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继母养儿日常 第166章

作者:骨生迷 标签: 科举 美食 穿越重生

  穆二胖只诗文上是短板,过去数月也做了不少史论题,劳不语和梅若初都不在这上头替他操心。

  所以穆二胖看完卷子之后,心情依旧十分不错,很快就开始对着题目打腹稿了。

  打好腹稿,拿到试卷的当天上午,穆二胖就开始下笔了。

  他那边确实看得出是没有一丝邪风的,连纸镇都没用上,也不用担心磨出来的墨被风吹干,或者笔尖的墨滴被吹落到卷子上,所以他并不写写停停的,而是十分连贯的作答。

  因此答题速度比其他人里最快的梅若初,还快上不少。

  到了入夜之前,他就已经写好了三道。

  而他吃过晚饭之后,也并不再点蜡烛熬夜,而是直接睡下了。显然后头还没写的题,他也已是成竹在胸,不需要再点灯熬油的冥思苦想了。

  但他越是这般顺利,沈翠就越是不安心,第二天等到他写最后两题的时候,她就比对着他和梅若初的卷子去看。

  史论最后一题,是‘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周唐指的是周朝和唐朝。外重内轻则是说,周朝实行诸侯分封制,结果造成诸侯做大,各自为政,周天子皇权形容虚设的局面。而唐朝则实行藩镇制,则导致了藩镇割据的局面。

  秦魏指的是秦朝和北魏,这两个朝代跟周唐相反,‘外轻内重’,权利集中于皇帝手中,但中央集权的效果并没有比封建制和藩镇制好多少。

  各有得论,也就是让举子来结合分封制、藩镇制等,来论一论前朝制度的得失了。

  一番比对,沈翠这半桶水已经评判不出,他们谁写的更好,但确定他俩在写的是内核是一样的。

  穆二胖并没有偏题。

  她一个恍神的工夫,穆二胖跟梅若初都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道史论题,开始写策论题了。

  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

  这句话直接把沈翠看懵了,到底是在书院里耳读目染这么久的,她很确定这句话不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

  不过懵的也只有她这外行人了,穆二胖和梅若初都已经在打腹稿了。

  穆二胖还保留着先想出处,想到后,写在稿纸上提醒自己的习惯。

  所以此时他手边的稿纸上写着——《尚书》孔安国注: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

  原来这出处确实不在书上原文里头,而是别的经学家对《尚书》的注解。

  后头对着穆二胖和梅若初提笔写下的内容,沈翠就知道这题问的类似该不该‘疑罪从无’的问题。

  同样,两人都是先以尧舜禹等古来的圣贤明君为例,赞扬仁政的重要性。

  又结合了本朝的时事,对‘疑罪从无’表示了赞同。

  依旧是都稳扎稳打,发挥了正常水平,没有任何疏漏。

  沈翠越发奇怪了,想着难道是这次不能把梅若初的试卷来当正确答案看了?他其实也被法则影响了?

  于是他又去看卫奚和沈傲霜的卷子。

  他俩的进度慢一些,才写到史论最后一题。

  细看之下,他们的论文内核,则也跟梅若初和穆二胖前头写的是一样的。

  沈翠又等了一阵,看他们开始写策论题了,又是一番比对,就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等他们二人写完史论,时间便已经到了第三日,梅若初和穆二胖都早就写完,检查完,甚至把卷子上的墨迹都晾干了,只等着时间一到,军士和文书过来收卷了。

  虽然梅若初他们还在被小风吹着,挨着冻,卫奚的体质也跌了2点,隐隐有了发烧的迹象。

  但总体来说,相比前头的惨况,自家学生——尤其是穆二胖,这一场也考的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她莫名不安。

  很快到了会试第二场结束那天,沈翠和劳不语去了约定的地点接他们。

  这次再出考场,穆二胖他们就都是前头出来的那批了。

  除了卫奚有些不大好之外,大伙儿脸上的神情都比之前轻松不少。

  卫恕和梅若初一起动手,先把卫奚架上马车,而后其余人才上了马车,往书院回。

  上了马车之后,卫奚直接睡过去了,卫恕就压着嗓子问大家:“这次的风小了很多,没怎么受苦,大家应该都是这样?”

  梅若初和沈傲霜他们都是点头,穆二胖则道:“那我更幸运一些,这次的考位离前头的位置挺远,就没什么风。白日里日头好的时候,日头还挺晒,我热得还脱了件衣服来着。”

  卫恕他们自然不会嫉妒他,只好笑地用肩膀撞了撞他,“臭小子还挺幸运!”

  穆二胖嘿嘿笑了一下。

  等很快回到了书院,卫恕抢着把卫奚背进了屋子里,沈翠跟进去给他喂了药和米汤。

  等她出来的时候,劳不语已经领着其他人都吃过晚饭了。

  虽然这场他们少受了很多苦,但还是等于在里头枯坐了三天,所以吃完没多会儿,大家都开始迷瞪了。

  沈翠催着他们去洗漱,众人各自歇下不提。

  又是一夜过去,沈翠分批送了他们离开书院。

  最后一场了,沈翠在确定穆二胖能吃能睡、答题又没有疏漏之后,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后头天光大亮的时候,少年们又在格子间坐定了,除了穆二胖外,其他人都还是在风口附近,挨着冻。

