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越小栎
高悦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须墨尔那边也想让狐胡与我们彻底翻脸。”
李弗襄:“或许我的手段应该更激烈一些,我要回狐胡王城。”
高悦行猜不透他的打算。
李弗襄起身准备走了。
高悦行也站了起来。
李弗襄走出一半,又停住脚步,回头等她跟上来,道:“怎么?有话要交代我?”
高悦行摇头,说:“没有,让我送你一程。”
李弗襄骑上马,高悦行在前方牵着缰绳,马头上吊了一盏灯,幽幽的照亮了脚下的方寸前路。
高悦行说:“胡茶海里危机四伏,或许你真应该等天亮了再走。”
说罢,不等李弗襄回应,她紧接着想到了什么,一笑,道:“哦,我忘了,你和正常人不一样,白天和晚上对于你来说,出了睡觉,没别的区别。”
他的那一双眼睛……
只要精神养好了。
完全拿着夜里当白天过。
高悦行道:“约莫几天能回。”
李弗襄:“不好说,办完了就回。”
高悦行不问他具体要做什么去,走出了半里路之后,她松了缰绳,说:“走吧。”
李弗襄从她的手中接过缰绳,头也不回地纵马而去。
高悦行独自站在原地,夜里,很快就看不清什么了,只留安静无际的夜色,她在那夜里站了很久。
狼毒夜半的时候,身上的温度简直要烧了起来。
高悦行整宿没敢合眼。
晨间天亮起来的时候,他的体温才稍稍消退了些。
高悦行在二楼的廊上来回溜达了两次,算着时间,对一旁候着的竹沥,道:“从松酿客栈到药谷的的脚程,快马加鞭也得三日,时间不等人啊。”
竹沥抹着眼泪,说:“怪我们这群弟子学艺不精,帮不上师兄的忙。”
高悦行蓦地脚步一顿,道:“不行,不能死等,拿你们的药箱给我,我要给师兄剔除腐肉。”
竹沥反应了一瞬,大惊失色:“啊——”
高悦行一字一顿:“剔除腐肉!”
在药谷,曾经药奴亲口教过她,人受到的外伤,倘若当时没有伤到要害,那么,最终能要命的就是烂在里面的感染。
狼毒的伤势虽然不轻。
但是既然已经挺过了一夜,可以面前算作伤口并不是要害。
高悦行想试一试曾经在书上读到过的疗法。
狼毒醒着呢。
高悦行推门进去,见他半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她说:“师兄,书上言,腐肉必除之,我想一试。”
狼毒人虽然精神不振,但仍旧听清楚了高悦行说的话,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答应道:“你试吧。”
竹沥准备好了东西呈了上来,高悦行将衣袖束起,说:“我医术不精,亏得师兄肯信我。”
狼毒问竹沥要了半丸能清醒神志的药,含在嘴里,对高悦行道:“死马当活马医,你放心动手便是,我看着呢,你若是有什么地方拿不准,我教你。”
松酿送上来店里最烈的米酒。
高悦行将麻沸散用在狼毒的伤口上,等了将近半刻钟,才将酒洒在了他的伤口上,将他的伤口从里到外细细地清洗。
狼毒皱眉。
剜骨剔肉没有说感觉到不疼的。
高悦行将刀尖在火上细细地烤,下刀之前,她的手腕止不住地抖,但是她握住了自己的腕子,强行镇定下来。
狼毒一睁眼,忽然道:“竹沥,去把外面的小子们也叫进来瞧瞧,这样的场面难得一见,都来学着点。”
高悦行跪坐在床榻边。
听见药谷的弟子们一个个的悄悄进门,都默默站在她的身后,不敢出言打扰。
高悦行第一刀下手,狼毒攥紧了身下的床褥。
药粉一层一层的淋上去。
高悦行下刀很是有分寸。
狼毒道:“腐肉必除,除之必净,不要手软,剜得彻底一些。”
高悦行道一声:“是。”在刚刚下刀的地方,又深了寸许。
李弗襄快马加鞭到了狐胡的王城外,守城门的人奇怪的盯着他。
那些小碎催们不曾见过襄王的真容,只觉得这位身着中原装扮的年轻男子十分清秀俊俏,不像歹人。
而李弗襄望着这座他曾率军长驱直入的土城,压根没把这些守城的人放在眼里。
那守城人问他要通关文牒。
李弗襄坐在马上,扬声道:“在下李弗襄,时隔两年重游故地,叫你们国主出门相见!”
