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泽时若
“云开雾散,朝阳破晓,率土生辉,山河焕耀。”]
温晏然:“……嗯?”
她的目光猛地飘忽了一下。
虽然游戏评价看起来很不美妙,但从成就的描述判断,显然又有些别的意思在。
[系统:
模块更新完成。]
结束了更新的游戏面板跟往日大为不同,原有的功能不知是被卸载还是被屏蔽,此刻都无法看见,温晏然还能操作的按钮只有唯一一个:[数据投放]。
皇帝的谨慎让她没有立刻往下按,而是开口询问:“如果有客服的话,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一条包含了几张论坛图片的系统提示刷新了出来。
温晏然仔细看着图片中的内容,镇定如常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评论区中固然存在着可信度较高的游戏攻略,也充斥着各类反语。
温晏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被剧透了,但又没有完全剧透。
所以她当时是拿着一份错到离谱的情报,然后一路走到现在还没有翻车吗?
温柔随和的宋南楼是个手起刀落的猛人,不会打仗的师诸和基本战无不胜,资质平平只是王有殷的自谦之词,事实上她只是行事低调而已,而有着贺停职之称的贺停云,是在经历过无数朝廷打击后才露出颓态,正常情况下绝对是一个擅长让别人停止的刚直之臣,温晏然自己帮着起名的那个温循,也真的就是评论区中特别厉害的那个温循,而张并山作为谋士的职业水平,也实在不比温晏然对游戏评论的了解水平高上多少。
……东地叛军、南地士族、北地豪强、西地土著、乌流部、阎氏边军死的非常正常,在这样的人员安排下,敌人能打赢才十分不合理,至于温鸿那边,有张并山这样难得一见的谋士辅佐,他能直接在起点上退出天下争霸的舞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让温晏然感到浓郁的嘲讽之情的技术描述——大周没有马镫、没有混凝土、没有雕版印刷、没有水车、没有白糖,至于为什么没有,游戏觉得玩家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温晏然:“……”虽然面部表情维持得还可以,但她心里已经划过了无数条“原来这不是古人的智慧吗?”的弹幕。
可自己身边那些古人,怎么就没一个提醒她呢?
那些截图中显示了某些重要角色的关键剧情,第一张图里,是终于架空皇帝的袁言时,在私室中,露出了满是野心的狂妄之笑的,第二张图,是王齐师站在老师的身后,露出了一丝阴冷的谋算之意。
温晏然想,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做皇帝,不然也不能从登基到现在,都丝毫没能察觉到袁太傅跟王侍郎的反意。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本周目中,那位被厉帝钦点辅政的朝廷重臣跟他的学生,确实已经打算把忠臣的姿态贯彻到底。
温晏然有理由怀疑,系统一直憋着不告诉她真相,就是等着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背刺一记,不然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昏君攻略》在她路线偏移时,不但没有做出任何阻拦行为,还反过来各种推波助澜,把自己硬生生赶上了明君的宝座。
她对社会险恶懂得还是太少了。
除了袁言时之外,一些重要角色的结局也通过图片的方式显示了出来。
温晏然一眼望去,发现当中存在不少熟悉的面孔。
那个穿着禁军服饰的年轻将领显然是温循,她出身宗室,所以受到了大周末代皇帝的信任,但在掌握兵权后,又以同样的原因而被天子猜忌,最终遭人诱杀于宫内。
另一幅图是钟知微,她在某些剧情中参与到东地平乱之战中,那场战斗持续了太久,朝廷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耐心跟粮草,当时的皇帝派遣内官上前督战,那时钟知微明明已经占据优势,然而面对着后方的支援的切断,以及监军的催促,不得不在一个完全不合适的时机,强行带着本部人马孤军深入,最终连同麾下两千六百一十二名精锐全部玉碎,为东地的彻底失守吹响了号角。
十多支利箭刺穿了将军的身躯,她倒下时,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钟知微下面那副图的主角是宋南楼,少年将军银色的盔甲上染着血迹,他背后是飘扬着大周旗帜的城楼,面前则是数不清的叛军。
两军交战之地,地上尸首堆积如山,宋南楼麾下的士兵疲惫不堪,敌营中也有许多人的脸颊因为饥饿而深深凹陷下去,这位世家子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肩膀上却仿佛压着什么沉重到让他几乎无法忍耐的事物。
