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199章

作者:言言夫卡 标签: 升级流 爽文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挖出魔骨。”

  “毕竟,要旧骨消亡,新骨才能成呀。”那道声音越发轻盈:“有了新的骨头,我也就能自己长出新的躯体啦,那些封印……嘻嘻,就没有用了呢。”

  ……

  小楼一片寂静。

  傅时画慢慢开口道:“小师妹跃下诛魔台那一日,我也认为,宁旧宿定然在诛魔台上动了手脚。而他此前多次意有所指想要我也现身,所以我觉得,他也许恐怕并非要小师妹的命这么简单,他如若另有所图,那么所图恐怕在我。”

  “若是七师叔知晓他之所想,想来一定会提前便告知提醒我们。”傅时画继续道:“思前想后,我觉得,这世间还有一个人,曾经与宁旧宿朝夕相处,或许能洞悉他的意图。”

  说到这里,虞绒绒与耿惊花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恍然。

  但恍然之后,更多的,则是近乎茫然的沉思。

  那个指向分明已经十分明确,傅时画却继续说了下去:“他告知我,宁旧宿所想要来与我交换的,是我身上的魔骨。”

  “我不知他何时知晓我有这根魔骨,也不知他为何知道宁旧宿所图在于此。但显然,小师妹一人便足以破去宁旧宿的图谋,我之所为,反而好似有些多此一举。”

  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些,他的手指与血肉之下,那一截魔骨已经逐渐趋于彻底长成,再与另一端相连。

  虞绒绒倏而喃喃道:“真的是多此一举,而不是早有所图吗?到了这个境界,怎么会有人说出无意义的话,让人去做无意义的事情呢?毕竟那个人可是……”

  傅时画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人,是我的师尊,清弦道君。”

第204章

  悲渊海中,高大俊美的鲛人眼瞳轻颤,长发飞舞,无数魔气自他与大阵的缝隙中透体而过,他的意识中,有什么逐渐清晰的东西在近乎疯狂地夺取这具身躯的主导权。

  但他的眼瞳却依然清明。

  那清明之下,隐约有血色渗出,谢琉神色平静,仿佛已经遇见了什么,也或许他早就为这一日做好了准备,所以已经不在乎自己如今这样对抗的彼方是什么,只是在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如同他彼时以身饲阵,永困于此时一般。

  他自当全力以赴,不计后果。

  若非是他,恐怕大阵已碎,那人已经从魔宫白塔中踏出,魔气已经呼啸侵入修真域。

  小楼之上,有人从海池中走了出来。

  紫衣少女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尽数干透,她一边下小木楼,那些这些年来被她藏在许多地方的暗器便全都回到了她身上。

  等她站在小楼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像是当初孑然一身,只身一人遍寻了整个大陆,再站在谢琉面前的那个风尘仆仆又执着的杀手少女。

  粉衣的三师姐负手站在她面前,已经明白了什么:“你都想起来了?”

  云璃垂在两边的手紧握,已经有了些颤抖,她有太多话想要说,有太多泪想要流。

  她想质问自己,为何这么多年来,他孤寂困守悲渊海,不见天日,不知人间,而她竟能在小楼之上惬意安然度日。

  她知道这是谢琉的希望,也知道自己记忆的封印正是谢琉亲手所下,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痛苦。

  她太了解谢琉。

  也当然知道,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她这一生都不要记起来他,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去,抑或是被困在悲渊海中不生不死,他或许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还好……就已经足够。

  他将所有的痛都给了自己。

  所有的,她难以想象,此刻却已经足够将她击溃压弯的痛。

  如此千言万语在心头,每一句都像是刺入她心脏的利剑。

  末了,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三师姐没有拦住她的去路,只是抬手递给了她一只淡蓝色的海螺:“是小师妹带回来的,她说,如果你恢复记忆了便将这个交给你。看来现在……是时候了。”

  云璃的目光轻颤,她抬手接过那枚海螺,再放在了自己耳边。

  海水浪潮的声音自海螺中迭次响起,那一瞬,她恍惚好似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一年夏日,回到了他们行走在海边与海中的那些岁月。

  然后,谢琉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云璃。”

  只是这样一声,云璃的眼圈便已经红了,但她飞快地闭上了眼,掩住了所有的情绪,也掩住了自己的泪水。

  谢琉似是低低笑了一声,再继续道。

  “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很想。”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要再说什么,云璃已经坚定且飞快地将海螺从自己耳边拿开了。

  只听这么多,便已经足够。

  下一刻,她已经消失在了阴影中,纵身自密山峰顶跃下,再颤抖着掏出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票,学着傅时画的模样,在空中一扬,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去他的身边。

  哪怕她心知肚明,海螺里,她执意没有去听的,甚至不敢去听的,谢琉的下一句话,一定是……

  让她不要来。

  ……

  有人奔赴千万里义无反顾。

  有人一剑落阵,悬如雪巅之上挺拔执拗的松枝。

  也有人脸上的皱纹好似一夕之间变得更深,本就佝偻的身躯看起来好似更不堪重负了些,但那双有了痛苦之色的双眼中,却清明一片。

  太多事情……太多悬而未解的问题,都在傅时画说出了那个名字的同时,有了一个解释。

  譬如归藏湖大阵之动,为何分明已经是御素阁阁主,执掌真正整个御素阁大阵与归藏湖大阵动静的清弦道君,便是他并非符修,也总该有所察觉,可他却对此仿佛始终毫无所觉。

  又譬如为何汲罗被困浮玉山这么多年,被做出了如此残忍之时,而小楼之中却无人知晓。

  以汲罗的本事,真的从一开始就毫无手段,只能束手就擒吗?

