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撕枕犹眠
“所有的病人,都会在得到安抚后,变得健康……不是,清醒……还不行?行吧,那就平静!都会变得平静!”
徐徒然接连试了好几次,总算顺利制定出了一条能用的规则。躺在病床上的食月随着他人安抚,逐渐变得平静。
果然。针对他人的规则,就是比针对自己的要麻烦些。想要利用规则强行改变现实,难度也非常明显。
徐徒然暗叹口气,下一秒,就因为门外传开的动静而闭了闭眼。
——只听门外,砰砰的撞击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冰碴子刷啦掉落的声响。
很显然,先前被冻住的那两只怪物,已经挣脱了冰封。
似乎是意识到这间病房正受到某种力量的保护,它们无法强行突破,它们很快又改变策略,转而发出一种奇异的嗡嗡声,在门口徘徊不去。
徐徒然和老王听了这声都没什么反应,唯有娇娇爸爸,眼神出现了一丝恍惚。
“外面是谁?”他懵懂道,“我好像听见我女儿和老婆的声音。她们叫我出去。”
“想多了,外面只有人手碎碎冰。”徐徒然不客气地说着,又给强加了条隔音的规则。娇娇爸爸的眼神这才逐渐清醒。
“我俩接下去不能和他们分开。”老王神情凝重地看向徐徒然,“那些伴生物也是永昼倾向,能催眠。目测影响范围是炬级及以下,另外两人一旦落单,很容易被单抓……?”
他话说一半,忽然觉出不对,猛地看向徐徒然:“奇怪,你不也是炬级?”
为什么她刚才听到那声音也没反应?
老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推测出错了。徐徒然不想误导他,直接道:“以前是炬,现在天灾已经到辉了。”
“以前?”老王一怔,“可我们上次确认倾向和等级就是几天前的事?”
“我白天刚升的。”徐徒然轻飘飘地说着,凑近看了看食月的状态,皱起了眉。
虽然在她的规则之下,食月的抽搐已经停止。但这法子治标不治本,他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征兆,而且牙齿咬得紧紧的,眼睑下的眼珠在飞快颤动,明显仍旧陷在某种负面状态当中。
“他……该不是梦月了吧?”徐徒然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测。
无法唤醒,无法中止。徐徒然无奈,转头观察起四周,顺口道:“对了,你们有试过主动使用技能吗?这个地方好像已经没有使用限制了。”
娇娇爸爸一愣,试着挥了挥手,跟着摇头:“还是不能。”
“……诶,不能吗?”正在检查旁边仪器的徐徒然动作一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变。
“是不能。”老王在尝试过后,肯定了娇娇爸爸的想法,“如果想使用的话,依旧会受到情绪牵制……你为什么会有限制解除的想法?”
最后一句话是问徐徒然的。徐徒然眨了眨眼,目光飘忽了一下,含糊道:“猜的。那可能是我搞错了。”
她说着,转过身去,心中的疑虑却扩得更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因为,她在主动使用技能后,再也没有难过的感觉了。
她在白天完成升级后,就基本没再动用过能力,直到这次行动开始。她在医院外面冻摄像头的时候,鼻子还会发酸发胀,而在进入医院之后,就再也没那个感觉了。
在意识到这地方已经被改造成伴生物的猎场后,她想当然地将这变化归到了地理因素上。但假如其他人仍旧受到情绪牵制的话……
那也就是说,真正出现变化的,是她自己。。
徐徒然低头看了下手掌——在使用过冰十八后,那手掌就有些红通通的,像是被烫过。
这是冰十八导致的副作用。
这让徐徒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关于她白天升级时的事。
她在天灾倾向上的升级,向来是很顺利的。只是过程中,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她在进入墓园后,直接将手头的八千代行步数全部用掉了。而在使用时,她直接得到了一个来自系统的警告,建议将八千步数分批用掉。一次性用完,可能会带来某些副作用。
但徐徒然急着升级。而且她难得刷出一个梦中空间登入机会,错过这回,她下次再进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她没有顾忌那个警告,坚定了用掉了全部步数。正好够她升到辉。
因为后续没有其他提示,她也没有因为这个行为而收获作死值。所以她也没太多想。然而现在看来……
所谓的“带来副作用”,该不会就是放大技能本身携有的负面影响吧?
而她使用七号冰的次数远比冰十八多。那有没有可能……七号冰的副作用,也已经出现了?
非正常理智状态——这个词立刻蹦了出来。
一种将自己抽离至第三视角,啥都不管,只粗暴追求胜负的危险状态。真正意义上的莫得感情。
徐徒然心中涌现出一种糟糕的猜测。或许并不是她身上的限制解除了,而是她自己已经感受不到悲伤,所以限制自动无效了。
那么这事就有些尴尬了。
从短时间内来看,这事对她是绝对有利的。毕竟哭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事。问题是,根据她的经验,一旦这种情况继续加深,完全进入“非正常理智”,只是时间问题。
徐徒然克制地闭了闭眼,只觉头更大了。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老王低低“咦”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徐徒然仍在头疼副作用的事,不解回头:“怎么了?”
