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滚着轮椅的曹桂跑了个飞快,害的裴秘书连瘸带拐,一阵好追。
一帮人上车,转眼间走的干干净净。
一个政府领导的秘书,对曹桂那么点头哈腰,小民既看不惯也想不通,遂问他爸:“爸,曹桂跟市领导是不是一丘之貉,要不然,秘书干嘛那么巴结她?”
顾谨说:“当然不是,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以后爸爸慢慢跟你讲吧。”
小民也是深思熟虑过了,又对顾谨说:“爸,要不这样,我先借你点钱,把小宪保释出去吧,我怕我舅妈还会跑来骚然小宪呢。”
孩子喜欢什么?
无限度的放纵和自由,以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快乐。
小民是个自律的孩子,所以虽然他跟着曹桂享乐,可他没有放纵过自己。
但小宪不是,他天性懒惰,曹桂于他就是温床。
所以小民很担心,怕有政府领导撑腰的曹桂还会来腐蚀小宪。
当时四人同机,如果他们兄弟都能作证,法庭就会采纳证据,可要小宪不愿意呢,他现在思想那么反动,要届时不愿意指控林珉夫妻呢?
那林珺的官司还怎么打?
顾谨却说:“凡事,顺其自然吧。”
这时公安们才忙完,要去提小宪出来,进行探视。
哇,这就可以探视了吧,法典从两鬓把头发继续往上推着。
半夏有个棒棒冰,已经化完了,还没吃,也打算送给二哥补补身体。
二哥在他们的心目中,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个魔鬼筋肉人,一身肌肉!
……
但出意外了,小宪居然不见他们!
全家都来了,可小宪拒绝了家人的探视,并说从今天开始,自己不会再见父母,也不见任何人。
林珺特别疑惑:“为什么不见,我是顾宪的妈,他不可能不见我的,狱警同志,你们是不是哪儿搞错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三十天的拘押期内,总共有三次探监机会,顾谨已经用掉两次了,目前,小宪只剩一次探监机会了,非常难得,为什么他不愿意见父母,见弟弟妹妹?
法典的头发已经全用口水抿着竖起来了,半夏的棒棒冰都捂成棒棒热了,俩人扒在探视窗口,眼巴巴的,可二哥居然不见他们?
为什么,难道他恨爸爸把他关起来吗,他连妈妈都不爱了吗?
哐的一拳头,小宪砸的铁栏杆哐啷啷的响:“狱警同志,我今天必须见他。”
这可是拘留所,而小民这种行为非常粗鲁,狱警说:“同志,不要太冲动。”
顾谨拉过冲动的儿子,温声对狱警说:“我们确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很可能会关系到我儿子的生命安全,你去喊他,就说必须出来见面,好吗?”
有人探监,犯人应该高兴,激动的。
可Jack顾一反常态,却不愿意见人,这属实让狱警也想不通。
于是再进去协调,此时小宪其实就在探视室的外头,天热,窗户全开着,他看得见父母,也看得见弟弟妹妹,对了,还有他英俊帅气,潇洒的哥哥,小民理了发,从一个Sunny boy变成了阳刚十足的东方少年。
而他呢,曾经可是加州海岸线上最阳刚,最性感的irresistible boy。
可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肥肥的肚腩,垮垮的屁股。
狱警劝他去见,可顾宪犹豫良久,依然咬牙:“不见。”转身,他回监舍了。
小宪只是因为胖了,自卑了,不想见弟弟妹妹。
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因为小民举报了五个瘾君子,形势已经急转直下了。
刘马克一行五个人也进去了,而目前,在小宪看来,他们还是朋友,可刘马克是小民送进去的,见了小宪,岂不得两眼放光?
他们会把对小民所有的恨意,全部渲泄在小宪身上的。
狱警在的地方还好,要没狱警的地方呢,他岂不得被他们打死?