作者有话说:
二更晚点,明早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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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114
守城的官兵停了李弗襄三个字儿, 本能地腿肚子打战,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有人牵过一匹马, 火烧尾巴似的回去禀告国主了。
李弗襄身边未带一兵一卒。
他在城外等得不耐烦了,于是纵马慢慢地踏进了城门。
城门口的守卫们围着他,他进一步,守卫们便退一步,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正如李弗襄所料, 狐胡没有这个胆子。
狐胡的国主得到消息, 从王庭里出, 仓惶迎到城门口,倒头就拜——“臣……臣叩见襄王殿下。”
李弗襄坐在高头大马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马蹄下的狐胡国主。
狐胡的老国主已经不年轻了, 两年前, 李弗襄踩进王庭里的时候, 狐胡国主年不过半百,却一夜之间愁白了头。
李弗襄毫不手软地将刀按在了他的脖子上,却听闻帐中传来狐胡王世子自尽的消息。
狐胡王世子,便是主张兴兵的那位。
因为他的死,李弗襄才开恩,暂且放过了狐胡王室其他人。
今日, 见这老家伙的第一眼, 李弗襄在马上, 兜头便问:“狐胡王, 你想给你儿子报仇吗?”
狐胡王跪伏在地上, 不太抬头, 说:“臣那逆子不知死活, 进犯大旭朝的国界,死有应得,畏罪自尽……是臣自己,教子无法,岂敢怨怼他人!”
李弗襄:“可是我听说,我的朋友在胡茶古道上遭人截杀,至今下落不明,是不是你干的!?”
狐胡王头根本抬不起来,却恨不得压得再低一些,他甚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急急地辩解:“殿下,臣不知此事啊!”
李弗襄一挑自己的神舞,用刀鞘敲了敲狐胡王的脑壳:“我管你知不知道……给我去找人,三天的时间,我要见到我的人平安无事站在我面前。”
狐胡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弗襄说罢,打马继续往狐胡王城里去。
狐胡王站起身扶正了自己的冠子,里面一头的汗,他抓了旁边的守卫,问道:“襄王的人?他带兵来了?”
守卫一头雾水:“属下不知道啊。”
李弗襄去往的方向直指王庭,狐胡王上马时候没坐稳,差点跌下来,在自己的臣民面前丢尽了人,却也顾不上这些了。
而在城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的臣民们,心里的慌乱更胜过狐胡王。
——那尊杀神又来了!
当年狐胡死守城门的时候,城上的守卫几乎全部战死,鲜血顺着黄土堆的城楼淌下来,城民藏在家里,透过窗户的缝隙,都能见到那血流成河的惨状。
虽说李弗襄冲开城门后,并未屠杀平民,但是狐胡的臣民心里不安啊,砧板上的鱼肉,谁知道悬在自己头上的刀什么时候能落下来。
李弗襄到了狐胡的王庭,简直像进自己的家门一样。
狐胡王虽然老了,但是这两年的安逸让他很是享受,李弗襄在这丁点地方的王庭转了一圈,发现了几个生面孔,年轻又漂亮,一问,才知道是狐胡王今年新纳的妃子。
李弗襄说要在王庭暂住几天,不肯去打扫好的客房,非要人将狐胡王的寝宫收拾出来,让给他住,狐胡王二话不说,卷了自己的铺盖就滚蛋,王榻上换了崭新松软的被子。
李弗襄这一去,几乎是消息全无。
高悦行也不知道他在狐胡王城里都在干些什么,只知道,第二日,便有狐胡的官兵客客气气敲开了松酿客栈的大门,询问是否有过路中原人的踪迹。
松酿应付这群官兵是得心应手,三两句话就都不打发走了,只一个意思——见过他们要找的人,但是只有去没有回。
滴水不漏的回答。
狐胡的官兵没有丝毫疑心。
胡茶海上这条古道,少见人烟,他们没办法找更多的人打听,只是一日一日的无功而返,赶上李弗襄心情不错的时候万事好说,万一赶上他心情不爽利的时候,难免吃一顿挂落。
狐胡王不得不开始查。
到底谁在这条古道上动的手,还给他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倒是好查,一查,便查到了须墨尔的头上。
李弗襄见此行的目的达到,拍拍屁股就走,而且是趁夜走的,一句话也未留,给了狐胡无尽心机胆战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