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泽时若
温晏然让内侍给崔新静在自己侧殿中加了张桌子,自己也拿了份答卷细看——在《君王攻略》的原始剧情中,皇帝要是亲自参与到某些工程当中,就可能收获一些额外技能,当然具体概率也跟人物资质有关,有的玩家以七皇子温见恭作为开局人物,期间纵然有心往明君方向努力,结果刚支棱了没两天,就因为触发了[怠惰]状态而安详躺平……
不过在崔新静对皇帝的期待降低到谷底后,反倒觉出一些惊喜来——天子虽自言不曾学过水利方面的知识,但伏案浏览答卷的时候,却没有那种刚刚接触相关内容的懵懂,只要卷子上的字体跟表达能力没有问题,大部分都能瞧得明白。
温晏然一边看也一边在心里感谢现代教育体系,虽然自己选了一个跟所学专业没半点关系的职业,但当年在学校里锻炼出来科学思维,总算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她此次之所以在水渠的问题上表现出不符合昏君标准的勤勉,也是因为穿越以来,逐渐对如何指挥自己的臣子有了更深的了解,水渠一事只是温晏然修运河的前奏,她需要用这件事的成功,来说服其他人支持自己后续的工程计划。
除此之外,在池仪跟张络两人管理下逐渐稍有效用的市监那边也传来了一些消息——温鸿手下的谋士张并山在知道建平有修河渠的计划后,竟然也提出了一个跟温晏然不谋而合的意见,就是怂恿中枢开展大规模水利工程,并借由这些疲民之举,来削弱建州的实力。
温晏然知道这个人,对方在评论区中,被总结为“料事如神张并山”,本来她只有五成把握,但既然张并山都觉得这么干有问题,那温晏然相信自己又一次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经过四天多的努力,西雍宫这边居然比工部快一步阅读完了那些答卷,温晏然对其中两份尤其看好,第一份理论详实,就是实操起来难度有点高,对方打算从附近的河流中把生活用水引入建平,但难度很高,因为在引流的线路上,横亘着好几座山,第二份也详详细细地分析了建平城内的水路问题,写的比上一份还要细致详实,给出的解决方法却很潦草——此人建议,既然建平城已经建立了那么久,为了能彻底解决水渠问题,天子不妨换一座环境更加宜人的城市居住,自己愿意为皇帝修新城。
温晏然心中倒是有些认同第二份答卷上的观点——河是要挖的,城市也是要造的,特别是自己现在才刚刚上任,特别适合来一波奇观误国。
第55章
短短数日功夫,黄许就感觉自己头发又白了一堆。
大周近几代天子都不太具有祖先创业时期的风采,平日一向只有大臣劝皇帝勤政,然而自从新帝继位以后,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将各部官吏反衬得格外懒散——温晏然倒也不算是故意的,作为一个习惯了高工作节奏的社畜,这对她而言,已经属于刻意放慢步调后的状态,而大周的官吏生活在一个光过年就能得到一个多月的超长假期的职场中,更有许多大臣崇尚无为而治,哪怕是中层人员,也有很多人每天只过来部台这边转上一圈,便直接回家。
黄许原本也是摸鱼党中的一员,不过此次任务是陛下亲自下命,又让御史台督管,他自然不敢轻忽,一直老老实实地跟部中其他官吏们一块用心阅览那数千分试卷——按皇帝的要求,所有试卷最后需要被分成不入流,下品,中品,上品四等,那两份被皇帝本人看中的卷子他当然也批阅过,其中前者被分在中品内,后者则被分在了下品当中。
“……”
当自己的观点跟上司产生分歧时,黄许选择了沉默,不过他虽然想要从态度到实践都完整遵从皇帝的旨意,却没法忽略第一份卷子中修渠方案的难度。
写卷子的人打算从商河中取水,这条河距离京城虽然不算太远,但因为受到山势阻隔,河水无法被引入建平一带,若想要从这里开始建造水渠,必定会大动干戈。黄许到底是世族出身,不希望因为工作失误而留下恶名,忍不住劝了几回,却始终无法改变天子的心意,最终不得不把那两份试卷的书写者喊过来考核。
