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她拎着锅子出门,去食堂买了排骨汤,又要了几个鸡腿外加包子。都吃火锅了,自然不会再煮饭。最多在汤锅里下点面条粉丝之类的。
家里好像还有面条吧。
周秋萍哼着小曲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房门没关。她倒不是很在意,现在家中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关门。
可她再推开门就愣住了,因为里面坐着几个穿军装的人,全是生面孔。
只有领头的祝团长是老邻居。
他看着周秋萍特别尴尬,说话都吞吞吐吐:“秋萍同志,这几位同志有点事情想了解一下,需要你配合调查。”
周秋萍点点头,进屋放下吃的,平静地看对方:“不知道这个调查需要多长时间?”
一群人当中军衔最高的那位皱起了眉毛:“你想干什么?”
周秋萍微笑:“当然是安排工作了,我手上一堆事。如果今晚就能调查结束,那影响不大。如果需要的时间长,我得跟人交接工作。”
那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你交接吧,动作快点。”
周秋萍笑了:“那谢谢您了。”
她拿起电话机,打到了自助餐厅,叮嘱陈露:“明天开始,要给新店的职工进行培训。这件事你来负责,那边42位员工,你把他们都弄过来,半天实习,半天培训,从最基础的事,手把手开始做。还有服务员招聘,我跟技校那边打个招呼,等安排好了,你负责对接一下。”
她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方方面面的工作都要安排。
那位中校看她翻着手上的笔记本,每做完一项工作就划下一道。
到最后,她挂了电话机,轻轻地舒出一口,又转头跟阿妈交代:“曹总这两天可能会过来,安排代工厂的工作。阿妈,你到时候帮忙招待一下。”
周高氏绷着一张脸,紧张得要命,这话儿忍不住喊出声:“秋萍——”
周秋萍笑着握紧了母亲的手,云淡风轻:“阿妈,没事的,他们问清楚了,自然就会让我回来了。”
周高氏急得差点没掉眼泪。
小老百姓其实真的很害怕穿制服的人,尤其这样含含糊糊过来带人走。谁知道他们想干嘛,又会把人关到什么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实在太多了。
周秋萍又捏了捏阿妈的手,安抚她道:“没事的,就是辛苦你了。”
祝团长十分尴尬,跟着说了一句:“阿姨,你不要担心,不是外人,就是简单的内部调查。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那位中校却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房门被关上了,人被带走了。
左邻右舍的人终于敢伸出头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要查什么?”
周高氏的眼泪憋不住,滚滚往下落:“我哪知道啊?莫名其妙的。”
两个孙女儿看到奶奶哭,也吓到了,一人抱着条腿,呜呜的掉眼泪。
嫂子们赶紧劝她:“不哭不哭,哭啥?小孩子都吓到了。要不找卢部长问问吧。”
祝嫂子最尴尬,因为人是她丈夫带过来的呀,她赶紧张罗:“对对对,去问问看,好歹心里有个底。”
一群人大着胆子,往将军楼方向去。没想到这个点儿了,卢家却冷冷清清,家里灯没亮,也听不到人的动静。
祝嫂子急了,追问自己儿子:“小明呢?”
小强满脸茫然:“放学的时候,警卫员把他接走了呀,去他爸爸那里了。”
那可真是要命。
关键时候,人怎么不在家呢?
祝嫂子很积极,直接往卢部长的办公室跑。他们一群人声势浩大,搞得站岗的警卫员都频频朝他们的方向看。
当听说他们是过来找卢部长时,一位政治部的老主任出面劝他们回去:“回家吃饭去,别闹腾了。”
周高氏急了:“闹腾啥了?我就想问问清楚,到底咋回事?什么意思呀?”
老主任绷着脸,声音硬邦邦的:“没什么意思,例行调查。”
这是最让人讨厌的事,什么都含含糊糊,好像说清楚了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周高氏想发火,可人家已经调头走人了。剩下警卫员无辜的站在外面站岗。她就是冲这些小伙子吼,又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菜鸡不互啄,底层人不为难底层人。
周高氏牵着两个孙女儿:“走走走,咱们回家吃饭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又没干坏事,她们没什么好怕的。
一行人又回了家,大家把老人和孩子送进了家门。
周高氏失魂落魄的,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招待客人:“都坐吧,吃点瓜子,看点电视。”
电视机开了,正在播放新闻,专家讲解9号文件:“私人业主与工人之间就是存在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我们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私人业主当然不能入党。”
周高氏吓得手一抖,惶然地转过头,两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咋就成剥削了?我们工资发的比国营厂还多呢。这是要把我们当成阶.级敌人吗?”
