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顾孟昭拉着莎莎的小手,基本原地晃一晃,就看莎莎跳了。
顾妈笑道:“快看莎莎,跳得有模有样的,小孩子学东西是真快。”
不管学语言还是学跳舞,小孩子比大人都快。
莎莎遗憾道:“妈妈,我是不是缺一双小皮靴呀?”
跳舞的时候没有鞋跟儿都踩不了拍子,发不出咔咔的声音,都不脆声。
顾妈稀罕得心都要化了,“买,奶给你买。以后一年买三双,咱宝儿除了皮鞋什么都不穿。”
莎莎笑道:“不用那么破费,毕竟我长个儿呢。”她扭头去看林苏叶,“妈,我一年买一双行吗?”
一家子对莎莎几乎是没有办法拒绝的,这孩子从来不淘气,也不乱要东西。
主要是不等她要,家里人和亲朋都给买了,也不用她要。
不过皮鞋这东西,林苏叶不肯给她买,也不让别人买。
一是小孩子脚软,穿皮鞋容易板脚,再就是皮鞋那么贵,她穿不到半年就小了,太亏。
如果是小岭,林苏叶会果断拒绝,对闺女却要讲究策略。
林苏叶:“乖宝儿,你是要皮鞋,还是要那个鞋跟儿啊?”
莎莎想了想,“鞋跟儿吧。哒哒,哒哒哒。”她嘴里配着音,脚后跟和脚尖就点一点。
林苏叶:“这好办,我去弄几双皮鞋底,给你上个鞋底不就行了?”
莎莎舞都不跳了,瞪圆了黑亮的大眼看着林苏叶,“妈,你可真聪明!”
咋这么会糊弄孩子呢?
顾孟昭笑起来,“莎莎,我可以帮你改装鞋底。”
他在乡下这些年,手工学得不错。
莎莎立刻抱住他的腿,“顾知青,你真好。”
林苏叶悄悄给顾妈说一声,让她不要给莎莎买皮鞋。
顾妈还有点不忍心呢,人孩子都开口了,你能不给?一屋子大人谁也不给,咋这么不懂事呢?
哎,这咋不是我孙女呢,要是我孙女,我……
顾妈又暗暗地把研究计划往后推推,最好等儿子媳妇有了孙子孙女再说。
暂时就先在省大任教吧。
打靶场上,薛明翊给明春讲了持枪开枪等要领以及一些窍门。
小姑听得很专注,讲解完,她道:“我之前在县公安局学了些啥?”
不对,是他们教了些啥?
他们教的跟哥教的根本没法比!
秦建民:“明春,来,咱俩比试。”
比射击,明春目前没有任何优势,不过她心思纯粹,学东西专心,还会入定那么玄妙的东西,就很有帮助。
她站在那里,深呼吸,放空大脑,然后把木仓抬起来瞄准,屏息。
按照薛明翊说的,要让身体稳如山石,肩膀、手臂、双手都要钢铁般坚毅稳当,力求人枪合一。
薛明翊:“平时多练一下屏息。”
他们当年早晚洗脸的时候随时都练水下屏息本领,屏息时间越长,持枪越稳,射击精准度就越高。
薛明翊:“先练稳,再练准,最后练速度,务必快准稳。”
子弹有限,他们是不能随意消耗的,务必让每一颗子弹都打中它的靶心,完成它的使命,这样才不会浪费它的价值。
过了一小时,薛明翊道:“差不多了。这是一个坚持训练的过程,不在于你打靶次数多少,而在于你平时基本功练得扎实与否。”
训练最艰苦的时候就是睡梦中都在练习。
小姑很激动,“我好像有点感觉呢。”
她要写个训练计划,每天随时随地都能进行憋气训练,洗脸、上厕所就是最好的机会。
秦建民把枪械归还。
回来的路上,秦建民对小姑道:“明春,进了特警支队,荣耀越大,职责越大。”
小姑:“我知道呀,我喜欢!”
普通公安局就打普通流氓,特警支队,就打大流氓!
秦建民:“同时也意味着……”他看了明春一眼,最终没说。
越重要的部门,执行任务的危险度也越高,也意味着她遇到危险的几率也更大。
她力气大、格斗本领高,对付普通罪犯是很占优势的。
可如果她进入特警支队,以后执行更加危险的任务,敌人手里也有枪械,那她的身躯是不占任何优势的。
他拍拍明春的肩膀,“明春,做特警首先要学会自保。”
如果是自己他们都有那种牺牲自己也要如何如何的觉悟,可一旦是自己的亲人,就有一种不能接受的感觉。
小姑笑道:“放心吧,我可注意呢!”
