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我不是,我爸爸是周文彬。爸爸把我托付给叔叔,叔叔对我很好。但是爸爸骗了叔叔,叔叔知道以后很生气跟他吵了起来。我爸爸脾气不好,就动手打人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爸爸摔倒了,昏了过去。”
房间里哗然声不断。
曹敏莉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小孩真够可以的。
看来他们还真想把这个案件变成互殴啊。
留在饭店里的人不知道医院的热闹。
抓到了周良彬,对周大爹和周伟来说是喜讯也是悲剧,因为他们真正最关心的并不是周良彬的下场,而是25万块的下落。
现在它们倒是变成了真正的股票,只可惜现在的股票和假股票也没什么区别了,同样没人接手,同样没办法变成钱。
陈自强认为这是很正常,电视新闻都不厌其烦地播放: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股票有涨就有跌,怎么可能只涨不跌。
这就相当于他们筹钱买到了股票,完成了工作。现在股票下跌了是市场规律,跟他们又没关系。
可惜周大爹和周伟都没办法这样理解,他们能想的就是完蛋了,这要怎么办?25万块呀。
听上去这种逻辑挺诡异的。
可再想想那位先是在国库券市场发了大财,然后90年转战股市,又一举成名的杨百万。现在他家亲戚找到他让他帮忙炒股票,提出的要求就是赚了钱归亲戚,亏了本得杨百万自己填。
人家就是这样理不直气也壮地提要求。
周秋萍试图跟着二人解释,最后也放弃了,因为她知道,即便他们理解,下河村的人也理解不能。
包括现在外面大街上的股民们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股价会下跌?是政府发行的股票啊,政府怎么能够让股价跌下来呢?
他们再转不过弯来,也得面对事实。
只眼下摆在周家父子面前的难题就是他们要去哪儿挣那25万,甚至要挣比25万更多的钱。
因为这是全村人出国讨生活的希望。
张国富倒是愿意留他们在工地干活,马上要开工,他需要大量的建筑工。大工做不了做小工,这是农民工最常见的出路。而且收入也不低。
当初中建三局为了让国贸大厦能够如期完工,采取的是计件工资。管理人员的工资比一线工人低,甚至有一线工人一个月拿到了600块。
那可是1984年时的600块呀。而这一年人均纯收入是355块,相当于他一个月挣了人家接近两年的工资。
张国富采取的也是差不多的方式。如果周家父子好好干的话,一年几千块绝对不是问题。
但几千块对于25万来说又成了杯水车薪,他们要不吃不喝攒多久才能把钱攒到手,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周家人又该如何面对下河村的乡里乡亲?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周伟继续回老家做生意,如果拖拉机运输事业和菜籽饼能接着做下去,几年之内还清所谓的债务不成问题。
但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大问题。他要能做买卖的话,下河村的人要是能继续做小生意的话,也就不会挖空心思的想要弄钱出国发财了。
就是不让他们做小生意了啊。
张国富又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干脆让他们把村里的壮劳力都带出来,一起到他工地上干活。这样每个人都挣钱了,就相当于自己把损失给赚了回来。
反正有三个工地要开工了,起码一年之内是不愁没活干的。
条件已经提的这么优厚,周大爹也没话讲了。
现在出门打工的人不怕苦也不怕累,毕竟再苦再累也比不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家怕的是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还要被当成盲流驱赶。
周秋萍松了口气。她是需要人手干活的,但她能提供的工作岗位,下河村鲜少有人能胜任。毕竟他们店里的服务员基本上也是高中以上的学历啊。
没上过多少学又缺乏一技之长,到大城市最常见的工作大概也就是卖苦力了。
她去隔壁房间准备打电话跟卢振军汇报,卢振军对下河村有感情,很关心村民的情况。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忙得要死了,还这么关注周良彬事情的进展,绝对不放过这个骗了乡亲们血汗钱的诈骗犯。
她出了房间门,刚好碰上曹敏莉和苏珊回来,赶紧问:“怎么样?”
曹敏莉让她进屋说话:“颅脑损伤,还在昏迷中。曹启龙被抓去派出所了,不过周良彬的儿子指证说是因为周良彬骗了曹启龙,而且先动手打人,自己摔倒了昏了过去。”
周秋萍大吃一惊:“周良彬的儿子?”
那位周小宝不是被周良彬的两个哥哥养着吗?什么时候又跑到深圳来了?难为周良彬自己从监狱里钻空子出来,居然还有蓬勃的父爱,不辞辛苦地把儿子接到身边养。
真没看出来,他这人还有人性在?
曹敏莉摇头,一言难尽:“是曹启龙把他弄过去的,大概觉得可以用他来拿捏周文彬吧。”
周秋萍也摇头:“那他可真想多了。周良彬这人啊,永远只在乎自己,那人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抛弃和利用的工具。”
一样米养百种人,天底下就有这种生性凉薄的人。
曹敏莉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那大概就是养出感情了,所以他要保护他的曹叔叔,把脏水泼给自己的爸爸。”
刚才在医院里,她的父亲曹董还义愤填膺地强调他儿子被骗了,一片赤诚之心遭到了侮辱。他之所以动手,是因为发现对方是个逃犯,想把他送回监狱。
一个暴虐的罪犯,居然变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真是讽刺啊。
周秋萍端正了颜色,一本正经道:“怎么能这样呢?就算周良彬是正在服刑的罪犯,他也有人.权,不能由着别人颠倒黑白。难道凶手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大少爷就了不起吗?深圳改革开放10年,就是改出了大少爷的无法无天吗?深圳到底是社会主义的深圳,还是资本主义的深圳?我们的政府到底是在给资本家说话,还是为我们老百姓说话?这件事,必须得表明态度。要严惩凶手,有钱能使鬼推磨,是资本主义的法则,在我们社会主义的国家行不通。”
她满脸气愤的样子,“不行,这一定要找记者,对受害者主持公道。”
苏珊目瞪口呆。
这是用黑魔法打败黑魔法吗?11月份就是深圳成立10周年的庆祝,现在大家讨论最激烈的就是所谓的姓资姓社的问题啊。
对呀,香港有记者发言,大陆当然也要有记者说话。本来就不该偏听偏信。
第382章 赶紧离开深圳
周秋萍只负责路见不平一声吼(煽风点火), 吼完就跟她没关系了。
难不成让她拔刀相助,主动为周良彬出头?