这天晚上,一家人一直等到夜里11点,都没有等到回心转意的小宪。
只能出来,打车回家。
而基于他们家的人口数量,一辆车算超载,所以小民和法典先打一辆,走了,顾谨抱着已经睡着的半夏,和林珺同打了一辆车。
现在的法典,已经跟小民是好哥们了,同睡一张床,还每天主动睡在有拳头的那一边,所以俩人都睡在隔壁。
林珺当然操心,捧出儿子打工给自己赚的小手机,这玩艺儿比大哥大小巧,但通话质量更好,而且它还带了好几种音乐,这东西国外都没有上市,预售价就要一千美金,是小宪勤功俭学给爸妈送的礼物。
可他怎么偏偏就不见父母了呢。
这时顾谨替半夏擦干净了手脚,把她放到一侧了。
见林珺一直闷闷不乐,遂问:“想小宪了?”
“我不怕他认别人做妈,可我怕他要被刘马克打死。”林珺实言说。
很可能现在,那帮留学生,瘾君子们已经在打小宪了。
林珺难过极了,却帮不了儿子,心里难受。
示意林珺躺下,顾谨躺到了她身侧,他胳膊摊开,她正好躺在上面。
此时四目相对,在他们前半生的拼搏中,有限的相聚中,躺在一起聊天,一直是最舒服的相处方式,当彼此难过时,无助时,躺在一处聊一聊,说一说,即使无法解决难题,也能缓解心中的难过。
顾谨先说:“你读过本科,虽然中途休学了,可后来拿到了毕业证的,而曹桂呢,只有小学文化,可你至少前些年一直是被她欺骗的吧,现在的林珉,依然在被她欺骗,甚至政府很多官员,也在被她欺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也是林珺所想不通的地方。
她有本科毕业证,她能搞科研,也能搞行政,想干什么就能干。
曹桂嫁给林珉的时候已经30岁了,自己塑造,说她是为了反抗包办婚姻才逃出国的,把自己诉说成个苦命人,他们都信了,很多年,深信不疑。
利用林珉为跳板,她甚至成了国内政府要员们的座上宾。
没有真材实学,只凭交际手腕就混入上流,混出社会地位来,林珺确实想不通。
男人吻了吻女人的额头,见她不反对,渐渐下挪,吻上了她软软的面颊。
她身上还是他熟悉的香味,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他就能回忆起年青时所有的欢乐。
他温声说:“因为你们的生活太过一帆风顺了,你们从小没有见过坏人,于是把人都想得很好,而曹桂,生下来就要面对八个孩子的家庭,缺衣少穿,甚至一件衣服,都要几个女孩抢着穿,她从小在竞争中长大,自然懂心机,会耍手腕。”
见女人依旧不反对,他继续往下寻摸着,呼吸渐粗。
林珺在思索顾谨的话,同时也被他调动起了一种久违的,能产生愉悦的情绪,那种情绪叫她难过,想要释放,于是仰起脖子,环上了他。
“小民和小宪经历的太少了,所以他们天真,单纯,可天真和单纯并非美德,而是灾难,人总要吃过亏,接受过挫折才能成长……”男人顿了顿,忽而粗声:“反正早晚都要挨打,何不让他们在还小的时候,就经历点社会的复杂?”
女人闭上了眼睛,男人吹了口气,于是她又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双目灼灼发亮:“小宪冲动,鲁莽,而且他很固执,热情,但又不善思考,他是个天才,可他也是个笨蛋,他还特别容易信任别人,这些性格中的缺点,他不吃亏是改不了的,他还小,有的是时间爬起来,可要不受打击,他就永远是个孩子,成长是必须的,你能保他一时,能保他一世吗?”
黑暗中,林珺深深叹气,环上前夫的胸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当孩子两岁时,你抱着他就是保护他。
可当他二十岁,他又黑又胖还固执,像头熊一样时,你怎么去保护他?
