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冒烟儿
顾言思见赵常看出了她的惧怕,小声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在舟上。
见顾言思坐好,赵常道:“顾小姐看着些江面,那些水匪水性极好。”
他话音落下,顾言思便紧张起来,因为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人游了过来。
她朝那处一指,“那里,他快要靠近了!”
赵常应声而动,船桨啪地敲在那人头上。不知他用的力有多大,顾言思当即便看见那人所在的地方水色变暗。
收回船桨的赵常闷哼了一声,顾言思连忙看向他,这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血。
“你还好吗?”
划船的人摇头,将船桨递给顾言思,拿起身边的剑,“你只管划船,其他的交给我。”
话落,边上有水匪自水中飞跃而起,带起一片水花。
赵常斜踩在舟沿,一剑将窜起的水匪击落。
船身被踩得歪斜,顾言思尽力将船稳住,专心将船往岸边划。
水匪一路追杀,赵常虽然身上有伤,但一直将顾言思护得很好。
快要靠岸时,顾言思二人终于摆脱了水匪,赵常看了一眼顾言思已经酸到发抖的手,默声拿过桨,极快地靠了岸。
他伸出手,将顾言思牵上岸,拉着她走。顾言思看着二人交叠的手,颇为踌躇。
还没等她犹豫完,牵着她的人倏然倒下。顾言思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急道:“大人!”
第39章 牵手
大雨说来就来, 说停就停。
雨云撤去,天幕上明月便显露出来。弯月如钩,给黑暗带来了几分微光。
初夏时节,江边的芦苇尚未至开花季节, 枝干高壮, 长剑般的叶子一层一层铺开。若是白日来看,定是碧绿秀色, 荣华生机。
可惜此刻夜风阵阵, 密密麻麻的芦苇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是误入人间的幽魂, 张牙舞爪的想要将人吞噬。
顾言思正费力撑着晕过去的“赵常”, 二人停留在芦苇丛外围。顾言思前后看看, 江面上已经沉寂下来, 火光也消失无几。身后是茫茫江面, 身前是茂盛苇丛。
那几分月光只能勉强照见几分虚影和轮廓, 顾言思全身湿透, 在夜风中浑身生凉,前后皆不敢走。
“赵常”还是那张令人过眼就忘的脸, 顾言思腾出一只手, 沿着他的脸细细摸索一阵,没有摸出任何面具的感觉。
难道是她猜错了?此人并不是沈烬之?
对方呼出的气息烫人,喷在顾言思身上引得冷凉的身子微微战栗。
两人身上都是湿透的,没有干净的衣服换,也没有药,芦苇丛边也不是干地。犹豫再三, 顾言思还是决定出声唤醒他。
“赵管事,赵管事, 你醒醒。”
一连唤了好几声,“赵常”才醒转过来。他一醒过来,就立时站起身,哑声道:“此处不宜久留,走吧。”
顾言思却不动,她可怜兮兮地道:“我有些怕,这里都看不清路。”
男人叹口气,伸出手。
顾言思将自己的手握住对方发烫的手,手心相贴的瞬间,身前的人五指微微一蜷,而后慢慢的将女孩子冰凉的手反握进手中。
暖意一点一点从交握的手上蔓延至心口。
在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不自然后,顾言思暗问系统,“他好像只是打算伸手让我拉着胳膊,我是不是冒失了?”但是现在再抽开又显得欲盖弥彰。
可惜系统并未出声回答。
顾言思乖巧的被牵着,跟在男人的身后。
“赵管事,你还好吗?”
前头的男人脚步一顿,轻笑一声,“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
沈烬之的声音,带着点点无奈,在满是凉意的黑夜里,像是清晨的日光,破黑而来,驱散了顾言思心中的惧意。
顾言思心中一定,忍住笑意,柔声道:“我怕大人不方便暴露身份。”
沈烬之轻“嗯”一声。
顾言思加大步子快要和他靠在一起,近到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关切道:“大人,你的伤要紧吗?还有没有流血?”
沈烬之一手牵着顾言思,一手格开过密的芦苇,随意道:“无事,没有流血了。现在处理不了,先出去再说。”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此刻没有光,没有药,什么都没有。二人在大片的芦苇荡里穿过,地上湿滑,顾言思跟着沈烬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静默在暗夜中铺开。
“嘶~”。
顾言思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呼,拉着她的沈烬之立马停下了脚步。没有松开她的手,没有不耐烦和冷淡。
沈烬之温声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那个芦苇叶实在太锋利了。”顾言思有些惭愧,沈烬之身上有伤,发着热还要带着她这个累赘,她不想再出声费他心神的。可是在芦苇中走了很久,她不小心被芦苇叶割了好几次,刚才那一下被割出血了,她没留意便发出了痛呼。
沈烬之闻言松开她的手,顾言思以为他生气了,心中一急,用力抓住他的手指,“大人!”
沈烬之无奈地叹口气,声音低柔,“我只是想换只手。”
顾言思一愣,“啊?”
为什么要换手?