两位卷子的投递者分别叫做赵去暑跟辛边,前者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也是青州大族之子,后者生自于寒门,十岁时有幸拜州中名士为师读书识字,却又不爱主流经文,反而喜欢钻研一下时人眼中的杂学,常被看做异类,这次是因为替老师来建平送信,才在此逗留了几天。
作为一个但凡是考核就没拿过高评价的年轻士人,辛边在投卷的时候,其实并没对结果报什么希望,要是工部那边再来晚一两日,她就已经动身返乡。
朝中来使只负责告知应试时间跟地点,没有向赵去暑和辛边泄露更深层次的情报——跟这两人一块接到面试通知的,还有其他卷面成绩被评为上等的投卷者。
他们去工部接受考校的时候,注意到堂中设有一屏风,似乎有贵人在后头旁观。
因为黄许本人并未在面试场所露面,所以接受考核的士子们顶多以为后面的人只是部中的尚书或者侍郎,谁也不曾料到,天子今日居然会亲临此地。
当然他们的误解也有正确的地方,此时此刻,正常状况下应该已经回家自娱自乐的黄许,如今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温晏然边上,预备着着面前的顶头上司随时发问。
黄许注意到,在那些士子回答考核问题时,天子一直听得都非常认真,面上常有深思之色,显然并非真正的外行人士。
这次考核用到的题目是温晏然让工部拟定的,而且不是拟了一份,是直接拟了一个题库,此前没有把题目固定下来,直到考核当日再从中随机抽选,尽最大可能避免漏题泄题带来的不幸后果,从第一个应考者进来到现在,题目已经更换了二十九套。
虽然本次被评为上品的答卷不多,整个考核还是从卯时一直持续到了申中才结束,排除掉那些一被提问就讷讷不能言的浑水摸鱼者之后,一共有八十四人通过面试,温晏然在旁静听,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那些具有大周时代风格的工程题目的意思,也能感受到那些人水平绝对算不上差。
赵去暑并不知道自己的方案已经被天子内定,全程侃侃而谈,据他所言,自己的计划虽然耗费大,不过一旦成功,不止对建平城有好处,所引来的河水,还能用于周围区域的农业灌溉,改善当地的土地质量。
温晏然笑了下,向身边人低声道:“黄卿以为如何?”
黄许站起来,躬身行了半礼,同样压低声音回复:“此次前来工部应试之人多有卓荦奇质者,臣为陛下贺。”
他这句话说得也是真心实意——虽然技术上并不赞同那两份答卷的观点,但黄许也能听出来,此二人功底深厚,确实是下过功夫学习水利知识的人。
温晏然目光一动,微微颔首道:“朕确实不料世间良工如此之多。”
正常来说,就算是以朝廷的名义张贴告示,也很难一次性聚集如此多的工程方面的人才,然而南部诸郡已经知道朝廷打算征发大族出身的年轻人去修河渠,他们担心被征发的人遭到苛待,无论如何也要在工程里混一个吏职,以便改善一下服役者的工作环境,还有一部分人其实受命于北地——北地是大周的腹心之地,在人才储备上向来具备优势,温鸿在地方经营良久,积累深厚,他信服张并山的说辞,在知晓朝廷那边打算修水渠的时候,就特地派了许多有本事的工匠过去,免得小皇帝因为工程受阻,没法把计划进行到更加劳民伤财的程度。
不过他们派去的那些人的答卷确实都被评为了上品,但具体方案却没被选中。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北地人士的意料——早在那些人才出发前,为了让他们看起来足够清白可信,张并山就屡次进行过叮嘱,叫那些人才在作答的时候,不许剑走偏锋,只能提那些看起来不太花钱,但实施起来很有操作余地的意见。
等消息传回到北地的时候,温鸿及其心腹幕僚们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张并山沉思片刻,面上忽然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旋即叹气道:“此事实乃下吏之过,在下不料小皇帝心气如此年少轻狂,那么此前的计划反倒显得太过求稳了一些。”
温鸿:“这倒也算好事,皇帝年纪还小,既然是年轻人,难免有些好大喜功,只要河渠修成,再来些人为小皇帝歌功颂德,倒不怕她不继续耗费民力。”
另一位幕僚有些忧虑:“可万一建平那边修渠失败了,又该如何?”
