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林珺生气了,她说:“叔叔,你一把年纪了,嘴里怎么尽胡说,我家小宪是贪玩了点,但你不可以污蔑他花天酒地,什么洋车美女,我家那孩子才二十岁,你这样说话礼貌吗,你这样污蔑他,我会告你的,你信不信?”
“不愧是法学博士的媳妇,说句话你都要告我。林珺,你家小宪才二十岁吗,看不出来啊,我家向军二十四了,但比小宪看着面嫩多了。”这魏老爷子嘴巴非常利索,他说:“林珺,酒色伤肝使人老,这是老祖宗的话,不假的。”
你说小宪贪玩可以,可你说他酒色美女,那是放狗屁。
他的智商目前还在玩水枪,打哥哥的阶段,他还没胆子犯那种错误。
这老爷子红口白牙就污蔑人,他可真够不要脸的。
林珺气的喉咙咯咯咯的,可魏老爷子不生气,他还挺乐呵,对顾鸿说:“当妈的都护短,林珺护短也是正常的,但是顾老,您可是咱们当中唯一走到中央的人,您就不该是个自私的,眼里只有自己家的孩子的人,要为长远考虑,对吧。”
顾鸿见过小宪一面,邋里邋遢,懒懒散散。
他还胖,还黑,还高,张嘴闭嘴就是红国有多好,多自由,确实惹人厌烦。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吐了出来,艰难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了,不过他弯腰,举起拳头,示意半夏来碰,温声说:“放心吧,我肯定买慈心牌的清凉油。”
半夏刚才还憋着嘴巴在生气,听见爷爷这样说,莫名觉得他还挺可爱,点了点头,终于,小女孩笑一下了,她捏起小拳头,碰了一下爷爷的拳头。
这时林珺有冲动,想跟那位姓魏的老爷子说,魏向军不一定是他家的种。
她还想嘲笑一下这老爷子,把他家魏士明和魏士斌很有可能涉及走私的事好好说一说,但是不行,她没证据,就不能乱说话,更不能在案子没有查明的情况下,随意打草惊蛇。
而这位魏老爷子,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林珺很不喜欢。
因为当年他表面对魏士明很凶,很严明,要魏士明偷了他的吉普车出去玩,他总要当着很多人的面训斥,可要他真的愿意严加管束儿子,把车钥匙锁起来不就行了。
魏士明曾经开着吉普车险些撞到过林珺,要出了事,就是高干子弟欺侮花季少女,伤了,或者残了,林珺的一辈子就完蛋了,只不过她自己狠,立得起来,能凶能骂,还主动跳上了顾谨的自行车,让魏士明没能得逞而已。
魏芳当初要真严加管束,魏士明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这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险狡诈的老家伙。
可惜没有证据,今天她大概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辆的士怼到慈心门口,顾谨从车上下来了:“魏叔,爸?”
顾鸿也给儿子打过电话,不像儿媳妇,护短,他也想听听儿子的意见,刚才等了顾谨半天,他不来,就有点生气,此时问:“这半天才回来,你干嘛去了?”
“专案组,还是曹桂的案子,我们要确定魏向军的身世。”顾谨直截了当。
顾鸿因为避嫌,不太了解专案组的案子,一头雾水。
魏芳却有警觉:“什么魏向军,哪个魏向军?”
顾谨说:“就是您家士明的儿子,在国外的那个,他的出身有问题”
魏老爷子抖了两抖,但坚持说:“笑话,我家向东的出身能有什么问题,他是士明爱人生的,我们有出生证明,什么都有,顾谨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不,您以为魏向军是曹桂生的,对吧,其实并不是,他是曹桂从别处抱养来的,当时把孩子给士明,您给了她三百块钱,对吧。”顾谨再说:“您当时说,就当是士明嫖出来的孩子,养了就养了,养儿子,咱不亏,是不是。”
魏老爷子抖抖索索,像是得了帕金森。
枉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诋毁别人家的孩子,给大孙子铺路。
今天裴秘书来了,市委办公室的好些办公室领导也在。
魏老爷子可是退休后也无比体面,声名显赫,在地方政府具有威严,能号令如山,但凡打个电话,就连书记市长,都颤颤兢兢,要站着听电话的大人物。
这下可好,他的大孙子居然是曹桂从别处偷来的。
而现在,东窗事发了?
