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越小栎
詹吉:“我可不敢管,只是随口一个小建议。”
……
高悦行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
约莫走了很远很久,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赶往的方向并不是距离萧山行宫最近的那条路。
李弗襄向北绕了远路。
绕道了萧山行宫的背后。
他们停下的时候,正当天迹上的第一抹朝阳从层次分明的云层后探头,渐渐地,像水墨一样,晕染了半边天空。
白日里,高悦行的视线比夜里清楚了许多。
她望着前方那座小山峰仔细端详了很久,才去求证李弗襄,道:“那座山,是不是你的那座小温泉。”
李弗襄不再卖关子,道:“是。”他用神舞指着那座山往北的方向,说:“如果有人从北边想进到萧山,那就是唯一的路,不急,我们再等等。”
与此同时,萧山行宫。
昨夜里变动刚起,许修德便将皇帝的旨意传遍了整个萧山行宫。
皇帝让大家不要慌,也不要在这种关头到处乱跑,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动,静等叛贼退兵即可。
皇帝的冷静是最好的定心丸。
一整夜过去了。
攻击萧山行宫的判贼们虽然尚未退兵,但也没有任何要攻进宫的迹象。
不少人都放下了心。
行宫里,悄悄起了一个传言,说是,昨天夜里,已经见到襄王殿下冲出重围,回京调兵了,一来一回,最多一天的时间,当下的困局便可解开。
贤妃心思忧虑,自己一口饭也吃不下去,却还挂心着丈夫和女儿。
晨起,劝着李兰瑶多用了几口饭,有吩咐魏姑姑快准备些清火的百合粥,待会亲自给皇帝送去。
皇帝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几位武将进进出出,想必没能好好休息。
贤妃也没了心思打扮,稍微妆饰了一下,便亲自提着魏姑姑准备的食盒,往皇帝的书房里去。
李兰瑶吃好了饭,一推碗筷,自觉陪着母妃一起。
贤妃劝她在屋里休息。
李兰瑶不肯听。
贤妃只好随了她。
母女两一起到了皇上的书房,正好见郑千业从里面出来。
萧山行宫能守到现在依然能固若金汤,多是郑千业的功劳。
郑千业行礼,贤妃急忙拦住了,道一句:“郑帅辛苦。”
又问:“陛下的精神可好?”
郑千业目光往书房里面望去,说:“皇上熬了一宿,现下似乎是有些困了,已经遣走了下人,打算小憩片刻,贤娘娘来的正好,皇上刚还提到,腹中空空,更觉得焦躁呢。”
贤妃瞬间觉得自己来的无比合适,提着食盒便迫不及待地赶过去了。
皇帝的书房临时改成了战时指挥中帐,涉及到军事机密,房门一直紧闭,许修德出来见是贤妃和公主,开门放他们进去,随即又牢牢地关上了门。
今日,皇帝的书房格外阴沉,窗上架起了黑色的纱,光透不进来,暖意更是无从谈起。
李兰瑶觉得有些不对,警惕了起来,扯了扯母妃的袖子。
可贤妃一心只想将百合粥呈给皇上,博皇帝一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女儿的暗示。
桌案前,没见到皇帝的身影,倒是一侧,摆放了一张画屏,屏后临时置了一张小榻,以便于皇帝休息。
许修德在屏风外躬身道:“皇上,贤妃娘娘给您送吃的了。”
屏后有了动静,转出来一个人。
却不是皇上。
而是穿着一身令人闻风丧胆的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奚衡。
贤妃仍未有所反应,怔怔问:“奚大人安,皇上呢?”
奚衡不回答她。
锦衣卫除了皇上,谁也不放在眼里。
他一张脸不苟言笑,踱步到了贤妃的跟前,问:“奉给皇上的。”
贤妃道:“是。”
奚衡:“非常之时,请娘娘体谅,我得先过目。”
贤妃皱眉:“奚大人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宫还会害皇上?”
话虽抱怨,但贤妃还是配合地打开了食盒。
一碗晶莹澄澈的百合粥静静的躺在食盒中央,极勾人食欲。
奚衡从自己的领口处,抽出了一根细若琴弦的银针。
银针浸在了粥里,无任何发黑的迹象。
贤妃:“可以了吧。”
奚衡不做声,而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粥,沿着碗沿内外划过了一周。
贤妃心里不悦极了:“奚大人,您如此皇上还怎么下得了口啊!”
奚衡将擦过杯沿的手指擎在眼前,再次将银针放上去,并且捏着针,从针身缓缓地抹到针尖处。
随着他的动作,粥刚沾上便被抹了个干净。
但是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
只见银针试过的地方,逐渐透出青黛的色泽。
银针发黑了。
咣当——
贤妃手里的食盒掉在了地上,盛在里面的瓷碗骨碌碌滚了出来。
奚衡伸出手,几乎要将银针贴到贤妃的眼睛上,道:“贤妃娘娘,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会更很多很多暂不知道更多少更到更不动了为止
第97章
贤妃根本无从解释。
当铁证如山摆在面前的时候, 任何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粥里有毒,粥碗是贤妃娘娘亲手端过来的。
贤妃脑子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嘴, 却只能发出两个字:“冤枉……”
冤枉二字又不花钱,谁都会说。
公主李兰瑶横眉立目:“放肆,我父皇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哪个胆大包天的逆贼敢害他!”
奚衡可不吃这一套, 冷笑一声, 道:“公主殿下在这里耍威风可没用, 锦衣卫办案不讲情理只看结果, 您若是真想为贤妃洗清嫌疑,不如仔细回想, 一碗百合粥, 到底经了几人的手, 谁才是最有歹心的那个。”
贤妃早就委顿在地, 她抬手拉住公主的衣袖,颤抖着说:“魏……魏姑姑。“
但凡要呈到皇帝面前的东西,贤妃向来亲力亲为,只有魏姑姑是她最信任的人,贤妃记得自己在熬百合粥的时候,所有下人都遣散了, 一直是魏姑姑在帮忙打下手。
公主道:“我回去擒她来。”
贤妃正准备站起身。
奚衡一句话:“贤妃得留下。”
公主当然不能允:“案子还没定呢。”
奚衡:“但是嫌疑是定下了。”
李兰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说:“我要见父皇。”
奚衡不说话。
李兰瑶心里发现了异常, 问:“我父皇呢?”
她眼睛望向屏风后面, 试探着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并没有回应。
李兰瑶拨开奚衡就要往里闯。
奚衡却没有拦她。
李兰瑶三步作两步冲了进去, 果然, 屏风后根本没有皇帝的身影。
甚至整个书房里, 都不见其真正的主人。
李兰瑶顿时要疯:“我父皇呢?奚衡!你是锦衣卫啊!”
奚衡回头望着她:“公主请冷静,锦衣卫从来只听从皇上的调遣,臣今日所作、所为、所言,皆问心无愧。”
奚衡说的不无道理,他们大旭王朝,如果连锦衣卫都背叛了皇帝,那么距离灭国也就一步之遥了,今日萧山行宫,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李兰瑶失魂落魄的退了几步。
奚衡垂下眼,忽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羊脂玉兔儿,递到了公主的眼前。
李兰瑶望着那不到巴掌大的玉摆件,愣了一瞬,脸色渐渐转晴:“……前两日,父皇才对我说,刚得了一块上好羊脂玉,因为属兔,要送个兔儿给我当做礼物!”
奚衡:“陛下一直将公主放在心上。”
李兰瑶:“可是父皇他现在……”
奚衡道:“陛下命臣向公主转达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