串葡萄,都吃得干干净净的,沈伯文见他们吃完了,才示意唐阔进来将盘子端走,留给他们净手的时间。
随即才继续开始上课。
第二堂课的时间也过得极快,只不过上完之后,也快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沈伯文心下思索了一瞬,便留弟子在家中用饭。
吴和仁一听就连连点头,他才不想回家去呢,能在老师家里多待会儿也挺好的。
沈伯文见状,便笑了笑,让吴家留在这边的下人回去报个信儿,免得吴大老爷和吴大太太担心。
一顿饭用得心满意足,吴和仁走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沈珏将他送到门外的时候,他还拉着沈珏的袖子不放。
沈珏饶是好脾气,也不免无言地看着他,道:“明个儿又在书院见面了,不必这么舍不得吧?”
“你不懂。”吴和仁摇了摇头:“我是舍不得你吗?不是,我是舍不得你家啊……”
沈珏:……
无情地拉开他拽着自己袖口的手,面无表情地道:“你该回家了,明日书院见。”
能让一贯温和的小少年变脸的,估摸着也只有吴和仁这一个了。
“唉……”吴和仁摇了摇头,一边转身往自家马车上爬,刚要钻进去之前还又转过头来说了一句:“那我下次再来。”
说罢就立马进了马车。
沈珏不由得哭笑不得,看着马车驶离巷子,才转身回家。
……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过得极快,半年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沈苏与谢之缙的婚期被定到了次年,而邵哲与白祭酒孙女的婚事,则近在眼前。
这日,沈伯文刚从苏掌院的值房内出来,怀中还抱着一大摞厚厚的书籍,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差点同岔路口出来的人相撞。
还好他及时停住了脚步,定睛看过去,竟是自家师兄。
邵哲也在暗道幸好,他难得来一趟这边,目的便是来寻自家师弟,亲自送请帖过来,不料却被这边的小吏告知,自家师弟被苏掌院叫了过去,不知道何时才回来。
犹豫了片刻,他便打算先行离开了,毕竟自己在弘文馆那边也还有事,不好多耽搁。
而这份请帖,自然要自己亲自送到师弟手中才显诚意,不便由他人转交。
既然师弟不在,那倒不如回头寻个机会再来。
却没想到在转角处遇见了他本人。
邵哲不由得笑了,笑容一如往昔温和,请帖还在袖中,便先帮沈伯文搬了一般的书籍到自己怀中,自然的开口道:“走吧,我先帮你送到地方。”
让沈伯文客气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又咽了下去。
点了点头,便道:“师兄跟我来吧。”
师兄弟二人合力将这些书籍送到苏掌院指定的地方之后,他们才一道回了沈伯文的值房。
“我与白家小姐的婚期定下了,就在这个月,这是请帖,还望延益到时能前来。”
从袖中掏出请帖递到沈伯文面前,邵哲语气中带了一丝腼腆,开口道。
沈伯文接过请帖,闻言便面带调侃地道:“先前我还在想,师兄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请帖这不就来了。”
邵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道:“我母亲催得急,婚期便定在了年底。”
“伯母急也是应当的。”沈伯文顿了顿,才道:“许是看到旁人家的孩子,有些眼馋吧。”
邵哲更不好意思了,主动转移起了话题:“倒是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延益。”
“师兄请说。”
“到时候能不能带着珏哥儿跟阿珠过来,凑个热闹。”
沈伯文一听便点了头,应了下来:“自是没问题,师兄放心便是。”
邵哲闻言,才放下心来。
解决了这件事,才提到自己在弘文馆内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沈伯文了然,颔了颔首,随即便将他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开。
正要回去,谢之缙从外头回来,同邵哲打了个照面,打了声招呼,也收获了一张请帖,二人随即告别,回到门口就瞧见沈伯文站在这儿,不由得明知故问:“送邵兄?”
沈伯文点了点头,随即问他:“也收到请帖了?”
“是啊。”谢之缙晃了晃手中的请帖,同沈伯文一边往回廊走去,一边道:“邵兄怎么不请我做傧相,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沈伯文专心走路,听他故意停顿,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难不成担心我风姿出众,抢了新郎的风头。”
沈伯文闻言便笑了,心知他是故意开玩笑,便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怕是只能去当韩嘉和的傧相了,才不会抢了新郎的风头。”
说到韩嘉和,他如今的名字虽还挂在翰林院中,但人却已被韩尚书叫到礼部观政了。
而他的婚事,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都被长辈们定了下来。
正是范学士与长公主的爱女——永昌郡主范清漪。
他们两家结亲,倒是比先前谢家跟沈家结亲的阵仗大多了,长公主为爱女置办嫁妆的动静,惹得整个京都的商贾们都闻风而动,一波接一波地带着自家的好东西上门,想求得长公主看中。
韩家的动静自然也不小。
至于两位当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旁人倒也不得而知。
只是沈伯文先前无意中见过韩嘉和一面,只觉得他如今比从前更冷漠了几分,说是一座冰山也毫不夸张。
“韩嘉和可不会请我当傧相,我估摸着,到时候他的傧相或许都是韩家子弟们。”
谢之缙的声音将沈伯文短暂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总之,在那件事之后,韩嘉和此人与自己,只是将来朝堂上的同僚关系罢了,实在无需多添注意力。
京都今日落了大雪,下衙后的回家路并不好走,沈伯文步行着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刚走到三元巷的巷口,就瞧见唐阔在这儿等着自己,见到自己过来,就满脸喜色地拱手道:“老爷!大喜啊!”
沈伯文挑了挑眉,一边跟他同行,一边问道:“喜从何来?”
唐阔却不回答这个问题,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只道:“您回到家就知道了。”
还卖起关子来了,沈伯文笑笑,开始在心里琢磨起来,家里能有什么喜事。
是珏哥儿旬考成绩出来了,名列前茅?还是老家来信了?
随即自己便摇了摇头,老家前不久才来了信,再说了,这两件事,应当也不至于唐阔特意跑到巷口来跟自己道谢,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只得放弃。
因而当他回到家,亲耳被沈老太太告知,这个好消息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当即便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自家娘子有身孕了!
满屋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都不由得笑了起来,沈老太太还跟自家女儿打趣道:“你看你大哥,这愣头青的样子,更头一回当爹似的。”
沈苏闻言便掩唇笑了,随即便为自己大哥辩解了两句:“大哥也是隔了七年才又当爹的,这种反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娘您就别笑话大哥了。”
“行行行。”沈老太太今个儿心情好,很好说话,听罢就摆了摆手,道:“老大啊,回房看看你媳妇儿去吧,对了,记得把你身上的寒气烘没了再去。”
沈伯文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娘,我知道了。”
阿珠此时正在沈苏怀里待着,见到自家阿爹就想跑过去跟着他一道去看娘,沈苏连忙抱住她,闻声道:“阿珠听话啊,先待在小姑姑这儿,你娘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儿。”
“娘身体不舒服,阿珠更要过去看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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