  而穆二胖则还在第二场的考位附近,也就是他说的那个好片区里头。

  沈翠忍不住跟系统嘀咕道:【难道我是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法则搞出了大风大雨,都见没能影响到他们,又变不出什么花样了,所以放弃了?那也不对啊,就算他黔驴技穷,也不会好心的把咱二胖从风口位上摘出去啊。】

  系统现在在这个位面的能力等级跟法则还差着一截,所以他也是不能给出答案的,只能劝道:【也就最后一场了,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等考完了,咱们再来反推它的用意。】

  眼下也只有这样,沈翠也不做他想,便接着一边关注少年们的各项数值,一边陪考。

  会试第三场,只考两篇八股文。

  前头的题目已经能看出庞次辅力求在第一次主持的科考中不出错,所以这最后一场,他依旧没有出什么刁钻的偏题难题。

  第一道题为——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这句出自《论语》,是孔圣人对弟子颜渊说的话,意思是说若我为当世所用,我就去积极行动,施展才华。如果不用我,我就隐藏才能,韬光养晦。

  讲的是用舍行藏、进退有度的处世态度。

  这题对即便是程度在众人里头稍微差一些的崔斐来说,都不算什么难题,拿到卷子思忖了一上午,他便已经开始提笔。

  等他写完,其他人则已经在写最后一道题了。

  这一题为——与仁达巷。

  崔斐直接搁了笔,把前头写完的那题检查了一遍,做好了跟这题打持久战的准备。

  卫恕也开始一边挠头,一边又多点了根静心的熏香。

  而梅若初、穆二胖、卫奚和沈傲霜,则比他们二人顺利一些,也就思考了小半日后便开始提笔了。

  沈翠瞄了一眼穆二胖的稿纸,看他在稿纸上写了两句话,一句是: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另一句则是: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她便会意过来,这最后一场的最后一题,乃是截搭。

  不过这截搭题出的也算厚道了,因为这两句话的出处都在《论语》里头,还算是比较好联想的。

  而且这两句话前者是讲君子该少讲利益,多讲仁义,后者是说做人要谦虚。

  二者都是君子该有的品德,写在一篇文章里,也不算是风马牛不相及。

  所以到了考试最后一日的中午,答卷速度最慢的崔斐也已经写完,停了笔。

  接下来,便是他们等时间到了,便可以出场了。

  就这样,三场会试全部考完。

  沈翠仍然一头雾水,但并没有误了接人的时辰,提前就和劳不语去了考场外等候。

  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接考的人先一步到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的,有人没好气地啐道:“这届会试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前头又是塌了一座瞭望楼,又是连着两三日的大风大雨,累得不少举子都病倒了。这最后一场更是……啧,从没听说哪里的茅厕会无故炸了的!这若是坐的离茅厕近,哪里还有举子能正常考试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人的话一说完,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叫茅厕炸了?”

  “对啊,茅厕怎么会炸?你又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前头说话那人道:“我家就在考棚挨着的副街上,两天前隐约听到一声响动,后头那味道就……总之是熏得我们那一片的住户都不得安宁。副街尚且如此了,那贡院里头的状况,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至于为何茅厕会那样,这就不得而知了。贡院里头的人也没给个说法。”

  沈翠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听过化粪池爆炸的新闻,里头的原理就是废弃物很容易代谢发酵,会产生沼气、硫化氢、氨气等可燃性气体,遇到明火极易发生爆炸。

  原理很是浅显,但是就算有可燃性气体,也需要明火这个引子。

  考棚附近的茅厕只给举子使用,其他官员有另外的官厕使用。举子不想被打上屎戳子,轻易不会去茅厕,都只在号房里头的恭桶解决。

  就算真有人不担心屎戳子,非放着恭桶不用,跑去上贡院里头的茅厕,又怎么可能会带明火进去——除非是正好是抹黑进去,所以拿了烛台,又正好把火星子掉进去了。

  这么多‘正好’才可能触发的小概率事件,不用说,当然又是法则的刻意安排。

  众人七嘴八舌一阵讨论,也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盼着自家的举子不要那般不走运,考位正好在茅厕附近。

  沈翠虽未跟着他们一样发声,但心里已经有了数——大家口中的不走运之人,多半就在自家学生里头了。

  后头到了时辰,龙门开放,一众举子都出了来。

  外头接考的接到了自家人,上来关心的都不是卷子难不难,答的好不好了,开口都是:“听说里头茅厕炸了,你没被影响吧?”

  其实也不用问,走在前头的,都是状态比较良好的,一般都没有被影响,只说听到了一点动静。

  而真正被影响的,出来时已经面无人色,根本来不及回答,已经找地方开始吐了。

  没多会儿,梅若初他们也先后出来了了,卫奚先进马车休息不提,劳不语焦心地问他们说:“你们没事儿吧?”

  说是问的大伙儿,其实劳不语是看着梅若初问的。

  其他人闻言也没立刻做出回答,而是都看向梅若初。毕竟他素来是书院中最不走运的那个。

  梅若初这才恍然道:“原说好像听着什么响动,不过跟前头瞭望楼倒塌的动静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至于气味么,好像确实闻到一点,但我还跟前头一样,坐在风口上,所以味道并不浓郁,都让风吹散了。”

  听他这般说了,卫恕他们才松了口气,接口道:“我也是只听到一点微小的动静,也确实有些臭味,但我不知道是茅厕出问题了,还当是附近的谁使恭桶不仔细……戴着面巾也没受影响。”

  崔斐一直没在法则那里挂上号,他那边情况更好些。是出考场后听到旁人的议论,才知道有这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