但顾谨要给这位魏老爷子的惊喜,或者说惊吓,还远远没完。
第71章 洗白白
顾谨说:“魏向军是曹桂从海花港一户人家偷的,这几天我们通过走访,已经确定人家了,对方也证实当初丢孩子之前,曹桂去过他们家好几趟,因为是儿子,那户人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目前也已经报案了,我们也已经通知魏向军回国,要做刑事类的亲子鉴定。”
本来以为偷的是个无主的,结果人家父母直接追上门来了?
这事还能否认吗?
魏老爷子差点没晕过去。
男孙跟孙女是完全不一样的,老爷子可谓倾尽全家的心血培养魏向军,而且魏向军是曹桂办出国的,出国以后,也一直是由曹桂在打理他在国外的生活。
为此,每个月老爷子要付出高昂的生活费,而且曹桂但凡需要各种便利,他都无不大开绿灯,帮忙,托关系,找人脉。
要不是有魏向军,魏老肯定会催着儿媳妇们再生的,是因为有了他,老爷子就没再催促儿媳妇们,也放任孙女们,专心培养那孩子了。
整整24年啊,孩子刚好养到大学毕业,要拱手让人了?
魏芳自忖老狐狸一只,横行东海市数十年,但从来没在外面露过什么把柄,也没有任何可以让同事,领导拉出来批的地方。
于曹桂,他只是看成一只鸡的,要不是她给魏家生了儿子,屁都不是。
但何其讽刺,就那么一只三百块钱能打发的鸡,哄了他二十多年,哄的他团团转?
魏芳在此刻心怦怦作响,快要炸了。
他恨不能冲进拘留所,把曹桂提出来,一拳打爆她的脑袋。
但他当然不会,他都七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盐巴比顾谨吃过的米还要多,他最懂得,大局为重。
唔了一声,他说:“看来士明瞒着我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了,等我回去,好好批评他。”
顾鸿知道曹桂出了事,但因为专案组瞒掉了大部分的细节,还不知曹桂连他都栽赃过,反而从魏向军的立场出发,说:“咱们社会主义下不讲出身,不管向军身世如何,他是个优秀的,有觉悟的好孩子,魏老总,事情一旦查清楚,把孩子还给人家的亲生父母吧,我不会区别看待,一样会栽培他的。”
这时魏芳才想起来,他今天专门堵着顾鸿,是来给孙子铺路的。
可要魏向军不是他家的血脉,栽培了又有何用?
魏芳气的牙齿打颤,可也咬牙说:“那是,我们还要向那户人家赔情道歉。”
养了个野种,还要向人赔情道歉,他简直想吐血。
这时顾鸿得问问走私案:“顾谨,关于走私犯的后台一事……”
林珺以为这时魏芳会慌,有笑话可看了。
但魏芳负手一笑,却说:“对啊,顾谨,谁是走私犯的后台,你查到了吗?”
他这确定不是贼喊捉贼?
