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林苏叶回家,先洗手进屋看看闺女。
莎莎睡了好长的午觉,正张着小嘴巴打哈欠,小姑在给她穿衣服。
看到林苏叶回来,莎莎立刻笑起来,“妈妈,么么~”
林苏叶凑过去亲亲她,“做梦了没有?”
莎莎:“爸爸。”
这是梦见爸爸了。
小岭跑过来,逗她,“给你装在纸壳子里,邮寄到首都去给爸爸。”
莎莎仰着肉嘟嘟的小脸想了想那副画面,立刻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裹,哈哈笑起来,“喵~~”
几个小孩子见状就来闹成一团。
晚饭时候等一家人到齐,林苏叶就把去医院的情况简单说一下。
她道:“咱娘血压高,这个病眼前瞅着没事儿,要是不认真对待,以后厉害了可能会心脑血管破裂啥的。”
众人一脸茫然,他们对这么高大上的名称不理解,什么是血压高?血压是啥?心脑血管破裂会咋样?就吐血?
林父紧张得不行,问林苏叶:“闺女,快给我们讲讲,这高血压,血压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在乡下平时看赤脚大夫,顶多就是头疼、发烧、发冷、肚子疼等,只会说这里疼那里疼,可不知道什么病。
大夫也很少说你得了什么病,一般就是听诊器听听,检查一下,然后给开点药。
要是大病那就得去公社卫生院或者县医院,那基本就没得治,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啥病,只听说什么瘤子、绝症,或者肺病、肝病的,具体也不清楚。
高血压、血压高、心脑血管病这种,那就更不知道了。
听着就觉得很有文化。
林苏叶就简单说了一下,“咱们平时都有血压,高了就是血压高,低了就是血压低。高血压如果不注意,以后厉害起来就可能会脑溢血中风,中风也会瘫痪之类的,还可能心脏病什么的。”
她不是大夫也不能说得很详尽,只是照葫芦画瓢说给他们听。
这就足够了!
林父吓得不轻,小声对周金锁道:“平时我就劝你吧,你不听。”
周金锁:“我哪不听了?不过你也不能总啰嗦我,那我能受得了吗?”
林苏叶继续道:“大夫给开了药,说不让发脾气,不让干重体力活儿来。”
林大哥二哥率先表态:“以后别让娘干体力活,就在家和老二媳妇儿做饭吧。”
林二嫂忙道:“不用不用,让娘歇着,我做饭就行。”
林成才挠挠头,“我……尽量以后不气娘。”
然后他看向周爱琴。
周爱琴又生气了。
看我干嘛?我也没想惹她生气,是她自己爱生气!
不过大家都表态,自己不表态显得格格不入,她道:“我也赞同不让娘干重活儿了。”
玲玲笑道:“娘,你也不能生气啦,你和我奶一样爱生气,万一血压高也麻烦。”
周金锁和周爱琴异口同声:“胡说!我才不爱生气!”
众人哈哈大笑。
玲玲瞅着周爱琴笑道:“这要是分家了,能有这么热闹么。我觉得咱们在一块儿好。”
奶虽然厉害,可奶不重男轻女,不偏心,有东西平分给孙子孙女,不像她亲娘,好吃的偷摸藏着给弟弟们吃,嘴上还得说“闺女,娘最疼闺女了,你是娘的小棉袄”。
在一块,二婶做饭,要是分家了,大房的饭和家务就得她做。
现在她能上学,只需要放学以后回家帮忙就好。
闺女这么一说,周爱琴又生气了!
她觉得闺女揭自己短,好像在指责自己想搞分裂,有分家的意图一样。
指定是谁挑唆玲玲这样说自己的!
太气人了!
开完会,明确了此后家人对周金锁的保护,同时也定好对周金锁的监督。
林父监督她吃药,每天都必须吃,不能漏掉。
大家一起监督她不许发脾气,若是她发脾气就扣她的学习积分。
周金锁:“啊,啊,啊,你们说这个我就要上火了啊,就事论事,干嘛拿我学习分数说事儿?我学习积点分容易吗?”
打量谁想倒夜壶是咋的?