  她是否也曾试图向小楼传讯,却最终……石沉大海?

  所有这些事情,确实可以都推就到宁旧宿身上。

  他乃小楼的二师兄,琼竹派掌门,确实可以瞒天过海。

  但这其中,总有一些说不通之处。

  其他散布各个门派的师弟师妹们也就算了,为何清弦道君也能始终毫无所觉?

  这其实本就是一件有些奇特的事情,且不应该这么多年过去,都无人发现端倪。

  只是彼时他的道侣、小师妹宁暮烟之死太过悲恸,又哪里会有人去深思这背后的许多事情,更不可能将他与这场过分惨烈的死亡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许多新入门的弟子在偶尔大着胆子探听清弦道君的故事时,也还会有前辈们无不憧憬地感叹一句,据说清弦道君与他的道侣伉俪情深,可惜他的那位道侣陨落得太早,清弦道君直到如今,每年还要去祭奠,并且再也没有另娶道侣的意思,不近女色。

  纵使是七情六欲相对寡淡的修真界,大家也依然爱听和憧憬完美深情的爱情故事。

  清弦道君与他的道侣从来都是这些故事中其中的一个。

  又有谁会去想这背后……是否藏着什么呢。

  再往深处去想一层。

  清弦道君分明在宁暮烟死后,便已经闭关,却又为何突然有一天,破关而出,游历天下,再偏偏在理应是琼竹派巡视范围的宫城之中,发现了许多修真之人,再掀起了彼时的那一场惊动天下的宫城之变呢?

  他……收傅时画为徒的时候,是否,便已经是为了这一根魔骨了呢?

  傅时画本就苍白的脸色再差了几分。

  那到底是将他从云梯上捡了回去的师父,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闭关,只靠他自己修炼,但那……到底是他的师父。

  傅时画一度觉得,清弦道君,是真正给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的人。

  可现在,他突然变得不敢确定了起来。

  ——是他给了他改变的机会,还是他……早就为他的命运,画好了前行的路径?

  虞绒绒想到了宁旧宿在跃下诛魔台之前,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彼时她不解其意,却也没有时间多想,此刻再去回忆,自然品出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

  她轻声道:“宁旧宿之前也对我说过一些话。”

  “他说,清弦该死,小楼该死,魔神也该死。”虞绒绒缓缓道:“他说我是魔神的容器,身上带有魔印,我若身死,魔神也将无法复活。”

  四海异动,小楼之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此处三人的耳朵与神识。

  这世间,能酿成如此动静的,有且只有一人,也只有一种可能性。

  “很显然,他知道的,也不是全部。”虞绒绒继续道:“当时我以为,他对我师父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才说……清弦该死。”

  “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傅时画哑声道。

  “的确并非如此。因为,在这句话后,他的所有布置分明都是针对小楼与魔神,却并没有任何针对清弦的举措。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虞绒绒抿了抿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再缓缓道:“他说,清弦不必他杀,自有人会去。”

  一直都一言不发的耿惊花突然笑了起来。

  虞绒绒见过他许多种笑,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的,冷笑,讥笑,也在道衍台上见过他无数次意气风发时的朗声大笑。

  但此刻,耿惊花的笑,更像是听了一个再滑稽不过的笑话,看了一幕让人前仰后合的喜剧,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在笑。

  笑自己,笑小师妹宁暮烟,笑二师兄宁旧宿,笑天下谁人不识君,却也是真的字面意义的谁都不识君。

  这一瞬间,他甚至对天道意识中的秘密,都已经全然不感兴趣了,也不再有任何的好奇之心。

  他慢慢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那柄剑,再一言不发地从小楼中走了出去。

  他没有说他要去哪,但谁都知道他要去哪。

  虞绒绒和傅时画都没有问需不需要帮忙,又或者说,是否多几个人,会多一些胜算。

  因为,他们都知道,唯独这一战,耿惊花不会愿意要任何人插手。

  ……

  耿惊花慢慢走在去往锁关楼的路上。

  有内阁的弟子见他去向,执礼向前:“这位师伯,掌门尊上在锁关楼到九曲回廊之处都设了结界,恐怕近日并不想人打扰……”

  却听这位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前辈倏而问道:“什么时候设的?”

  那弟子愣了愣,还是如实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道冲大会之中,大师兄回来拜见了掌门尊上之后。”

  “原来如此。”耿惊花眼中的叹息更盛,他与那名弟子擦身而过,竟是依然就这样向前而去:“看来他从那时开始,便已经想到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