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他务必,要把沈四宝送进大狱。
他们在外面呆得太久,回家时小姑顾灵已经把卫生搞好,并往冰箱里放了好多熟食,然后离开了。
冰箱里有咕噜肉和狮子头,顾法典只需要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不过粗心的他并没有发现妹妹吃得很少,而他自己,呼哧呼哧吃掉了大半。
该午睡了,小女孩躺在床上,轻轻抚着肚皮:“哥哥,我吃了一颗西瓜籽。”
“喔。”顾法典一夜没睡,困,在打盹。
“它会不会发芽,在我肚子里变成西瓜呀?”女孩又问。
顾法典蓦的抬头:“不……会吧?”
按理,这个常识他该有的,但顾法典天天泡面,有一顿没一顿,这几年过的昏昏噩噩,已经很久没吃过西瓜了,小时候的事他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他吃过瓜籽吗,瓜籽会发芽吗?
“哥哥,你读过书,你应该知道它会不会发芽吧?”求知欲写在女孩脸上。
顾法典虽然在读书,但初中三年他几乎没上过课,更没看过书,西瓜籽会在妹妹肚子里发芽吗,如果发芽了,会长出颗大西瓜吗,他真的不知道呀。
看哥哥一脸茫然,半夏喃喃说:“没关系哒,我本来会死的,被哥哥救了才会活着的,就现在死了也没关系,因为我是跟哥哥在一起的,我好幸福呀。”
顾法典想抽自己一巴掌,好恨啊,他为啥原来不读书呢。
幸好爸爸家书多,他赶紧找书,翻到一本《百科全书》,哗啦啦的翻着。
可爱的妹妹就睡在床上,梦里噙着甜甜的笑。
顾法典好怕,怕自己又要再一回害死妹妹,正翻着书,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顾教授在吗?”
居然是马明霞,她咋来了?
开门,先是几个大塑料袋,芒果,橙子,西瓜,一股脑儿挤了进来,紧接着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满脸的笑,声音娇的能掐出水来:“顾教授。”
“我爸不在。”顾法典说。
马明霞语气里满是失落:“是他约的沈医生,我陪着一起来的,他不在家?”
她身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眉毛一挑说:“哟,这顾教授好大的派头,让公安给我带话,叫我务必今天下午来,自己却不在家,哪算了,我也走了。”
“沈医生,别呀,顾教授很难见的。”马明霞说。
沈水芹冷哼:“不就是个正高教授嘛,我还正高医生呢,跟我摆什么架子?”
正好半夏出来,马明霞笑着说:“半夏,奶奶生气了,快倒茶,哄她坐下?”
虽然马明霞人很温柔,但她这种行为叫拉孩子做人情。
用林珺的话说,是最没品的人才会干的事,她就从不拉孩子做人情。
半夏是从小就被人驯养的,还真的伸手来拉:“奶奶快坐,我给您倒茶。”
顾法典一把拽住妹妹,厉声说:“奶奶,我劝你赶紧坐下,你合伙沈四宝一家狸猫换太子,把我好好的妹妹换走的事我们全知道了,今天我爸要扒你的皮。”
马明霞给吓的脸色一变。
老太也愣在原地。
这老太正是当年给秦秀和马明霞写过病历的沈水芹,脸色一变,但随厉声说:“小伙子,你爸是政大的高教,就教你这样满嘴胡说八道,没证据就乱污蔑人了?”
“你有证据证明你没有狸猫换太子吗?”顾法典的字典里没有尊老爱幼。
竖条条的大男孩,高梁杆子一样又瘦又高,一凶起来,还真挺吓唬人。
沈水芹嘴里骂骂咧咧,却也坐下了。
转眼门响,半夏立刻一声喊:“爸爸。”
来的正是顾谨,进门环顾四周,伸手了:“沈主任,久仰大名。”
沈水芹早听过顾谨的名号,高干出身,海归教授,乍一见,有些慌,因为听说他帮公安破过很多起曲折离奇的杀人案,是个刑侦方面的专家。
再看他身材高大,面容精致中透着一股严谨和肃杀,难免吓的心怦怦跳。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没换过孩子,有啥好怕的?
“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早退休了,记性也不好,但是顾谨同志,你只要问啥,我只要能记起来的,肯定都跟你说。”她一脸诚恳的说。
顾谨把三份病历拿了出来,先说:“我记得您儿子是个种太子参和穿心莲的药材大户,还跟沈四宝是好哥们,生意做得很大。”
沈水芹笑着说:“他们打小儿的兄弟,不得不帮嘛。”
半夏怯怯的躲到了哥哥身后,她渴望的目光却全在爸爸身上。
顾谨看了眼孩子,本来想让法典把她带走,可转念一想,这孩子其实很懂事,她应该也很期望他能查出她的身世,索性也就让她听着了。
他说:“怪不得秦秀和马明霞都去省医生孩子,还能住涉外病房。”
省医是东海市最大最好的医院,有涉外病房,只供外籍人士使用。
当时顾谨都没能替林珺办到涉外病房,可马明霞和秦秀都住了。
沈水芹说:“咱内部有人嘛,打个招呼而已,顾教授难道就没帮人办过事?”
如今这社会啥都讲关系的,拿这个可说不了事。
顾谨也没再纠缠,追问:“半夏到底是谁的孩子?”
