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偏执战神后 第50章

作者:妩梵 标签: 甜文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那夜在山洞,他脑海里其实闪过一瞬的荒谬念头。

  他想让这姑娘跟着他。

  从被阮安救下后,霍平枭就一直很好奇,这么娇小单纯的姑娘,是怎么在那山里活下来的?

  他听孙也说,阮安为了采药,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攀援陡峭的崖壁。

  而她下山给人治病时,一旦忘记了掩盖容貌,就会被各方虎狼盯上。

  留他恩人独自在山里,他不放心。

  转念一想,人家姑娘有未婚夫,还有些惧怕他,他属实不该存着那种念头。

  最后只得在出征前,拜托当地的官员照顾好她,还命人在她经常采药的几个药山处架好了桥梁,希望能护好她的安全。

  阮安当时如果能同他说实话,他绝对不会不负责任。

  更不会让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吃那么多的苦头。

  思及此,霍平枭将埋在他怀中的姑娘轻轻推开,他低俯身体,想与她平视,可这回再与阮安对视,姑娘的眼眶里,却啪嗒啪嗒地往外淌着泪。

  “别哭。”

  没料及阮安会哭,霍平枭的神情略带慌乱,边用长指为她擦拭眼泪,边语气温和地哄着她:“都是我的错。”

  藏匿最深的心事即将被戳破,阮安的心中登时盛满了恐惧,她哽声摇了摇头。

  前世,她也曾怀疑过自己对霍平枭的感情,总觉得是年少时的那段经历过于难忘,或许她是迷恋上了仰望耀眼炎日的感觉。

  她对霍平枭的爱慕,又或许是她沉迷于某种虚假幻想的痴恋,虚妄无边,没有根据。

  可重活一世,当她再度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或是仅仅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她的心扉依旧会如劲风拂过,有无尽涟漪掀起,不休不止。

  阮安终于明了,只要她还活着,还有意识尚存,她就永远都忘不了他。

  扪心自问,当年发生的事如果换成了除他之外的男人,她不一定会生下那人的孩子。

  这一世,阮安成了他的妻子,她没想到,霍平枭会是这么体贴可靠的丈夫。

  尽管两个人之间有过磨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越来越喜欢他,且她一天比一天还要更喜欢他。

  入夜悄悄看他睡颜时,也觉自己多年对他的痴恋,都有根源可寻。

  阮安从没后悔过,曾那么刻骨铭心地喜欢过他。

  霍平枭值得她这么喜欢。

  可纵是成为了他的妻子,她在他的面前,依旧卑怯如草。

  她恋慕他,也爱慕他许久。

  这句话,及至死亡来临,她才敢对他说出口。

  阮安恨自己的软弱和怯懦,上天都给了她又一次机会,可她却仍是不敢当着他的面,将那句话说出口。

  泪如不止不息的雨,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些微勇气,一点一滴的残忍浇熄。

  不敢说,她还是不敢说。

  “你不愿答就不答。”

  霍平枭再度将哭成泪人的姑娘拥进怀中,吻了吻她湿濡眼角,低声又问:“只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当年你不肯跟我说出实情,是因为厌恶我吗?”

  当然不是。

  阮安连连摇首,哽声吐露了一半的实情:“不是厌你…你也知道,我们…我们身份差得太多,你是侯爷…我是连父母都不知是谁的村女…我不敢与你吐露实情…我怕……”

  身份?

  霍平枭眉宇微蹙,原来是因为这个。

  刚想回她,自己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却又觉得,处于他的立场,无法让阮安轻易信服。

  ——“阿姁,你不要这么想。”

  男人温沉的话音甫落,阮安坠挂着泪珠的眼睫亦颤了颤。

  已经有许久都没人唤过她的小字,再听见有人唤她小字,阮安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一时间,阮安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听错了。

  男人身上的官服颜色赤红,衬得他眉眼愈发昳然俊朗。

  霍平枭见阮安不解看他,复又低声问道:“我唤错了吗?阿姁。”

  这时阮安终于能够确认,霍平枭唤了她阿姁。

  孙也在村里总唤她阿姁,陈允中也应该在同霍平枭相处时,唤过她小字,所以他是知道,而且记得她小字的。

  她未料及,他唤这两个字的魔力竟会如此之大,转瞬就能将她情绪安抚。

  “没唤错……”

  阮安摇了摇头,因着适才的哭泣,姑娘温软的嗓音也透了些哑。

  正此时,一只羽翼乌黑的雨燕从窗外斜飞而过。

  在霍平枭的示意下,阮安转首看向那燕儿的娇小掠影。

  耳旁忽地划过男人温热气息,阮安却听,他嗓音低低地,同她念了句诗文:“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霍平枭的语气带着劝哄,复又耐心地说:“你看这西都长安城,外表阖闾繁华,里面住的皇族和门阀世家,地位也看似坚不可摧,但王朝总有兴衰更迭。”