温鸿:“……”
张并山:“……”
这人还真是提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虽然麾下的许多专业人士都被派去建平阵营发光发热了,但温鸿这边到底留了几个擅长水利建设的士人,他们也就建平那边的修渠计划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与其他方案相比,从商水引流的方案显得太过冒险,具有很高的失败可能。
幕僚:“年轻人大多好高骛远,一旦受挫,又容易就此停步不前,小皇帝登基以来,始终顺风顺水,若是修渠失败,只怕旁人再如何哄劝,也不会轻易同意兴修水利。”
张并山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咱们何妨继续助她一臂之力?”看一眼同僚们有些不赞成的神色,又补充了几句,“事情尚未开始时,放弃起来往往最是容易,就像泉陵侯,凭她皇女的身份,纵然不谋求大位,难道今后便没有富贵日子可过么?只是她已经走了那么多步,就算自己有退却之意,身边的臣下也不会容她退却的,是以无论如何也得去争上一争罢了。那小皇帝也是一样,只有她觉得自己能够功成,才不会轻易退缩,咱们如今且助她更上一层,再将梯子慢慢撤去。”
说到这里,张并山又转向温鸿的方向,郑重行了大礼,诚恳道:“其实修渠所需,不过人力物力,如今既已暗送人力,不妨再明送物力入京,明公乃宗室重臣,一向深具人望,如今以天子修渠为帜,往建平运送石料等物,天下人知晓后,只会更加称诵明公的忠心。”
温鸿闻言,倒也点了点头。
他也颇有治民理政之能,多年经营之下,家底颇厚,就算往建平那边输点血,也不算大问题。
一位幕僚道:“明公德望固高,然而崔氏在此之前便对咱们有些疑虑,如今他们家里那个崔新静又去了朝中侍奉,难保不会在天子边上说明公的恶言。”
只要皇帝本人心生疑虑,那北地这边越是示好,反倒越容易遭人忌讳。
张并山哈哈一笑,摇头:“这便是你不懂了,崔益或许曾瞧出一二分端倪,但凭他泉陵侯故臣的立场,难道能将自己的私心揣度明明白白地告知小皇帝不成?此人自泉陵侯身故后,便存了求死之心,只是不得不为为家族继续谋划而已,既然要为家族谋划,就要少惹天子疑心,以崔益此人之谨慎持重,死前绝不会无凭无据指责明公的。”
那位幕僚叹服道:“论起识人之明,果然还是要看张长史。”
其实张并山在对崔益的判断上并不存在太大的偏差,只是他不知道,有关温鸿的剧情被评论区提及的时候,在真实性上居然难得一见的有所保障……
*
建平这边,修新的河渠被命名为流波渠,在决定了要从商水那边引流后,工部那边就如何开凿水渠进行了一些讨论,最后由温晏然亲自敲定了使用井渠的那版方案——她以前出门旅游的时候,曾听导游介绍过井渠,跟普通的水渠不同,井渠是通过地下运水,兼具开源跟节流双重优点,而且既然是走地下,那商水与建平之间就算有山脉阻隔,问题也不大。
既然计划被敲定,南部那边也开始往建平运送人力——当地豪强多有人口以千计的大族,就算按四成征发,再去掉负责耕种的那批人手,一个较大的家族也可以提供三百左右的壮丁。
负责管理此事的吏员很快意识到,与征发黔首相比,选择征发地方豪强大族好处许多,因为大族中的人身体素养高,而且私人物资储备丰富,路途中的各种折损会更少。
