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这几个大老爷们只能摇摇晃晃地继续扛包。
周秋萍的人倒是挺自在,还有心情欣赏布达佩斯的美景。
首先让他们赞叹的就是他们刚刚走出来的火车站,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卷古老的油画,那种尖顶建筑摆在那儿,让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教堂。但并不像电影上的教堂那样阴郁,反而因为外墙暖色的色调,叫太阳一照,叫人感觉就是阳光又明媚。
他们一路上碰到的匈牙利人也面带笑容,跟这建筑相得益彰。
高女士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他们这代人经常被教育的就是不要围观外宾,所以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在冒犯。
瞧了半天,她才小声跟女儿分享心得:“长得跟咱也挺像的呀。”
她本以为匈牙利在欧洲,东欧嘛,又跟苏联是捆绑在一起的,那肯定高鼻深目,金发碧眼。
结果瞧瞧这些人,好多黑头发黑眼睛,块头也和中国人差不多,不是那种跟铁塔似的身形。
周秋萍笑道:“1000多年前,匈奴到过这里,他们当中有不少是匈奴人的后代。”
高女士恍然大悟,顿时感觉愈发亲切:“嘿!那咱过来就是走亲戚呀。”
于是她对着人笑得更灿烂了。
这走亲戚就得体体面面的,不能叫人觉得是打秋风,白被人笑话了。
李东方和石磊却吃不消了,他们把包裹扛到火车站外面,瞧见河畔有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姑娘摆摊给人写毛笔字,都顾不上过去跟人套个近乎唠个嗑,直接有样学样,把包裹放下来就打开,开始清嗓子,准备酝酿情绪。
周秋萍奇怪:“你俩干啥?”
“练摊呗。”
这两人说干就干,周围没市场也不影响他俩豁出去,因为实在扛不动了。这大片的绿地,就是他们的地铺。
两人谁都不会说匈牙利话,只能扯着英语喊:“来来来看一看,都是好东西,从中国来的好货。”
余成看着他们直摇头:“这车子不是来了吗?”
开着货车过来的司机都疑惑地瞧他们。
周秋萍再一次深深地生出了一种幻想,她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这俩货?实在太丢脸了。也不想想看,既然都已经到了布达佩斯,卢振军怎么可能毫无安排。
可李东方和石磊就是俩犟种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包裹都已经被他俩打开了,哪有重新打包的道理?
“我们就想在这儿练摊。”
高女士相当担忧:“你也不怕大盖帽把你俩给抓了。”
做买卖哪有随地开张的?看看人家这里又干净又体面,虽然房子瞧着有历史,但也不是乱七八糟的,可见人家管的很严呢。
然而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布达佩斯的警察和工商真不管这些事儿,对摆小摊这种事很宽容。反正没有穿制服的人过来驱赶他们,相反的,不少顾客好奇地凑了上来。
周秋萍下意识地去翻那本花高价买来的匈牙利语手册,琢磨着要怎么招呼客人。
没想到匈牙利人的英语水平也不错,居然主动用英语询问。双方靠着比划以及蹦出来的英文单词,居然开始了生意。
周秋萍也搞不清楚这些商品的具体价格。比方说夹子,他们在白沟拿的时候,她记得只有几分钱。其实如果从厂里拿存货估计更便宜,一分钱一个都正常。
她琢磨着10倍是不是说一个卖一角,结果人家直接给了一块,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高女士和周秋萍这对已经在内地商场浸淫过,可以说充分享受了改革开放红利的母女,终于明白为啥大家都想来匈牙利了。
老天爷哎,生意也太好了,根本就不用她们大声吆喝,各种来一来看一看。1990年4月份的布达佩斯才刚刚入春,却像1988年的中国大陆一样,人人都有抢购的欲望。
他们从遥远的东方背来了小商品百货十分受欢迎,摊子摆开来,光顾的客人就不断。
而且这些人好像没有讨价还价的意识,基本上他们报什么价,人家就原价拿走。
在国内做小生意时,计量单位一般是几角几分,而在这里,就直接变成了圆。
高女士不会说匈牙利语,也说不了英语,任务就是看好两个丫头,不时发表一句感慨:“这跟以前供销社来了布头,大家都抢也差不多了。”
布头不用布票,而且还便宜。只要细心拼凑在一起做衣裳也可以,所以特别受欢迎。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所有的工业品都紧俏啊。
卢振军本来想喊他们上车,去红七市场卖。
那里是个大型的自由市场,也是国际商贩云集的地方。苏联人卖吃的和各种工具以及玩具,波兰人卖旧衣服,罗马尼亚人卖台布,越南人卖香烟和手表,而他们中国人则主要卖各种百货。大家各司其职,生意很不错。很多匈牙利本地人周边国家旅游的人都会跑去红七市场买东西。
可既然他们已经开张了,他也不再强行带人走,而是帮忙跟着一块张罗。
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人多穿的又体面,还会讲英语,对于做买卖很有帮助。一大包的货,居然就这样在街头卖光了。
李东方和石磊兴奋得要命,很有冲劲再接再厉,继续开包裹。
卢振军喊停:“先回去把东西放下来。”
青青和星星已经急死了。小孩子就这样,一开始看到大人们做生意,她们特别兴奋。但后面瞧见大家一直做重复的事,两人就觉得无聊了。
况且布达佩斯是这么的美,光站在火车站前,看见街上的大房子和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她们的脚板心就开始长牙齿了,咬的她们很想到处跑。
还有呢,河面上有船,有人在划船。
高女士特别宠孙女儿,甚至压住了挣钱的欲望,立刻点头赞同:“对,先安顿下来,不急这一会儿。”
李东方和石磊难掩失望,却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同意:“好吧,先把东西放下来。”
石磊刚蹲下来收拾的时候,突然间变了脸色:“哎,我的包呢。”
余成将星星塞给周秋萍,丢下一句:“看好孩子。”,就追了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的,周秋萍甚至不知道他在追谁,就看见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急了:“唉,你回来啊。”
卢振军警觉地招呼大家:“不要走散,都往中间靠。你俩给我看着人,你们跟我装货。小心点,他们会哄抢的。”
他们指的是吉普赛人,这些人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一堆人围上来,就开始动手。
周秋萍慌忙抱紧了女儿,钱没了可以再挣,孩子没了,上哪找去?