等他们回家,发现顾孟昭化身鞋匠,正给莎莎乒乒乓乓敲鞋底呢。
莎莎还在一边指点,“这里高点,这里厚点,这样踢嗒踢嗒就很脆。”
林苏叶看他们回来,就对莎莎道:“乖宝儿,该睡觉了。”
今儿这孩子也激动,这会儿还没睡呢。
秦建民:“闺女,等我呢。”
薛明翊看了她一眼,那是你妹,儿子给你了,离我媳妇儿和闺女远点。
时候不早了,顾爸顾妈就告辞,等阅卷结束他们再来玩儿。
薛明翊让秦建民去送客人,他只管抱媳妇儿睡觉了。
秦建民把顾家三口送到家。
顾爸给他一个信封,“建民,这是我三哥家地址和联系方式,等到了首都记得去拜访啊。”
秦建民接过来,笑道:“多谢顾叔叔。”
等秦建民走后,顾妈道:“小秦真是个好人。”
原本她还担心秦建民会跟自己儿子抢明春,现在看看人家拿明春当妹妹呢,完全不必担心。
顾孟昭道过晚安就上楼洗澡,他考完试就要集中精力翻译那几本书。
等出版以后可以拿到丰厚的稿费,到时候筹备婚礼也有自己的钱,不用纯靠父母。
已经十点,顾爸顾妈也上楼休息。
顾爸在后面关上门,回头朝妻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达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咱们孟昭也要结婚,可你的舞姿还是那么曼妙让我心动,能请你跳支舞吗?”
顾妈笑道:“当然可以。”
她特意把自己从前藏起来的高跟鞋拿出来穿上,开始和顾兴章跳舞。
都是两人从前跳熟的舞蹈,哪怕没有伴奏,他们的脑海里也有交响乐团在伴奏。
跳着跳着,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两人谁也不肯接。
顾妈:“咱刚从亲家回来,不可能是他们。”
儿子在身边,他们都没有父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他响去。
电话铃锲而不舍,最后俩人烦了只能去接电话。
顾妈:“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刻板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是我,大嫂。”
顾老太太?
顾妈一愣,忙捂着话筒给顾爸示意,顾爸却也摇头不肯接。
夫妻俩就只好坑儿子。
顾妈:“哎呀大嫂,云方上厕所呢,我这洗头正洗一半呢,让孟昭和您说话呀。”她立刻喊:“儿子,你大伯娘电话!”
顾孟昭刚洗完澡正坐在桌前准备看书,书里夹着薛明春一张大比武时候的照片,他又看了一会儿。
听见顾妈的声音他就拿起房间里的分机,“大伯娘,您好。”
顾爸兄弟六个,同父异母,他排老五。
大哥前些年去世了,活到现在也八十多。
大嫂顾老太太却还健在,今年七十有八,身体硬朗,是个有点古板严肃的老太太,典型的封建大家长。
顾家一直都是长房当家,弟弟们婚丧嫁娶、学业工作等都是长房安排,所以顾老太太如今就是顾家实际的当家人。
顾家家底丰厚,人才遍及商、政、军、学界,解放前是非常有实力的。
老爷子也是爱国的,且为人有魄力,资助了很多留洋学者以及革命者。
建国后公私合营,他主动献出全部产业,带头支持公私合营,后来又主动辞职当一个普通职员,还把家里几个大宅子都拿出去当职工宿舍。
因此建国后几次运动,他们也没受太大的冲击,只是家产大部分交公了。
政府给他保留了一家人常住的四合院,其他的房子也按房租交付。
在十年运动之前,顾家还是很舒服的。
十年开始,首都也乱成一团不受控制,老爷子去世,从政的二房被打倒,从军的三房远在西北,四房最平庸,是工人家族,那时候却最能闹腾,五房顾兴章搞学术因为留学等海外关系也没幸免被下放。
今年他们也陆续平反、摘帽子,不过二房老爷子也已经去世,老三倒是还老当益壮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顾老太太这些年其实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有老爷子铺路在先,就算这十年她也没吃什么苦头,依然住在她的四合院里,顶多就是没有保姆伺候,没有十来个红案白案厨子张罗吃的,出入没有小轿车,也没有男男女女一大家子给她晨昏定省了。
现在各房陆续回来,她自然还是顾家老太太,大家长的架子得拿起来。
顾老太太说是大嫂,其实就是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