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撕枕犹眠
“……严格来说,不算祈祷。”
又过一会儿,等新生的舌头长好,她终于给出回答。
她认真将药收好,背上背包,声音不大不小:“我只是想试试看,这样能不能再冲一波作死值而已。”
橘猫:……
它偏了偏头,显然不太明白:“作死……值?”
“原来如此。”徐徒然点了点头,“看来你不知道这东西啊。”
说完,微微侧过脑袋,似是在倾听着什么。跟着居然笑了一下。
“涨了。”她淡淡道,“原来你在意这种事。你很讨厌别人说你不知道的事吗?”
“……”
橘猫没有在回应了。它微微弓起身体,死死盯着徐徒然看。然而视线却像投进了污泥,什么都看不到。
下一瞬,浓郁的黑雾突然在它眼前炸开。徐徒然在秽雾的遮掩下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冷意:“我允许你看我了吗?”
橘猫:……??
这家伙,怎么回事?
意识到情况的发展和自己所想的似乎不一样,橘猫眼神中难得出现了几分波动。同一时间,徐徒然却伸了个懒腰,悠悠开口:
“说起来,好奇怪啊。我就站在它的面前,念着与它相关的祷文。获得的作死值却也没多多少……”
试图使用绝对王权时,获得两千作死值。当着这存在的面念祷文,作死值依旧只有两百。
准确来说,是两百零三。
这就很微妙了——徐徒然记得,自己在对育者一无所知时,念诵祷文,同样也有两百作死值。
本尊就在自己面前,同样的行为,收获却是同样的。结合祷文的性质,这事就有些离谱。
再说回那赔上她半截舌头的两千作死值。虽说不算少,但放在一个“神”身上,未免也太不够看——要知道,当初唱歌笔还顶着蠕虫创神的名头的时候,作死值给得都比这大方。
两相结合,徐徒然不由有了个颇为荒谬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不是挑刺啊——”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面前那个巨大的门扉:
“这家伙,真的就是所谓的育者吗?”
“——放肆!”
她话刚说完,就听橘猫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素来平静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波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对母神不敬——”
“不敬就不敬,你那么激动干嘛?”
徐徒然瞟它一眼,随手摸了下糊在下巴上的血迹。
“再说——就是不敬了。”
作死值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轻微的响动——倒在地上的黑裙少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如同影子般,站在徐徒然的身后。
徐徒然这才不紧不慢将后半句话说完:“怎么着吧。”
话音落下,提示音又响一声——
【恭喜您,目前持有作死值达到八万,解锁奖励功能——[天灾之钥]。】
那是什么?又是个只能到升级空间用的东西吗?
徐徒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重重啧了一声。
都这种时候了,不能给点有用的东西吗?起码来点有用的情报……
还没等她想完,意识中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与作死值的提示音不同,这个声音带着明显的语气起伏,音色似曾相识,陌生又熟悉——
【您好,尊敬的宿主。抱歉让您久等了。绑定系统的维护已经完成,接下去的旅途,就让我陪伴您——诶呀我去这什么情况??!】
第一百四十章 【成团节目完】
那声音叫得十分响亮,甚至有点破音。存在感不可说不强——然而徐徒然一时却没顾得上理它。
因为就在那声音出现的同时,那只浑身长满眼珠的大橘猫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它昂首发出了一串极其古怪的声音,又猛地垂下了头,用两只后脚站了起来,仿佛喝醉酒般舞动了几下后,用爪子剜下了身上的一只黄色眼珠,恭敬地呈到了“母神”面前。
献祭。虽然那场面有些搞笑,但徐徒然看得出来,那应当是一种献祭。
于是原本封闭的门扉缓缓开启,吟唱声与哭笑声都变得更为清晰。一只纯白的、足有一人高的纤纤大手从门缝中探出,缓缓朝着那颗眼珠伸去。
莫名的压力朝着徐徒然袭来,四肢像是被禁锢,动弹不得。方才强打起的几分精神在迫近的吟唱声中摇摇欲坠,她甚至有种意识都快被对方拖走的错觉——所幸此时,那个吵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这都什么鬼?男主呢?女主呢?你这时候不该在大学里作威作福吗——你的作死值呢?攒到哪里去了??”
徐徒然:“……”
有病吗,一个两个非把我往学校里塞?
不过也多亏这一阵吱哇乱叫,她本已恍惚的心神一下子清醒过来。也直到这会儿,她才终于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
不是那个硬梆梆但好歹时刻在线的作死值系统,而是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与自己说话,然后迅速下线跑路的所谓“穿书系统”。
确定了对方身份,徐徒然脑袋里跟着就是两个问号。
第一个问号是,你居然还知道回来?
第二个问号是,你非要这时候回来??
而相比起徐徒然,那个穿书系统的问号显然只多不少。这会儿仍在她脑海中哇哇乱叫,声音崩溃,吵得徐徒然脸都要皱起来:
“你是谁,你在哪儿?你面前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你现在到底在干嘛?不是我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这和我想得也差太远了——”
“……”
面前还有个育者以及大橘猫虎视眈眈,徐徒然懒得和它废话,直接在意识里道:
“还能干嘛,在干架啊。育者知道不,现在就在干它。”
她也就随口一回,没想到这话一出,那什么穿书系统叫得更大声了:“你拉倒吧!当我没见过育者咋的?就这么个东西你和我说是育者?”
……?
诶?