沈烬之很快就给了答案,他换了左手牵住顾言思,还是他在前面走。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用手隔开芦苇叶,而是右手执剑将阻拦前路的芦苇叶全数斩落。
“先前不这样做是怕暴露行迹,现在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所以不必害怕因为芦苇的异状被发现了。
顾言思仓促的点点头,而后便低着头不再说话,想到刚才自己那么用力的用双手去抓沈烬之的手,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系统,这剧情会不会走得太离谱了啊!”原书里沈烬之并没有此次下江南的事情,现在居然变成沈烬之下江南了,而且还半路遇上水匪,被迫和顾言思两人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逃生。
系统还是不说话,顾言思放弃同它探讨。
出了芦苇荡,月色便更加明亮,沈烬之放开她,忽略那条明显的大路,带着她往山林而去。山林中树叶吹得瑟瑟作响,想到夏日的林中的蛇虫鼠蚁,顾言思恨不得立马离开。
她装作不知道沈烬之的用意,小声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不走那条路啊?”
正要上一个较高的小坎,沈烬之放开她,先一步上去,而后弯腰牵她。
“那是往杭城去的官道,我们走那里太过危险。”
顾言思借他的力登上去,不肯再松开他的手,装作没注意到手上的问题,不动声色道:“那我们今夜是要一直赶路吗?”这跋山涉水的,她已经快扛不住了,就连小腿肚都快要开始打颤了。
沈烬之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拉着她往上走,道:“翻过这片林子,那边有人家户,我们今夜去那处落脚。你坚持一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沈烬之毕竟有伤在身,她不能太拖累他。有了目标,顾言思又生出了些力气。
*
已过子夜,一路上都能听见的虫鸣声都静了下来。
这里处于山谷地带,既无鸡鸣狗吠之声,也无人烟薪火之感。若不是沈烬之一路很笃定的带着她寻到此处,顾言思不会相信此处会有人住。
顾言思跟着沈烬之停在了他说的人家户门前,看着他动作熟练地卸下面具,轻叩柴扉。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主人家一样,顾言思怀疑主人家根本就听不见。
但片刻后,就有房间亮起了灯火。一两鬓斑白的老妇人捧着油灯,蹒跚着走了出来。
沈烬之不待她走近,便唤道:“七祖母。”
老妇人快走两步,举起油灯,看清沈烬之面容时,眼中登时盈满了泪水。
顾言思猛地抬眼,看向沈烬之,他眼中并无泪光,却萦着一股浓浓的悲切。她以为沈烬之知道这边有人是因为他提前看过所有地图,将一切可能用到的地点和路线都记了下来,完全没有想到,沈烬之说的人家居然有他认识的人。
“是小九啊,你怎么受伤了?”老妇人一手持灯,一手伸向沈烬之的左肩,又不敢碰上去。
“七祖母,我路上遇到了水匪,您不用担心,包扎一下就好了”沈烬之侧身露出顾言思,“她是同我一路的朋友。”
老人家这才看到顾言思。
顾言思身形狼狈,夏日衣衫轻薄,漂亮的衣裙皱巴巴的紧贴在身上,显现出少女较好的身材,头发一路行来已经干了些许,碎发凌乱,雀枝为她梳的发髻已经差不多散了。
油灯的光亮同老人家的视线一同落在顾言思的身上,顾言思顿觉羞赧。但还是端庄地对着老人家行了晚辈礼,轻声道:“老夫人好,小女姓顾,名言思,路遇水匪,被沈大哥所救,叨扰老夫人了。”
沈烬之路上有交待过,不能暴露他官家身份。顾言思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叫他大哥。
老人家看她不自觉的将身子朝沈烬之身边靠,眼中生出几分笑意,道:“姑娘不必客气,此处就老身一人,姑娘既然是小九的朋友,就不必言“叨扰”二字,快些进屋吧。”
小小的房子不过两间小木屋,沈烬之的七祖母进屋去寻药去了,顾言思便拉住沈烬之,轻声道:“大人,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烬之坐下,边褪衣物边用气声道:“还是叫沈大哥,不要叫这个。”
这样看来,他就是不想让他的七祖母知道他在做官。
顾言思点头,按住沈烬之还要动作的手,“我来吧,你手上有伤,再动小心又出血了。”
小心翼翼地褪下他上身的衣物,沈烬之的伤便现了出来。沈烬之肩上又是一条长长的刀伤,因为泡过水,伤口有些发白,但那些渗出的血丝依旧令人触目惊心。这新伤有一部分与沈烬之之前的伤重叠,一条刚长好的伤疤上又覆上新伤。
顾言思飞快的看了沈烬之一眼,发现他面上唇上都毫无血色,她忽觉鼻头一酸,眼圈募地一红。怕沈烬之发现异常,顾言思快速的低下头,拧干帕子为他擦拭伤口边缘。
“系统,是不是因为我分走了他的气运,所以他才总是受伤?”顾言思一想到这种可能,便内疚得心脏都揪了起来。
今夜的系统不知是怎么回事,顾言思同它说话,它一直不曾出声。
沈烬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温声道:“我无事,只是肩上有伤而已。比起之前的伤,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七祖母拿着药进屋,见沈烬之正低声和顾言思说着话,顾言思眼圈红红,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小九自小身子骨好,这点伤不碍事的。”
顾言思胡乱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药,闻了闻,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金创药,比之七叶和丹朱配的药不知差了几万里。
现下不是讲究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为沈烬之上好药,包扎好。
顾言思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
七祖母带她进屋睡觉,她和老人家一屋,沈烬之一人在另一屋打地铺。
屋门一关,老人家便递给她一小瓶药。顾言思看着手中的小药瓶,眼中满是疑惑。
老人家慈爱一笑,轻声道:“是小九嘱咐的,他说你被割伤了。”
她被割伤?
沈烬之是指她被芦苇叶割伤的伤口吗?
顾言思看向尾指上那已经快看不见的小口子,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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