好在大家动作不慢,几十个包裹很快搬上了车。余成也回来了,遗憾地朝大家摇摇头:“他同伙过来了,一群人跑了。”
卢振军不意外:“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哪那么容易被逮到啊?”
周秋萍却忍不住发起火来:“你跑什么跑?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怎么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万一你要出事呢?我们找都没地方找你去!”
她难得动怒,尤其是对余成发火。后者赶紧安抚她,伸手按她的肩膀:“别生气,没事的,我有数。”
然而周秋萍却更火大了:“你没出事儿当然说没事儿,等你出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卢振军也被她暴走的模样吓了一跳,试图帮自己的老部下说好话:“哎哟,这个大街上还能出啥事儿?放心啦,这种小阵仗还能难倒余成啊?”
结果这回老师的面子也不管用,学生直接朝他冷哼:“呵,你们好能耐呀!”
卢振军相当现实地闭了嘴。啥叫女大不中留啊?以前的小丫头长大了,已经变成了厉害的女同志,他还是避其锋芒为妙,坚决不掺和了。
他给了余成一个眼神,暗示对方:你自求多福吧。
余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还相当心机地拿女儿当挡箭牌:“来,青青,我们让妈妈不生气了好吗?”
可惜小孩子是这世界上最会察言观色的小动物,而且相当的势利眼。他们清楚的明白家庭的食物链顶端到底是谁,坚决不移地抱紧大腿。
于是青青只默默地看了一眼爸爸,啥都没说。
大家伙儿只能上车,准备先回去再讲。
余成挖空心思,琢磨着要怎样才能叫女友熄火呢,突然间他就变了脸色,跳下车。卢振军和朱向阳还有彭阳也跟了下去,只丢下一句:“你们别动,千万别下来。”
原来之前写毛笔字的姑娘已经要收摊了,突然间围上去一堆吉普赛人,把她推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想抢劫还是想干啥。
其实大家根本没交谈过,甚至他们搞不清楚,那姑娘究竟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亦或者是朝鲜韩国人。因为在日韩等地,也有人研究书法。
但不管怎样,光是一个毛笔汉字就能够在文化上将大家凝聚在一起,所以看到那姑娘受欺负了,这几个大老爷们都不可能撒手不管。
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抓着人就开始揍。
吉普赛人在匈牙利地位不低。
虽然他们基本上不事生产,也不缴税。从现实角度上来讲,对国民经济基本毫无裨益,而且还扰乱社会治安。
但人家会闹腾啊。他们团结还不怕蹲大牢,动不动就上街游.行,要自由,要人.权。当权的政府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狠得罪他们,生怕被人指责不闵主,不人.权,不人道。所以他们愈发肆无忌惮。
卢振军刚到匈牙利做生意的时候,就被吉普赛人偷过。他手下的小兄弟也被骗过。本来就一肚子火。这回又碰上对方作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于是下手相当不客气。
余成的特点是卸人关节,让人痛得死去活来,往边上一丢。
他们几个下手快准狠稳,完全是杀敌的打法很快那10来个吉普赛人就不是对手,叫丢在了地上。
警察终于吹着口哨来了,看着面前的中国面孔和吉普赛人,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中国人在匈牙利的口碑还不算坏,倒是吉普赛人的坏名声已经传了很多年。
只是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先把人带回警局再说。
结果这群人哀嚎咆哮,一个个都强调自己受了重伤。
搞得警察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把卢振军等人带回警局调查。
卢振军说了一句余成,后者二话不说,上前给人把关节又装了回去。
刚才还痛得恨不得死掉的吉普赛人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警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冒出一个词:“kongfu!”
现在Jackie chan还没在世界范围内走红,所以警察模仿的是李小龙的经典动作。
卢振军保持了高冷的姿态:“记住了,我们中国人是不好欺负的。别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
可惜他的英语水平有限,几分颜色开染坊不会说,最后还是李东方跑过来帮忙翻译成英文。
就,有点影响气势。
周围人可不这么觉得,刚才他们打架真的好猛啊。
那个写书法的姑娘过来跟他们道谢,她是留学生,到欧洲来学小提琴的。因为匈牙利是旅游国家,她趁着演出的机会过来挣点小钱。
卢振军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给出告诫:“你还是换个行当吧,或者好好练练字再出来摆摊。”
这字也太丑了,写的还不如他呢,实在很影响国际形象。
作者有话说:
当时在匈牙利的确很容易赚钱,有种说法是除非傻子或者碰上了意外,从1989年到1991年夏天,去匈牙利的国人基本上都发了财。还有就是吉普赛人的口碑,在华商当中特别的坏,被认为是毒瘤般的存在。不是阿金故意黑呀。
第344章 不要吓唬我们(捉虫)
尽管狠狠教训了顿吉普赛小偷, 但石磊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因为他装钱的包没能找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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