天子失道,沧海横流,师诸和面上露出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悲愤之色,他选择辞官而走,最终加入到了某个叛军的阵营中。
旧的道路已然走到了尽头,然而不管他再如何殚精竭虑,都没有办法为这个世道找到一条新的道路,最终依旧被无形的洪流挟裹着,化成了时代的一抹灰烬。
在乱世当中,所有人都难以独善其身,萧西驰回归庆邑后,被洛南兵马与南地叛军两面夹击,等她最后成功割据时,庆邑部的人已经十不存一。
在南边大乱的时候,乌流部王子乌格奇成功掌控了部族大权,也趁着阎氏四处征战的时机,带人击溃了边地防线,举族南下。
看着这些图案,温晏然的目光慢慢沉凝了下来。
与此同时,系统刷出了一段说明文字,对现在的情况进行解释说明。
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内核,而大周就是支撑这个世界的文明之柱,随着朝代的覆灭,世界的文明发展直接拦腰折断,社会开始大幅倒退,气运之子们的泣血声,就是文明的残骸在哀鸣,那些哀鸣引起了一些不正常的时空波动,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事件直接从正常的朝代兴亡,变成了需要世界意志掺和其中的严重问题。
温晏然想,假如世界意志有实体的话,她一定会把[遇事不决,量子力学].jpg给贴在对方脸上。
解决这个问题的大致方法温晏然在刚穿越那会就已经有所了解,不管是HE还是BE,只要能结束时间线的反复回滚,世界意志都能接受,不过温晏然打出了一个游戏系统未曾推断出的特殊结局,世界意识也临时改变了安排,决定尝试着将游戏数据与现实相融合。
也就是所谓的[数据投放]。
《昏君攻略》能给游戏周目定点投放各类天灾人祸,《明君攻略》自然能把游戏数据投放到现实世界当中。
温晏然有些讶异于世界意志居然连这等事情都能做到,不过很快就明白了答案——一般来游戏数据对现实的影响是有限的,但温晏然积攒的明君点数实在是太多了。
更加有利于[数据投放]成功进行的是,她的整个统治期间,都没有用过使用过一丝由明君点数转化成的能量。
温晏然:“……”
这难道是她不想用吗?!
白色的雾气依旧在空中飘动,四周的画面逐渐模糊褪色,此方天地中,唯一还保持着原有形态的,就只剩大周君主所坐着的卧榻而已。
温晏然再度把所有信息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她此刻并未戴冠,外袍更是被随意地披在身上,却显露出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郑重庄严之态。
她视线的焦点,最终停留在了那个[数据投放]的功能上面。
这个梦境已然持续了太长太长的时间,只要[数据投放]被按下,眼前不知被几度呼唤重来的虚假时间线,便会与现实重新汇聚为一体。
第169章
奇异而灿烂的光辉像是一层又一层柔软的轻纱,在无形的虚空中蔓延,那些虚无的梦境慢慢凝练成星辉或者玉屑一样的光点,从空中垂落下来,留在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光带,被尘封已久的时间线产生了变动,已经褪色的历史,开始被新的现实点点替换。
作为达成了[梦想照进现实]成就的出色玩家,温晏然同时也收到了一些只属于她自己的奖励。
*
池仪起身今日难得起迟了一些,或许是因为换了地方休息的缘故,她刚醒来时,甚至有种不知身在何地的恍惚感。
周围的一切都那样陌生,池仪警惕地辨别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萑苇宫中,一时失笑,赶紧起身更衣。
她早先便到此地巡查过,今日奉天子来此,却没能保持住往日的机警,反而睡得比往日更沉,险些错过了时辰,这对在天子身边随侍多年的池常侍来说,绝对是难得的体验。
池仪在小宫人的侍奉下洗过脸,匆匆用完早膳,便赶往天子寝宫。
在赶路的时候,池仪还是忍不住回忆着梦中的内容,可惜睡梦中的记忆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池仪只是依稀记得,她似乎做了一个格外漫长,而且并不美好的梦。
在梦中,她仿佛是死在了刀戟之下,那种利刃透体而入的感受异常真实,但转眼间,服鸩毒的绞痛又覆盖了原先的痛楚。
池仪骤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天空。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带着一种温暖的明亮,周围的宫墙,屋瓦,石砖,花草,行人……所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清晰。
池仪到天子寝殿外时,温晏然本人居然已经起来了有一段时间。
“阿仪也来迟了。”
池仪注意到皇帝话中的那个“也”字,上来请罪:“萑苇宫中人行事失措……”
知道此地大量人员睡过头真实原因的温晏然微微摇头,道:“毕竟是出门在外。”又笑,“阿仪昨夜休息得如何?”