“窗外的光变了。”老王低声说着,又往前几步,走到窗前。作为“长夜”能力者,他对光线的变化可以说是相当敏感。
徐徒然回头看了眼仍躺在床上的食月,抿唇跟上。正见老王用力推开窗户。
“果然。”他低呼一声,指向天空,“你看,月亮。”
徐徒然循声望去,果见天空中挂着一轮血色的圆月,淡淡的光辉飘荡。
“可不对啊。”老王努力往外探着身子,面露思索,“我从进来之后,每天都会记录天象。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星星和月亮。更别提这种……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他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徐徒然:“大姨,你以前在这里见过月亮吗?”
徐徒然:“……”
大姨无声地望着下方,没有说话。
老王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刚想再找娇娇爸爸确认下,忽听大姨咳了两声。
“比起月亮……你要不先关注一下我们的下面?”
老王:“?”
他茫然低头,呼吸顿时一滞。
只见他们的下方,是深渊。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
整座医院,就像是一座从海底升起的孤岛。楼体外就是巨大深邃的沟壑,宛如一张张开的巨嘴,将他们与周边的地面远远隔开。
不仅如此,他们下方的楼层还在不停转动——医院原本只有三楼。然而他们此刻却在八楼。下面的楼层像是具有生命力的魔方,自顾自地旋转着,声势浩大。
“不光是楼下……”徐徒然转过身子看了看,又示意老王朝上看。
只见他们的头上,建筑高耸入云,同样能看到在不断旋转的楼层。
唯一不动的,似乎就只有他们所在的这一层——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当他们从窗口向外望时,看到的其他建筑物始终没有改变。
远处的霓虹灯忽明忽闪,空中偶尔飘过符文样式的灯光投影。他们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街道上的店铺和来往行人。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们所在的这所医院,似是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它们将这栋建筑‘改造’了。”老王深深吐出口气,“这里已经成为了异常地点。”
难怪他们之前会一下从一楼来到八楼。他和徐徒然在分开后,又是各种迷路。
“但医院内部的设施并没有改变。”徐徒然定下心神,从窗边退开,将自己先前观察的仪器指给他看,“这些仪器,都有和病房相符的编号。虽然这里是‘八楼’,但编号却是208……!”
她话未说完,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黑影闪过,匆忙转身,正听到旁边娇娇爸爸“诶呀”一声:
“淦!诈尸了!”
只见原本已安静躺好的食月,竟忽然坐了起来,不仅如此,还霍地张开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张牙舞爪地就往门边扑!
娇娇爸爸正好就在他扑击范围内,骂骂咧咧地赶紧躲开。老王忙上前将人架住,徐徒然看着嗷嗷乱叫的食月,当场傻眼:“怎么回事?”
她明明已经下令,“躺在病床上的人”会被强制镇定。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娇娇爸爸从工具箱里翻出绳索就冲了上去,本打算捆嘴,绳子却被食月一口叨住,“他不想做人了呗!”
老王:“?那他想做什么?”
食月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仰头嗷呜一声,发出了嘹亮的嗥叫。
众人:“……”
“懂了。”徐徒然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现在是狼人。”
“狼啥啊,他素质哈士奇。”娇娇爸爸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徐徒然不敢拿冰对付食月,怕冻出个好歹来,只得上前帮着控制,同时急急问道:“哈士奇?就是狗吗?”
她想再确认下,看要不要再补一条以狗狗为主语的规则,娇娇爸爸却没听清她的话,茫然道:“哈士奇,就那个,雪橇三傻啊。会拆家——”
话音刚落,食月忽然暴起,嗷地一声,将所有人全部弹开,再次扑向门边。
因为徐徒然的规则限制,他虽打开了门,却无法出去,只能站在门口无能狂怒:“嗷——”
正站在门口努力拍门板的怪物:“……”
它无数只手僵在空中,呆滞地看了看面前敞开的大门,试着挪了挪脚。
还是进不去。
怪物怒了:“你们什么意思?”
因为隔音效果,食月没听见他的话。他只是努力挠着空气墙,对着外面龇牙咧嘴:“嗷——”
怪物:“你在挑衅我吗?”
食月:“嗷嗷——”
怪物:“你有本事你出来。”
食月:“嗷嗷嗷——”
……
【恭喜您,获得三百点作死值。】
突兀的提示音响起。徐徒然一脸莫名其妙。
虽然天上掉钱很高兴,但这关我什么事??
……不过好像还不赖。
徐徒然认真思考了几秒要不要就这样将食月放在门口刷分,想想还是算了,这地方伴生物太多,早点逃出去是正经,遂招呼着另外两人,强行将食月从门口拖走,当着门口那怪物的面,再次关上了门。
负责关门的是徐徒然。此举又给成功刷到了两百作死值。她莫名有些好奇门外伴生物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