林父:“总之我监督你吃药。你要是不想好好吃药,你趁早买好砒霜,等你有个啥三长两短的,就给我一灌。”
他非常了解周金锁的臭脾气,这会儿乐呵说得好听,转身吃药就烦。她指定会说:“吃吃吃,天天吃,吃了能成仙儿啊,一顿不吃没啥事儿。”
“呀!”周金锁大喝一声,“老头子,你肉不肉麻,一把年纪还搞殉情这一套,哈哈,传出去,我多不好意思呢。”
说不好意思却也不见她害羞,还拍了林父一巴掌,倒是把林父搞得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他才没想殉情啥的,他就是威胁老婆子呢。
小岭在一边奋笔疾书,得嘞,给爹和大哥写信又有内容了。
果然妈说得对,你得善于观察,善于记小本本。
大军则身体力行,给姥爷画了一个表格,用来给周金锁吃药打卡,监督她。
同时他把这个打卡表送给玲玲,监督大家学习打卡表。
每天的作业、背诵、拼音、生字情况,都可以在上面打卡。
玲玲:“大军,你真的好厉害!”
大军:“一般吧,这是很基础的东西。”
虽然大军不爱说话,每天自己看书,可他在这个家的存在感是超强的。
林家众孩子和大人对他的聪明那是极为佩服的。
一连三天,他们一起学习,第一次分数评比二房输了。
林二嫂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她一直在家里做家务,倒夜壶、刷夜壶,她从小在娘家做惯的。只是觉得自己有点笨,给男人和孩子拖后腿。他们年轻人学东西怎么也比老人快吧?结果他们愣是输给了周金锁和林父,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周金锁还吆喝林二哥,“咋也不能让你媳妇倒夜壶吧?她还得做饭呢!”
要是一股子味儿,那大家吃饭能踏实?
周爱琴一听,也难得地附和周金锁。
林二哥:“成,我倒。谁让我们这房输了呢。”
林二嫂越发愧疚,林二哥自然不埋怨她,就是小孩子有点着急上火,吆喝着给她补课,让她赶紧进步。
林大哥还没感觉,毕竟他读了初小,底子还是有点的,依然不紧不慢。
周爱琴和玲玲却来了压力,绝对不能输给二房,更不能输给老两口。
这下子周爱琴更没功夫胡思乱想了,每天为了超过林二嫂,她去生产队上工都偷摸带着玲玲给的小抄本背诵拼音和常见字呢。
就非常用功。
期间刘贺岩过来一趟,他带着水果罐头和麦乳精,上门感谢周金锁见义勇为救了他。
时近晌午林家人都回来吃饭,林苏叶和小姑也带着莎莎去场院接了林父回来,一到家就看到刘贺岩坐在那里和周金锁说话。
周金锁热情地留他吃饭。
林父脸色一变,又不好意思当着刘贺岩的面点乎老婆子,只得陪着说两句。
周金锁:“刘贺岩现在有出息,早点娶个媳妇儿回来给你老娘做伴儿,你老娘也就不用操心。”
刘贺岩上面原本有个哥哥和姐姐,小时候一个得病夭折一个掉河里淹死,现在就他和老娘相依为命。
周金锁对弱者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同情,尤其刘老婆子人本分安静,从不惹事生非,又瞎了眼,她就觉得格外可怜。
刘贺岩:“婶子说得是。”
他看林家要吃饭便站起身告辞,又似是不经意地往外看一眼,见林苏叶正蹲在地上跟女儿逗乐。
她闺女和她一样好看。
林苏叶给莎莎擦脸,起身领着她进屋,还跟刘贺岩招呼一声。
刘贺岩就跟周金锁和林父告辞。
周金锁热情道:“我送送你。”
她亲自送,这待遇可不一般。
刘贺岩忙让她留步。
周金锁送他出了门,说:“我娘家村里也有不错的侄女,回头介绍你认识啊。”
刘贺岩忙道谢,“多谢婶子,你留步吧。”
他告辞离去。
周金锁瞅着他高大的背影,啧啧夸赞。
不放心一直跟着出来的林父酸溜溜地小声道:“咋滴,这是看上人家,后悔当初没结亲了?”
周金锁白了他一眼,“套我话儿呢?我傻呀。他好归好,可跟咱闺女不行。咱闺女能去伺候瞎眼老婆婆?再说刘贺岩瞅着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凶巴巴的,咱闺女娇里娇气的,不得吓着?”
当年刘贺岩上门提亲的具体对话她记不清,可这人上门提过亲她还是记得的。
林父就笑,“我看你这么热乎,还当你有啥想法呢。”
周金锁:“那人家的确是个好孩子,有合适的闺女,我当然乐意介绍。”
有那能干活的,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的闺女,就很适合刘贺岩。
林苏叶出来叫他们吃饭,“爹娘,你们说什么呢?”
周金锁:“我瞧着这好青年、好闺女没对象就着急,想给他们撮合。”
林苏叶:“娘,你累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