徐徒然闻言,不由一怔。
对于这个穿书系统,她可以说是毫不了解。虽然之前对对方的存在和目的也有猜测,但因为缺乏线索,所能推断的东西也极其少。她甚至还怀疑过,会不会这个所谓“穿书系统”只是一个引子,和她过去的记忆一样,都是虚假的存在。又或者是真有这么个系统,只是不小心绑定错了人……
而现在看来,这家伙似乎比自己想得更有来头。起码听它的意思,它知道“育者”,甚至还见过本尊。
徐徒然心中不由一动,刚想询问对方是否对“育者”有更深的了解,神情忽然一变——就这么会儿工夫,那只大手已经将那颗眼珠拿了起来。那手的尺寸相当离谱,动作却是极优雅,用食指与拇指将那珠子夹在中间,像是拈起一粒小小的珍珠。
那动作甚至透着几分神圣,仿佛在这种场景下,呼吸也好、思考也好,都是一种亵渎。
徐徒然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却见那手指上忽地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间尖齿森森,一下就将那珠子咬住,眨眼便囫囵吞下。
跟着就是一阵不知来处的狂笑,大白手瞬间缩回了门后,面前巨大的门扉却开得更大了些。一股强大的吸力随着狂笑声从门后涌出。徐徒然如梦初醒,背在身后的手指本能地一动——
“你想干嘛?”还在自顾自崩溃的穿书系统忽然反应过来,急急开口,“别动手!”
只可惜它这话说得稍稍晚了一些。徐徒然心随意动,几根尖锐冰棱已然浮现于空中,直直朝着那半开的门扉刺了过去!
徐徒然有心想要试探那门扉背后的情况,冰棱都是顺着那股吸力,直冲着那门后面去。然而才刚靠近,就见无数黑色的藤蔓从门后面唰地窜了出来,三两下将激射的冰棱打落在地,又如同一道道激光,接二连三地朝着徐徒然刺来。
徐徒然暗骂一声,转身就跑,跑了几步见那摇摇晃晃的大漂亮还站在原地,被吸力拖着往前几步,忙又冲回去拖着一起跑。所幸这吸力的范围不大,躲到斜侧面便不受干扰——徐徒然本想趁机躲到附近林中好喘口气,不想右脚才刚刚抬起,小腿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没有任何理由。但她确定,自己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
一声痛呼被压在了喉咙里,徐徒然摇晃一下,整个人几乎是摔在地上。又听脑后传来阵阵破空之声,暗暗咬牙,在系统仓皇的叫声中猛转过身,双手用力往地上一按,一道厚重冰墙拔地而起,恰好拦住了扑来的藤蔓。
藤蔓如波涛,重重拍上冰墙,撼得整个墙面都一阵摇晃。坐在墙下的徐徒然用力握紧了拳头,直到确认冰墙没有崩塌迹象,才缓缓松开了手。
还好,给拦下来了。
只是在松开手指的瞬间,她又感到手臂一阵疼痛,转头一看,只见右臂上一大块皮往下掉。
……有完没完。
她忍耐地闭了闭眼,向后靠在冰墙之上。半透明的墙面隐隐透出藤蔓扭动的黑影,宛如鬼魅乱舞。
徐徒然强忍着疼痛,从包里翻出急救药,咽下两颗。骨折到变形的右腿与血刺呼啦的右臂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自我修复,脑海里的“穿书系统”似是因此愣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怪好使的啊。”
“杨不弃给的。”徐徒然懒得多说,闭眼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又用力搓了把脸。只是她手上本就带有血迹,这样一揉,反倒把脸也给搞花了。
穿书系统“啊”了一声,也不知听明白没有。徐徒然喘了一会儿,往旁边看去,只见那个大漂亮一动不动地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像是一尊精致的大玩偶。
虽然这样说自己有点怪,但徐徒然真觉得,这个大漂亮,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她试着与对方说了两句话,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脑海中的穿书系统,语气微妙地开了口:“她看上去不像是有意识的样子。你确定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徐徒然:“……”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她的来历。”她淡淡道。
“我是挺好奇的。不过考虑到我现在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我决定还是先放弃一部分的好奇心。”系统以一种相当飘忽的语气回答道。
简单来说,就是打算暂时躺平,暂停思考了。
徐徒然默了一下,也没纠结这个事,直接道:“你对‘育者’了解多少?”
系统:“你指的是哪个?如果是外面那个,我必须指出,它不是——”
“我知道它不是,但它这么变态,总该有点原因吧?”徐徒然有些警觉地往后看去。冰墙后面已经看不到那些藤蔓的影子了,也不知是对方放弃攻击了还是怎样。
“先说清楚,我对外面那东西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要问能力的话,我大概可以猜出一些。”系统的语气听着依旧有些飘忽,“结合目前所看到的情况,我推测那东西应该是育者的某种投影或是复刻,而它展示出来的能力,应当为‘神罚’。”
徐徒然:“?所以它还真是个神?”
“都说了它不是。”系统说完,忽然没声了。徐徒然忍不住催促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听它闷闷道:“稍等,我在整理资料。本来以为这部分你要到最后才能接触到,相关的解释我都还没准备好……啧。”
又过片刻,它才再次出声,语气变得官方了许多:“神罚是一种被动效果。简单描述的话,就是在它面前,所有被它视为‘不敬’的动作,都会遭受惩罚。且惩罚和动作是对应的。如果你想要擅自离开,就会断腿。如果你试图格挡,就会烂手。如果你想要攻击,则会遭到更强烈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