……
当然,嘴里说不管不管,可从刘马克进去的那一刻起,拘留所于小宪,就是虎穴狼窝了,所以林珺必须管。
最后一次探视机会已经用掉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拘留所所有的公安都要喊顾谨一声老师,但也不能为了他而违规,违反程序。
好在他还有一次打电话的机会,可以通话,但须得是犯人从里往外打。
也不知道小宪目前是个啥情况嘛,林珺就让小民每天在电话前守着,等他的电话。
当然,她每天也要给孙所长打个电话,关注小宪在里面的状况。
第二天一早,就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了,据说小宪往床上撒尿了,小孩尿床还要打屁股呢,在拘留所尿床是被关禁闭的,于是,小宪被关了24小时的禁闭。
到了第三天,他好容易从禁闭室出来,夜里刚躺下,据说被人蒙着被子一通胖揍,至于是谁揍的他,他自己指证不了,于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这时,林珺以为小宪会给自己打电话,求助。
小民于是守着电话等了整整一天,可小宪并没有打电话。
反而,据孙所长说,他和刘马克那伙人现在走得特别近,关系特别好。
小民脑瓜子要好一点,一下就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了,他说:“妈,打小宪的是刘马克,他肯定是先打人再救人,就让小宪误以为他是好人了。”
小宪嘛,糊涂蛋一个,刘马克那么阴险狡诈,先派人捂着被子打他,再出面救他,他就信刘马克是个好人了,说不定还是轻信了刘马克的话,才不跟家里联系的,想想小民就愤怒,但没办法,只能继续等他的电话。
转眼又过了十天,很快,该是刘华强等人来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小宪又被关过几次禁闭,据说经常半夜挨打,甚至上个厕所,都会被人于背后悄悄踹进茅坑里,但他跟刘马克的关系却一直很好,也不给家里打电话。
而曹桂呢,则一直住在政府的保护下住在海花宾馆,当然,CX公司的走私一事就够她喝一壶的,所以现在,她也焦急的在等着林珉,刘华强等人前来。
政府还邀请了各届名流,甚至从首都请了一帮老领导来站台。
总之,这次的招商引资,特别盛大。
林珺当然也有自己的准备,她不可能让史瑞克跟名扬公司签约,但她也不能破坏政府要推进的政务工作,所以她也是忙忙碌碌的。
至于小民则依然在等小宪的电话。
他现在属于事中者迷,是迷糊的,但只要他愿意打电话来,小民一句话就能点醒他。
今天是个周末,家里来了客人,顾灵也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正在聊天。
小民也没有守在电话前。
唯有半夏坐在餐桌旁,正在享用她美味的阿华田,就在这时,小宪来了电话。
“喂,你好呀,你是谁呀。”接起电话,半夏愉快的说。
小宪最近在拘留所吃了很多闷亏,要不是上厕所的时候被人于身后踹一大脚,就是半夜被人蒙着被子痛殴,再或者,有人悄悄往他的床上撒尿,害他天天被关禁闭,刚进局子那十天,他因为过得快乐,觉得时光如飞箭,可接下来的这十天,他过得简直就跟在地狱里受折磨一样。
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打自己,狱警他不敢相信,同监舍的人他也不敢相信。
他每回想求救,给家里打个电话,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会被关禁闭。
今天,他好容易找到了机会能打电话了,他也忍不下去了,在刘马克的教唆下,他想要跟着留学生们越狱,逃跑了,刘马克承诺,说只要小宪愿意带着他们逃出拘留所,就可以在他爸刘华强的保护下离开这个国家。
要说越狱,于小宪来说特别容易,拘留所的监区是电子锁,每天的机动密码他早就破译了,监区外围的狱警,每天的交接班口令他也早就掌握了。
但不像刘马克那帮留学生,因为父母有钱,有关系,为所欲为惯了。
小宪的爷爷是一生清誉,身上没有任何污点的检察官,爸爸是个法学教授,虽然彼此有意见分歧,观念冲突,但他于爷爷和爸爸的专业领域,是尊重的,是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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