除此之外,那些大族出身的年轻人,许多身边还有健仆相随。
温晏然有些好奇,就让市监去调查了一下,发现居然这些健仆大部分居然都是自愿随从前往的,吏员们一开始还打算驱逐那些无关人士,发现没有成效,便只能随他们去,好在多出来的人自备了钱粮,不需要额外供给。
毕竟大周崇尚忠义之道,而忠义也不仅是士大夫阶级的专利,许多健仆自幼养在豪族家中,免遭饥寒之困,有些甚至能读书识字,遇见主人家有难,甚至愿意为之效死。
此次统共在南部征发了三万余人,涉及家族数千,实际抵达的有六万余。
第56章
在征发人力修河渠的时候,温晏然还得忙着给自己过生日,她原本不想那么折腾,不过考虑到骄奢淫逸并大肆庆生的皇帝,能跟地理辛苦挖土的服役者形成有效对比,能有效凸显自己昏君的人设,便将少府令叫过来,嘱咐对方办事时留心一些。
自从天子登基后膝盖一直发软的少府令:“……”
侯锁想,其实陛下这次就算没有对自己多加叮嘱,他也是真不敢铺张浪费了。
不过到底是陛下的生日,少府也不敢办得寒酸——在原本那版《君王攻略》中,玩家登基后只要别暴毙得太早,都会触发圣寿的剧情,系统会提供一些可选方案,不过与很多有心成为明君的玩家的认知相悖的是,新君如果过分简朴的话,反倒会降低自身声望。
与先帝不同,如今的天子除了读书理政之外,很少把时间花在游乐上头,实在让有心讨好之人难以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侯锁不敢窥视天子起居,只有在被召见的时候,才能留神观察一下陛下起居之地的细节,据他所见,西雍宫的花圃中种有不少小麦,侯锁心中一动,倒是明白了三分。
皇帝的生日自然主要该由少府负责,不过各地主官也得派人恭贺,顺便送一些祥瑞到建平来,例如白龟白鸦此类得了白化病的小动物,之前温缘生跟温知华两人养的那对兔子就是那么来的。
一些朝臣因为天子之前利落地砍掉了田东阳的脑袋,有些担忧这位天下至尊不喜神鬼之谈,顾虑继续进贡各类祥瑞之物会惹得皇帝不喜,就央告那位池左丞去探了下皇帝的口风,池仪一面答允外臣们会帮着探听一二,一面果断把那些大臣们的意图转告给了天子。
当时温晏然正靠在凭几上看书,听见池仪的奏报时,微微笑了下,漫不经心道:“随他们去便是。”
——对她而言,只要不影响自身生活舒适度,那些继承自上辈的昏君行为,完全可以保留下来。
池仪微微欠身,把皇帝的意思转达到了外朝。
这天正是休沐日,不少官员聚集在一起赏花饮酒,顺便聊聊朝中事务,因为圣寿将近,他们闲谈时也多以此为话题。
一位官吏:“据宫中的意思,贺寿的事情按照往日那样办就是,天子虽然未必相信这些,不过百姓大多对鬼神之说有所敬畏,陛下如此行事,也是为了让天下人知晓自己才是承接天命之人。”
“此言大谬,各位如此猜度,倒是不懂陛下的心意。”
说话的人是郑引川。
——崔氏与郑氏交恶已久,两家多年来一直互相角力,大部分时间都是前者占据绝对优势,如今崔氏虽然因为泉陵侯的缘故获罪,然而他们族中崔益崔新白都因为尽忠而亡,反倒因此在士林中刷了些声望,虽然算是半个降臣,却比郑氏更受人瞩目,郑引川想要不落下风,不得不多花些力气思考朝中情势。
之前的官吏拱了拱手,好奇:“那不知郑君有何高见?”
