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折子
自己怎么就找到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不仅漂亮,还聪明,说话声音也特别好听,性格更不用说,他喜欢得紧,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渴了吧,先喝点水。”
陆长征一看见刘美云醒了,就快速把桌子上的水壶递过去,里边的水还是温的。
刘美云喝了两口,感觉舒服多了。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陆长征拿出背包里的一袋子吃食,往桌山一放。
刘美云这才知道,陆长征背包里装的,除了两身换洗衣服,就全是给她路上准备的吃食。
住在刘美云斜对上铺的大娘一翻身,就看到底下刘美云被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小桌板上除了苹果,还有盒装的糕点,连零嘴儿都备了一包,她鼻孔哼了一声,坐起来从口袋抓了把自己炒的瓜子儿,一边磕,一边和对铺的人聊天。
“我们村儿刘寡妇家的闺女,那模样也是顶顶的水灵,可才嫁人没两年,就跟人跑啦,哎哟,要不人家说呢,长得太漂亮的,娶回家就是不安生的,听说连小叔子都勾搭……”
女人声音又尖又利,左右床铺的人都能听一耳朵,凑巧的是,他们这节车厢里,就有个长得太漂亮的,于是就有人把视线,往刘美云这头瞧。
陆长征沉着脸,面色很不好看。
刘美云倒是没什么,女人那些小把戏,打在她这里,简直不痛不痒。
正好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刘美云就使唤陆长征去打饭。
“肉菜三毛,素菜2毛,不要票!”
这时候火车上还没有一次性餐盒,全是铝制无盖的饭盒,等吃完饭,乘务员又倒回来把饭盒收走,循环利用。
不过也有很多人,随身都是带了这种铝制饭盒的,她和陆长征就是。
“同志,两个荤菜。”陆长征把饭盒递过去,刚说完,刘美云朝餐车里扫了一眼,红烧肉虽然块头不大,可几乎全是肥肉,素菜就是炒大白菜。
“不要两个荤菜,要一荤一素。”
怕陆长征误会她是舍不得钱,又道:“我们可以混着吃,我想吃青菜。”
刘美云不敢说,她是觉得红烧肉太肥看着太腻,怕遭车里人白眼。
这年头,谁买肉,不是专挑着那肥膘厚的肉买。
“好,听你的。”陆长征点头,给另一个饭盒打了素菜。
乘务员看他们穿着军装,态度也很好,还给刘美云装素菜的饭盒里,多浇了勺菜汤汁。
刘美云把红烧肉和大白菜一个饭盒分了点,又给陆长征饭盒里匀过去一半米饭,喷香的味道,顿时飘满整节车厢。
盒饭在卧铺车厢,卖得还是很快的,陆长征他们上铺的女人本来觉得火车上的饭菜贵得吓人,一个大白菜配米饭,就要2毛,要知道外面大白菜才2分钱一斤,原本打死她,都舍不得买的,就准备路上啃点干饼子和红薯就过去了,可眼见着,刘美云他们在底下吃得喷香,餐车里的红烧肉也越发见底儿了,她心一横,摸着一直攥着的口袋,喊住正要走的乘务员。
“那个姑娘,我要一份……肉菜!”
已经都准备把车推去下节车厢的乘务员,突然又被叫住,这会儿的态度就不怎么好了。
“三毛!”
大娘背过身,从口袋小心翼翼摸出三张毛票来,“给我也多来勺汤汁呗。”
乘务员接过毛票,随便舀了点儿菜汤,应付了事,不耐烦推着车就走了。
刘美云本来专心吃着饭,可那大娘掏钱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一张纸,她就随便扫了一眼过去,然后装没看见,还是她上铺的人提醒了一句,那大娘才吭哧爬下来,快速把那张纸捡回去,期间还不忘瞪她一眼。
第8章
陆长征吃一份饭不够,又吃了三个饼子,速度快得惊人。
吃完饭,他又主动包揽了刷碗的任务,刘美云就坐在床头一边啃苹果,一边等陆长征回来。
等陆长征回来,她又想去厕所。
“要不我陪你一块儿?”陆长征不放心,火车上全是人,刘美云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担心。
“就这么点儿路,你把行李看好。”
刘美云无奈,和陆长征相处时间虽然短暂,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大毛病没有,就是一点,爱操心。
明明才二十出头,却比三十多岁的人还要沉稳。
想想自己前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穿过来居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事无巨细的照顾着,那感觉……还挺不错的。
谁叫她上辈子命里缺爱,奋斗半辈子,房子车子存款都有了,唯独没体会过被人捧在手心里照顾的那种滋味。
刘美云上完厕所,又顺带洗了把脸。
烧煤的蒸汽火车,煤烟味儿大灰尘又重,刘美云真希望下火车后能痛快洗个热水澡。
“唉,同志跟你说多少遍了,这边是卧铺车厢,你不能过去。”
正当刘美云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前头车厢的门被人拉开,一个穿着中山服的男人急匆匆往这边走,后边还跟着两个乘务员。
没走两步,就被乘务员拽住,他面色焦急,“你们让我先过去问问,通融一下,我本来买的就是卧铺票。”
“那也不行,你的情况我们已经汇报给列车长了,叫你等着就是,你着什么急?”乘务员皱眉,脸上有点儿不耐烦。
“那可是厂子里给我的采办费,我能不着急吗!”男人满脸绝望,他头一回出差替厂子采买零件,结果钱丢了不说,零件清单还有批条全都没了,他都不敢想象,这一趟回去后要怎么跟领导交代,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哎呀,你这年轻人,自己出门不知道当心点。”
乘务员拽着男人,才不管他多绝望,反正乘务长没来,他们就是不能放人,不但不能放人,还一副看傻子似的,把男人教育了一番。
“你说你一个成年人了,出门坐火车还这么不当心,人家几十块都知道在裤衩子里缝个兜,你倒好,三百块的大团结,直接就往外套口袋装,心大也不是你这么个大法,就这样的大马虎,还给厂子当采购员……”
刘美云凑热闹听完,只觉得这人是挺马虎,也挺倒霉,三百块公款不翼而飞,别说工作保不保得住,回去指不定还得接受调查,万一被人抓住不放,钱到底是丢的,还是怎么没的,说都说不清,除非自己大出血,能添补上。
可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才二三十块,300块对一个家庭来说,已经是巨款了……
列车长来了,听完男人的遭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火车上这么多人,男人都不能确定钱到底是在上车前丢的,还是上车后丢的,上哪儿去查。
“厂子里本来给我买的卧铺票,我是看那个大娘心脏不好,才好心换的,之前在候车室那大娘就坐在我旁边,你们让我先过去问问,万一是我换票的时候掏掉了,被人捡着了呢……”
男人绝望了半天,说出自己的怀疑。
他钱虽然放外套口袋,可也是放在贴里边的口袋里的,别人除非近身往他胸口掏,否则也掉不了,思来想去半天,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在和大娘换票的时候,顺手给掏掉了的。
刘美云本来是要走的,听到男人这么一说,脚步就停了下来。
“你是辽省国棉三厂的?”