池仪微微一顿,道:“赶了一日路,略有些梦寐不安。”
大周人很信玄学,许多人一块做梦的话,会喊专业人士过来帮着解析一下。
温晏然:“朕已经请国师派人来做一次傩祓,你再让太医署派个人过来,烧一些艾草熏屋子。”
池仪应声称是。
温晏然微微一笑,拣了数封奏折过来批阅。
虽然知道皇帝一向勤政,但刚起身就看奏折的行为,还是让身边近侍忍不住心生感慨。
池仪也算西雍宫的人,一位内侍告诉她:“今日陛下早起时说,今后要用心理政。”
“……”
池仪都不自觉地沉默了一下——原来在皇帝的标准里,以前不算用心理政吗?
他们并不知道,温晏然有一个工作上的习惯,如果旁人能说服她,某项任务的确是她的分内事务的话,哪怕那项任务既繁琐又困难,温晏然也就认了。
在温晏然看来,她能把评论区的反话误解得那么彻底,还是因为对这个时代缺乏足够的了解。
温晏然笑:“朕如今越发觉得自己所知有限,还是得用心学习,省得再闹出笑话。”
皇帝批阅奏折的同时,池仪也在安排本地乡中的老者前来萑苇宫,让天子能亲自询问一番建州的风土人情。
*
虽然也在建州,而且离京城不远,因为修建流波渠跟运河的事情,不少外地人也定居于此,难免有些监管不周的地方,一位市监成员特地过来向池仪禀报乡中情况。
池仪听到下属汇报,神色微凝,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受大周恩德者多,但怨愤朝廷之人也不少,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代昏君后,天下间不知多少人因为朝廷的暴政而家破人亡,当今天子固然贤德,但登基时间还是太短,还差几个月才满七年,所以依旧有人怨愤不平。
有人打算趁着皇帝召见乡中长者的机会,混入其中行刺。
行刺皇帝的成功率自然不高,但哪怕无法成功,仅仅是有人不计生死也要对温晏然动手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制造一定的负面影响。
然而这个计划还未实施,就被从中截断。
“那个阻拦之人,是原禁军中的一位校尉。”
池仪的记性很好,当即问道:“此人是不是姓章?”
下属面露钦佩之色:“正如常侍所言。”
池仪:“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下属:“此人已经离开,他身手了得,寻常禁军阻拦不住。”
池仪本来疑心那个年轻人想借此机会,重获皇帝信任,听到这里才慢慢确定,对方是真的只想帮着解决掉此次刺杀之事而已。
章姓年轻人留了几句话,他如此行事,并非是遗忘了玄阳上师对自己的恩情,也不是打算效忠大周皇帝,而是因为当今天子委实勤政爱民,是个一等一的好皇帝,如果她遭到刺杀,那天下百姓便会重新陷入战火当中。
说上面那段话时,那些刺客还剩最后一口气,可惜伤势严重,无法出声反驳——都已经口口声声勤政爱民好皇帝,而且还沿途跟随天子仪仗帮着在暗中扫尾,这还不算是立志效忠呢,还是说在对方的观点里,不管再怎么为了皇帝着想,但只要没有拿编制,就不算真的跳槽?
温晏然没有因为有人意图刺杀的小插曲而取消接见当地乡中长者的计划,她久居深宫,实在是很需要跟外面的百姓多加交流,哪怕这种会面自有一套章程,很容易出现形式大于内容的问题,但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细细问过本地老人当地粮食产量,税赋轻重,又给所有过来的人都赐下一些钱帛后,才让内侍们把那些老人送回家中。
由于天子在萑苇宫逗留的时间比计划的更长,而运河那边的龙舟已经做好了开船的准备,袁太傅受同僚托付,便过来探寻了一下皇帝的意思。
单以年龄论,温晏然比袁言时的孙女更小,然而当朝太傅在面对这位年轻君主上奏的时候,常常有头皮发紧的感觉。
温晏然笑:“太傅不必着急,朕最迟后日便会动身。”看一眼袁言时的神色,又道,“太傅可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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