疯了她吧!
虽然到现在她也没搞清楚周良彬对他那股深深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但直觉告诉她,只要有机会对方一定恨不得她生不如死。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所以人家这辈子跑过来追杀她。
可她思前想后, 上辈子自己除了对不起两个女儿之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事。况且就算她真对不住人了, 也不需用这辈子来赔偿。
人, 且活当下。
既然如此,还是让曹总自由发挥去吧,她不掺和。
周秋萍还没忘了自己的正经事,继续打电话给卢振军,汇报下河村的情况。
听了张国富的安排,卢振军一叠声地说好。
正儿八经下过乡, 一块儿在田里干过活的城里人都知道, 在这个工人实际地位远远超过农民的时代, 真的没有农民想当农民。一旦给他们机会去当工人,他们都迫不及待逃离田地。
自古能够歌颂田园风光的, 那起码也得是地主。
现在建筑工虽然是临时工, 但收入肯定要比单纯种田来的高。
卢振军没办法改变当地地方政府的政策, 让他们允许农民做小买卖,但能够让人进城打工,也是大大的改善了。
周秋萍关心了一句他在苏联的生意开展情况。这个要是做的好, 能够大大拓展他们的生意范围,挣的钱绝对不会比在布达佩斯少。
说到这个, 卢振军头疼了。
他干活的效率不低, 已经组织了第一个观光团到莫斯科参观兼旅游, 双方谈的也不错, 甚至苏联方面的老工程师五十年代还来过中国,对中国厂方的设备非常熟悉。
有卢振军的贸易公司在中间牵头,进口苏联机器的事进展的很顺利。
但苏联方面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说没有进口配额,找了一堆人还是没办法经过海关把中国货运到莫斯科。
卢振军打听到的消息是苏联准备大力发展轻工业。他们注意到了境内中国货非常受欢迎,害怕自己的市场被抢占,所以开始限制了。
他牵头的这笔买卖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卡住了,成了苏联方面心照不宣的反面典型。
这样讲吧,苏联是社会主义老大哥,国内能够看到的僵化的体制下各种匪夷所思的怪象,在苏联都能够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甚至更胜一筹,让人叹为观止。
卢振军眼下忙的就是这事儿,他在莫斯科的贸易中心怎么也没办法建起来。
他都忍不住抱怨:“比他妈匈牙利的海关还难缠!”
甚至连他在莫斯科的合作伙伴都嘲笑他没事找事搞什么官方贸易。中苏的官方贸易要好搞,还有民间贸易什么事?
不如随大流,大家都蚂蚁搬家从国内运货到国外。大不了积少成多。
卢振军火气冒冒的:“明明市场有需要,非得压着不让搞,这不瞎胡闹吗?正规渠道进不来,走违规的,还是会进来,然后还会养出一批腐败,少一大笔税收,真是毛病。”
周秋萍心道这种事老大别说老二,大家都差不多。
新华社都报道了,1988年1月到9月,通过海关进入国内的录像机是两万台,实际上流入国内的则足有33万台。记者去京城两家最大的国营商店调查,发现店里卖的绝大部分都是走私货。
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利润关系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她直截了当地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卢振军头痛:“再想办法打通海关吧,明的不行来暗的。我上哪儿找那么多人给我蚂蚁搬家呢。”
他手下的安保人员都有大用场,现在不仅押货而且还接国内一些大型团队的安保工作。怎么可能再抽出来当边境挑夫。
他也不好跟在莫斯科的这位伙伴一样,从莫斯科郊区找几个淳朴的年轻人以旅游的名义来国内,白吃白住白玩之后直接带货去莫斯科。
莫斯科不是他的大本营,他想组织人手太难。
周秋萍心念微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要人手是不是?你能拿出多少邀请书办护照?”
卢振军愣住了:“你有人?”
不对啊,她应该没人用才对。正因为缺乏足够的人手在国内外倒腾,所以她才建议自己走正规贸易路线。不然人工支出要比税收低的多。
周秋萍笑了:“我没人,但下河村有人,他们都想出国见世面。跑一趟,你能给他们多少钱?”
卢振军愣住了,脱口而出:“100美金,我这边最多能出一人100美金十五包货,可以包食宿以及在莫斯科的开销。你能给我找多少人?”
周秋萍在心中算了笔账,直接应下:“OK,我去跟他们谈。壮劳力的话,三四百人应该没问题。下河村出的了。”
她挂了电话就去跟周家父子谈:“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村里人出国顺带着挣钱。”
周伟眼睛瞬间亮了。虽然他清楚张队长提供的工作已经很好了,但他做惯了生意,手上进出的钱财也多,从内心深处来说并不愿意给人当小工盖房子。
如果能出国,即便需要长时间待在火车上,他也甘之如饴。
“没问题,我们回去就跟村里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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