男人本来还在求列车长他们通融自己去卧铺车厢问问,突然看到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儿,梳着两条大辫子,穿一身绿军装站在自己跟前,他晃了下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刘美云见他没否认,便直接把刚才看到的情况,朝列车长一反应。
这下,几个人都沉默了。
除了那个丢钱的男人,他一把抓住刘美云,激动的问:“同志,你说真的,你真的看到我们厂子的批条了?”
刘美云皱眉,把胳膊抽出来,“我就看到半截,是写着辽省国棉三厂,你们自己再去调查一下,去晚了可能什么都没了。”
刘美云说完就走。
回去路上,还遇到来找她的陆长征。
“怎么去这么久?”陆长征看到人没事,眉心才舒展了些。
刘美云就把刚才的事跟他一说。
陆长征皱眉,“我们先回去吧,他们肯定马上就会过来调查的。”
刘美云点头,回到车厢后,视线往上铺瞧了眼,看见那大娘正盘腿坐在床上,眉开眼笑的和隔壁床的人唠嗑。
看到她,还习惯性的瞪了一眼,刘美云也习惯性无视。
前后不过五分钟,列车长就带了两个乘务员和那个丢钱的采购往他们这节车厢来了。
刘美云和陆长征把位置让出来给他们。
“什么钱,我没见着,你们怎么冤枉人呢!”
“还有没有天理了,欺负我个老婆子,反正我身上没钱!”
也不管男人和列车长怎么劝,女人就是咬死不承认身上有钱,哪怕之前提醒她掉东西的那人,也跟列车长反应是看到从女人身上掉下来一张印着国棉三厂的信纸。
“那纸是我地上捡的,咋啦,还不许人捡废纸回家烧柴火!”
“我一个农村婆子,身上哪有钱,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哟,也太欺负人了!”
女人躲在床铺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大娘,你刚才不还花3毛钱买了份肉菜,身上咋可能没钱。”隔壁床之前和大娘说过两句话的女人看不下去,插嘴又提了句醒。
她之前因为只舍得花两毛钱买份素菜,还给这大娘好一顿挖苦,这下可不逮着机会找补回来。
周围人一听,再看那大娘身上穿着补丁连补丁的褂子,破棉絮都露出来了,可不像是会舍得花钱买肉菜的人,除非真的天降一笔横财。
车厢里顿时窃窃私语,好些人已经开劝,让大娘把钱还给人家,更有人直接嚷嚷着搜身。
“凭啥让你们搜身!你们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们耍流、氓!”
列车长和乘务员一脸黑线,好话硬话都说尽,大娘就是油盐不进,连耍流氓都说出口了,但凡有点脑子,她一个都能抱孙子的年纪,也不会张嘴就胡咧咧。
这么破罐子破摔,只能给人感觉,那钱就在她身上。
“婶子,你说你心脏不好,我好心把自己的卧铺票换给你,你不能反过来害我吧,那钱是厂子里的,你要是拿走了,我回去工作都保不住,我家里上下十几口人,都靠我这一份工资吃饭啊!你这是不要我活了!”
腊月的天,男人急得满头大汗,看着也是可怜。
公家的钱啊!还是三百块,车厢里的人好些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眼瞅着这么一车人都拿女人没办法,列车长也不能真的开口就强行搜身吧,要搜出来倒还好,可万一没搜出来,这个女人往上头一闹,他自己的工作保不齐也得丢。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刘美云站出来了。
“列车长,我刚看见往前两节车厢,好像有巡逻队的同志吧?这位同志丢的300块钱,可是国家的资产,要是有人捡到或者用其他手段得到,拒不上交的,这可是侵吞国家财产,挖社会主义墙角,情节严重的,是可以拉出去枪毙的。你不好管,不如让前头那些巡逻队的同志来管吧。”
一听到枪毙,车厢里顿时安静。
连在上铺哭哭啼啼的女人,都不自觉的收了声,两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看向刘美云,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婶子,这位小同志说得没错,你要是再不配合,我们只好把你交给巡逻队了,在这之前,我们会在这儿守着,你不能离开床铺。”
列车长被磨没了耐心,觉得这注意是真不错,让他头疼的人,到了巡逻队那儿,指不定得多老实。
“凭啥,我要去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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