祝嫂子也发慌。
她虽然没开店,但她同样雇佣人干活呀。不然这些小商品怎么送到乡下去卖?
对,她是赚了钱,可她也没给别人少发工钱。
一屋子的军嫂都懵了。按照电视上的说法,她们是被剥削者。可她们是干活以后才开始挣钱的,在自家的腰杆也挺直了。
如果没有“剥削”,她们还得天天围着锅台转,要看男人和婆家的脸色过日子。
有个嫂子小声冒了句:“该不是又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了吧?”
其实春夏之交发生的事,跟1966年也挺像的。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陷入惶恐之中。
周秋萍却不怕。
即便她被带进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板凳的屋子,她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位中校站在桌子前,示意她坐下,然后开门见山:“秋萍同志,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
周秋萍点头:“当然,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
“那么,现在请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丁妍?”
周秋萍点头:“认识。”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认识的关系,不算熟,总共见过的次数应该不到10次。”
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周秋萍也觉得不可思议。大家其实都住在一块,理论上来讲属于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她之前的工作还经常要跟卢振军汇报。
但她和丁妍真的不熟,甚至可以说毫无私交。除了她曾经想把她现在的男人——那位李老师,非要推销给自己。
“你不要撇清关系。”旁边的年轻尉官皱眉毛,“你现在老实交代,你是怎么伙同卢振军贪污国家资产,并把它转移到国外从事非法活动的?”
周秋萍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今年2月份,你们私自从账上划走了3,000万,交由你经营,而不是贪污是什么?”
周秋萍无语,认真地看着对方:“你们既然可以查到资金的走向,那你们可以多查点。实际上,这笔资金不应该是3,000万,而是6,000万。”
“什么?”年轻的尉官惊呆了,“6,000万,你们这些蛀虫!”
周秋萍拉下脸,说话也不客气了:“请你们查清楚了,这6,000万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是我和你们部队签订的合同,双方结束合作之后,按照合同规定,6,000万是我的合法所得。我捐赠了一半给你们部队搞军事科研,看样子,还是我不该捐钱了?”
中校脸色铁青:“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周秋萍坦荡荡,“我有当初签订的合同,还有转账证明。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有会议记录。”
她站起身,表情平静,“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看合同。白纸黑字红印章,清清楚楚。转账记录也可以查到。”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反而直接关上了门。
中校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自己调查。”
周秋萍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那你们到底要调查到什么时候?”
中校面无表情:“查清楚了自然也就调查结束了。”
那位尉官说话更冲:“你什么时候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就能结束。”
周秋萍冷下脸:“我实话实说,你们不相信,能有什么办法。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完全可以调查一下三产公司以前的家底子是多少?现在的家底子又是多少?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要随便给人扣罪名。”
房门关上了,周围一片死寂。
周秋萍二话不说,直接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
出事了,直觉告诉她绝对出大事了。
部队是个上下等级分明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尉官,居然敢直呼卢振军的大名。除非卢振军倒霉了,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干这事儿。
周秋萍苦笑,看样子这回自己真是倒了大霉,被扫到台风尾了。
她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让自己尽快入睡。
作为女同志,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在这里被殴打。但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审讯的常规套路她还是懂一点的。
最惨的不是被体罚,而是睡眠剥夺,让你一直没办法睡觉,才是最折磨人的方式。
周秋萍的小人之心不幸地派上了用场。子夜时分,大家都在酣眠的时候,屋子里突然进了人,灯都打开了。
那嘈杂的脚步声,那明晃晃的灯光,让睡着的人都直接惊醒了。
周秋萍揉揉眼睛,爬起床。
她合衣而卧,倒也不在乎形象了。都被抓进来了,还有什么形象可在意。要是她的日子过得太舒服,那简直就是挑衅对方。
中校再一次出现她面前,只有一句话:“交代一下,你和丁妍的关系,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全都说清楚。”
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搞这一套,分明是在折磨人。
周秋萍却没发火,老老实实叙述了一遍她和丁妍的交往经过。谢天谢地,她们不熟,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干巴巴地说了10来分钟,就结束了。
然而今晚的审讯还没结束。
对方又拿来纸笔,要求周秋萍写下刚才说的话。
周秋萍二话不说,拿起笔就刷刷往下写。
等到写完上交之后,她又提出要求:“要不你们把纸笔留给我,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想到了,我就把它写下来。”
中校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大概考虑到她上有老下有小,应该不至于用笔自杀,点点头道:“可以。”
周秋萍笑了笑,真情实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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