马明霞忙拍胸脯:“我的,可当时我男人不是给火烧死了嘛……”
“我当时也住在慈心,我记得隐约听人提过,你把孩子引产了。”顾谨说。
马明霞摸摸肚子,再看半夏:“月份太大了,不好引产,我就生了。”
“那秦秀的孩子呢?”顾谨再问。
马明霞说:“新生儿黄疸,死了,正好我把我的给她了。”又说:“半夏再不回去,四宝该告法典了,顾教授,拐孩子的罪名可大着呢。”
顾谨沉默,不语。
顾法典才不信,哪有亲生母亲看自己的孩子,会像马明霞看半夏一样冷漠的。
他觉得她们联手搪塞他爸,心里腾起了汹汹烈火,忍不住吼说:“撒谎。”
这时沈水芹说:“顾教授,您的身份摆在那儿,知识和学识也摆在那儿,我很尊重您,但您儿子这教育有问题吧,张嘴就说我狸猫换太子,这是在给一个四十年的老医务工作者泼脏水,这事您要查,行,我配合您,因为我扪心自问,无愧于心,但要没证据,我要你儿子给我道歉!”
马明霞也直皱眉头:“法典,不可以这样不尊重老人。”
顾谨双目锐利,盯着眼前的病历。
见他不说话,沈水芹拿起马明霞的一份,说:“有问题吗?”
再拿起秦秀的一份,又问:“还是这份有问题?”
见顾谨依旧不说话,把两份合到了一起,温声说:“您家孩子有心脏病,死了,谁都不希望这样,可半夏是马明霞生的,人沈四宝夫妻和马明霞私下怎么商量,并不触犯法律,顾教授,您是高知,可不能跟着无知孩子起讧。”
“不,病历有问题。”顾谨抬起头,双目灼灼盯着沈水芹:“医院的病历是有编号的,从前往后走的,秦秀生孩子明明在林珺之前,为什么病历编号在她之后,而且她的病历和马明霞的,怎么会是连号?”
手摁上病历,他说:“以我分析,这两份病历是您后来重新写的,那么原始病历呢,您销毁了?沈医生,销毁病历却不做说明,您会被撤销高工待遇?”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沈水芹给吓了个面色煞白,心说顾教授的眼睛是X光吧。
天衣无缝的事情上,这么点微小的细节他都能发现?
第20章 D啥A
顾法典简直要崇拜死爸爸了。
昨天晚上他钻研了半晚上,比对三个新生儿的各项数据,除了她们都是女婴,没发现别的异常情况,可爸爸不一样,他就能发现病历本连号的事。
半夏更是,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憋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沈水芹沉吟片刻,说:“当时不小心水洒桌子上,糊了病历我才重新写的。”
顾谨紧追不舍:“看记录,秦秀出院于15号,那她的病历在当天就该归档了,为什么18号还会出现在您的桌子上?”
沈水芹眼珠一转,说:“当时林珺难产,全体医生忙着抢救她,忘了。”
这在顾法典听来都是合理的,孩子明知对方在撒谎,却无计可施,要急死了。
但顾谨说:“不对,15号是周日,医生必须归档前一周的病历,否则就要被通报批评,您又不是林珺的主治医生,难道为了救我爱人,罚款都不怕?”
“这不就是医生,医德?”沈水芹摊手说:“不劳你感谢,但为了救您爱人,大周末的我们都没休息,哎呀,那天我们可真忙呀,大周末的,我一整天没吃饭。”
顾谨似乎是信了,并若有所思。
俩兄妹急的手都牵起来了,顾法典说不上来,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马明霞终于找到了机会,柔声说:“顾教授,您要喜欢半夏,以后我多带来玩一玩嘛,我们当时真的就只是自己换了个孩子……”
她去看半夏,小丫头,居然皱着鼻子,正在怒目瞪她。
马明霞硬着头皮,继续说:“沈四宝很生气,一直喊着说要报案,找公安抓法典,您不希望公安抓法典吧,他再差劲也是您儿子呀。”
半夏再也忍不住了,高声说:“我自己知道,我是林珺妈妈生的。”
马明霞笑着说:“咱半夏这是太想有个哥哥了,胡说呢。顾教授,我看俩孩子关系确实好,这样吧,我先把半夏带回家,以后隔三岔五,带着来让她跟法典见一面,让他们好好玩一玩,您把她也当成自己的女儿吧。”
半夏不太懂,听了倒也点点头,可顾法典心里明白,马明霞一直很喜欢她爸。
这是暗示想跟她爸共组家庭呢。
屁的常常带来玩,他要的是她们偷孩子的真相,不是名义上的妹妹。
但他爸会怎么做,还会继续查问下去吗?
这时顾谨又说:“沈医生,我不是公安,也无权拘禁任何人,只是查明真实情况,但您一直在撒谎,病历上有日期,15号星期五,不存在强制归档的情况。”
沈水芹面色大变,她以为顾谨一脸板正,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居然会耍诈?
“我……我忘了。”她说。
“您不是忘了,而是在用谎言弥补另一个谎言时,为了让它显得真实,刻意进行氛围渲染时,出了常识性的纰漏。”顾谨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我……我……”沈水芹还想再辩,顾谨已经不听了。
他说:“这件事我已经报案了,就必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半夏不是我女儿,我会向沈四宝道歉,并把孩子还回去,他想要我儿子进少管所,可以,我亲自送。可她要是我女儿,沈医生,您作为医生,将是儿童拐卖案中最重要的一环,那么,您不仅会丢掉高工待遇,您还得坐牢!”
沈水芹脸色刷的惨蜡黄。
半夏和顾法典却是心头一振,俩娃又牵紧了手。
沈水芹一手提杯子一手拿包,边走边说:“行了顾教授,我坦白,我只接生过秦秀的孩子,她的病历被水湿了,但不是我弄湿的,是沈四宝不小心打湿的,后来就重写了一封,至于马明霞,来的时候她就抱着孩子,那孩子并非我亲手接生的,按理我不该开出生证,但沈四宝说孩子是生在半路上生的,没有出生证就上不了户口,要我帮忙写一个,我就顺手帮她们一起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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