郑引川也稍稍欠身:“高见不敢当,只是在下想着,若是陛下明言不喜旧例的话,那各地又该以何为贺呢?”
“……原来如此!”
几位官吏听闻,全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如果陛下不让中枢跟地方的官吏沿用旧日的恭贺方式,他们就得想别的方法讨好天子,一二来去,反倒更加劳民伤财。
官吏们想,其实天子固然高深莫测,行事往往出人预料,不过只要往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方向考虑,总能豁然开朗。
*
春夏时节,宫苑内花团锦簇,成群的水鸟栖息在观星池当中,因为景致颇佳,皇帝还特地在此召开了几次宫宴,来跟朝臣们拉近感情,当然从厉帝时期过来的大臣们都知道,单以景致论,太启宫这边比瑶宫跟桂宫还要差得远,只是新帝不喜奢靡,所以朝中大臣们也不敢提议说去那两处宫苑内赏景。
今日虽然是休沐日,但各部台中依旧有人值班,温晏然更因为流波渠的事情,召了数位重臣去西雍宫中议事。
虽然整个工程由工部,确切点是工部之下的水部负责,不过被征发的数万精壮都聚集在一起,总有各种生活需求,其中粮食朝廷提供一部分,那些大族自带一部分,不用外人操心,不过日常起居时,一些衣物跟陶器总会会有所损耗,温晏然就让市监那边时不时就运送点生活物资过去与之交易。
跟一般的征发不同,此次既然是从南部大族中调动的人马,身上自然会带有一定金钱,而且朝廷这边也会除了包吃住之外,也会定期结算工资——工资大约是市场价的三分之一,并且只包括明面上的征发人口——不少人家都动了想跟这些人做生意的心,如今建平透出风声,说市监中的那位池左丞跟张右丞有意插手,不惊反喜,反应快地连夜找人去市监拉关系,想要将家中现成商路奉上,只求能托庇一二。
这只是市监四处伸手的一个小缩影。
温晏然这么安排,自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借此在各处设下眼线,方便她把握宫外的动态,也正因为此,在工部那边上书之前,她就知道了流波渠那边发生了什么。
总体而言,修建新河渠的工程推进得还算顺利,但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因为考核时的表现,赵去暑跟辛边都被授予了水部主事的职位,虽然品级不高,也是朝中的正经官职,可以入部理事,因为工程开始时,采取的是赵去暑的方案,所以便让他作为主要负责人,性情相对狂傲一些的辛边则为其副手,然而上任一来,虽然两人都不曾耽误过工作,却时常有矛盾产生。
温晏然看了市监那边的奏报,感觉问题没描述得那么严重——同为理工生,直觉告诉温晏然,那两人的争执看起来吓人,其实只是一些措辞较为激烈的学术讨论而已。
与出身大家的赵去暑不同,辛边出身寒门,工作经验也格外丰富,十二岁时就去乡里挖过河沟,到了十八岁时,因为有了些才名,曾受当地县令礼遇,当了一段时间的宾客,青州那边颇有名气的邓石渠,实际上也是由她负责翻新的。
既然履历丰富,又多经困苦,辛边行事时,自然有一股刚毅不可摧折的气概。
今日黄许过来,也是为了那两人的问题。
黄许:“辛主事出身寒门,在礼仪上有些粗疏,陛下不若暂且将她调去管理石料运调,也免得两人各自不安。”
接触到现在,温晏然也对黄许的性情有所了解,知道此人跟王齐师等朝中清流的关系不差,虽然爱好摸鱼,但总体立场不存在问题,也算是一个忠臣。
作为一个早早就决定打压士族的摸着忠臣过河型昏君,温晏然听完黄许的意见后,笑了下:“黄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扫一眼侍立在侧的王有殷,后者当即提笔准备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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