  “当年宫阙万间的秦阿房宫都做了土,没有谁能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

  “人亦如此,等尘归尘,土归土,王侯公爵和平民百姓又有什么不同?”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阮安也将这句诗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她是重活一次的人,也经历过前世的宫变,对霍平枭劝慰她的话很有感慨,亦深谙他说的话意。

  想起前世,霍平枭就是篡了位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功高震主如他,如果不想落得个如韩信一样的下场,或许在这时,男人的心中就已经存着某种想法了。

  阮安失着神,及至霍平枭突然贴近她面庞,带着安抚意味地啄吻了下她柔软的唇瓣,她才收回了视线。

  “阿姁。”

  霍平枭再度唤她小字,漆黑如墨的眼凝睇她看,语气郑重地又承诺:“但,以后我在这长安城里是什么地位,你就会是什么地位。”

  “我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第36章 晋江正版

  霍乐识从国子监考完策论后, 没直接回相府,反是让车夫调转马头,去了平安堂所在的安仁坊。

  平安堂所在的民巷较为偏僻, 霍乐识寻了好久, 才终于找到了阮姓医姑开的这间药堂。

  待进了堂内,霍乐识却被药童田芽告知:“阮姑今日不坐诊,公子您改日再来吧。”

  霍乐识好不容易得空,驱车来此一趟, 却没见成阮医姑, 心中自然有些不甘, 便又问那药童:“不坐诊?那她每月都什么日子能坐诊?”

  进堂前,霍乐识也自是看见了那块匾额上的字迹, 亦认出平安堂那三个字, 确为他大哥亲自题写。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侯府里的那位房家大嫂,可霍乐识实在是对这位阮姓药姑颇感好奇, 当然他心中也存有分寸。

  如果见到她本人,霍乐识也不会没那个眼力价, 在阮姑面前提起他大哥。

  近来长安城的官眷们也总谈起,定北侯为新妇房氏撑腰, 给伯府送了一筐荔枝的轶事。

  看来他大哥霍平枭这是两头都爱。

  霍乐识正觉有些怅惘, 却听田芽回道:“这个我也说不好, 不过每月初十到初十五,阮姑是一定会在这里坐诊的,且我们平安堂在那日也不会收病患金银。不过公子若是想在这几日寻阮姑看病, 可得提前来些。”

  霍乐识听罢, 神色怔了下。

  国子监的春假刚刚放完, 初十到初十五他可没有功夫, 今儿个也是因为祭酒刚命院监考校完国子学的生员,提前放了会子假,他才能得空往安仁坊跑一趟。

  得知一时半会无法得见阮姓医姑,霍乐识的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看来像她们这做神医的,踪迹都有些难以捉摸。

  等走出药堂,却见相府来了个脸熟的小厮,恭声道:“三公子,相爷正寻你呢,您快跟小的回趟相府。”

  到了通鉴园,霍阆竟难能有兴致,主动提起要考校一番霍乐识的课业。

  霍乐识近来将心思都放在了话本上,没怎么好好地温过书,待端坐在书案后,不免战战兢兢,大有如履薄冰之感。

  他发现自打霍羲入府后,霍阆唤他的次数都比之前频繁了许多。

  霍羲坐在他身旁的书案,用小手接过了苏管事递来的纸张

  国子学的课程有大、中、小共九经,监生可在这九经里挑选主修、兼修和必修的课程。

  霍乐识在国子监主修《礼记》和《毛诗》这两门经书,正巧霍羲前段时间也学过大经《礼记》,霍阆便随意地抽考了叔侄二人学记这一篇,想看看他们都能默诵出多少的内容来。

  一听霍阆这是要考学记,霍乐识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学记一篇,正巧国子监今天也考了,也是他前晚临时抱佛脚背下的一篇,还能记个大概。

  霍乐识用毛笔沾了沾墨汁后,便飞快地在宣纸上写下“玉不琢,不成器”等经文。

  一炷香功夫后,霍乐识和霍羲都将《礼记》中的学记默写完毕,霍羲的年龄毕竟小了些,握笔费劲,写字的速度也比他小叔慢了些。

  等苏管事将两人写完的宣纸递给霍阆看过后,霍阆淡淡地对霍乐识说了句:“还算有进步。”

  霍乐识腆然一笑,视线却顺势往霍羲的宣纸上看了过去,见男孩只将学记的内容背下一半,而他却遗落了两句话,勉强比自己的小侄表现得好了些。

  不过霍乐识想,像霍羲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有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呢,能将《礼记》背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很难得了。

  霍乐识离开通鉴园后,霍阆将霍羲唤到身前,他将小团子适才写的学记递给了他,不解地问:“你昨天还能在我面前一字不落地背出这篇,怎么今日就只能写出一半?”

  霍羲赧然地垂下了小脑袋,软声回道:“孙儿有些忘了学记的内容,可能是昨夜睡得晚了,今晨起来就有些迷糊。”

  “不过阿翁放心,孙儿今晚回去后,一定好好背书。”

  霍阆眸色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命仆妇将霍羲牵了下去。

  等霍羲和霍乐识都离开后,霍阆仰首看向了即将颓败的玉兰花树,深邃的眼眸情绪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