顾谨坦言:“还没有。”没有证据,就不能瞎说。
顾鸿皱起了眉头。
魏芳勃然大怒,高声说:“看来你顾博士也不怎么样,整天就盯着女人的肚子和男人的裤裆,查一些偷鸡摸狗的下流事,你倒是把那个横行东海市几十年的,走私犯们的大后台查出来我们看看呀”
市里那帮办公室的领导们虽离得远,但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都在听。
顾鸿也说:“顾谨,要把工作重心放在更重要的案子上。”
顾谨双目灼灼,盯着魏芳:“我会的。”
魏芳再一声冷笑,说:“这样吧,我给你点暗示,你看,曾经在东海市呆过的老领导们,我肯定不会,因为我家士斌只是个没编制的城管,士明呢,呆在海关的基层,可你看看裴老家,裴恪下一步可就是市级领导了。”
裴秘书就站在外头,听了这话,好比当场中枪,大为震愕。
不过曾经东海市的三巨头,顾鸿不可能是后台,因为走私业蓬勃发展的年代,他已经调到首都了。而魏芳自己,妻子死的早,但洁身自好,没有任何绯闻。
虽然目前海关和公安几乎全是他曾经带出来的兵,可他的大儿子在城管队,小儿子在海关也只是个小职员,表面看上去,俩儿子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一个后台。
相反,裴家有裴秘书,眼看就要进领导班子了,确实更像后台。
魏芳其实是公报私仇,扛过枪杆子的老军人,他大步走到顾谨面前,负手,仰头看着他:“你家小民虽然实习了,但我打听过,工作方面完全不用心,也融入不到单位里头,是在混日子拿钱,小宪就更不用说了,死狗流氓一个,你那小儿子,外号慈心陈浩南吧,顾谨,你爸一生清誉,你的俩哥哥更是为国做出贡献的英雄,我希望你不要裴蓓,就跟裴家沆瀣一气,案子,就往他家的方向查。”
林珺从这老爷子的话里,又发现一个暗藏的巧宗儿。
她发现当初曹桂有意误导,说顾谨跟裴蓓在谈对象,是为了在以后好栽赃裴家。
而让魏向军经常给顾鸿写信,拉交情,则是为了更好的栽赃顾家。
她心思缜密,算漏无遗。
虽然是捕风捉影泼脏水,可效果显著,因为顾鸿一听就生气了:“顾谨,林珺就在这儿站着呢,这事你得表个态,你跟裴蓓,真没什么吧,这方面,能作到大公无私吧?”
这时顾谨要傻一点,为了撇清自己扭头去查裴家,就又踏入曹桂的算计中了。
“爸,你说什么呢,我们感情好着呢,裴蓓也是好姑娘,不准胡说。”林珺说着,伸手挽上了顾谨的手,扬头,对他得意一笑:“对吧达令。”
顾谨望着妻子,刹那间,眼里有焰火一样的惊喜,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他们是爱人,是知已,是战友,也是同道,一个眼神,就能了然彼此的所思所想。
他也一笑,对俩老家伙说:“是的。”
魏芳一招离间计不成,还给顾谨夫妻突如其来的秀恩爱差点酸掉大牙。
眼见得,快憋成内伤了。
顾鸿很得意于儿子儿媳相亲相爱,虽然因为三个孙子都不咋滴而有点落寞,但在这方面他自认值得骄傲,遂说:“年青人就这样,没个正经,魏老总见笑了。”
魏芳才不笑,他得继续攻击顾谨,他说:“顾老,专案组到东海市已经三个月了,浪费了大批的人力物力,再过三天吧,必须结案,否则,我会以老干部的身份向上打电话,要求他们退出东海市,你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会支持我,对吧。”
顾鸿又不知道这个案子牵连有多深,查起来有多难,确实案子拖的时间长了,他面上难堪,只好说:“顾谨,尽量快点吧,不然的话我也罩不了你们。”
顾谨和林珺对视一眼,又被魏芳这老爷子的狡猾给惊到了。
他看似义正辞严,可句句意有所指,先是凭空给顾谨泼污水,紧接着引申出三天期限,顾鸿就被他肘起来了,这要三天破不了案,专案组恐怕还真得撤出去。
林珺当然担心,因为这几天顾谨一直跟她说,牵扯太深,众罪嘛,所以没人愿意出来指证魏家兄弟,而魏家兄弟具体的实施犯罪的行为,他们也还没有完全摸清。
总之就是,知道他们有罪,但犯罪的逻辑,证据还不全面,环节扣不上。
林珺怕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魏家从此收手,平安过渡,曹桂也还会被放出来。
但此时顾谨大手握上了她的手,紧了一紧,并说:“三天就三天,我想,专案组应该可以。”
三天内能破,专案组继续工作,可要破不了,他们就得走人了。
魏芳自以为顾谨落入了自己的圈套,笑说:“虎父无犬子,我们就看你的了。”
顾鸿则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说:“好好干。”
大概就只有顾谨,才能在被人如此挑衅之下,还能心平气和:“必不辱命!”
望着一众车驶离,正好这时下班铃响,厂里的职工们也陆续续出来了。
林珺问顾谨:“三天时间呢,够吗?”
顾谨扭头一看,却问半夏:“你为什么一跳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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