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她身边还有个男人,正在无聊的拿着石子打水漂。
半夏摇妈妈的手了:“妈妈。”那就是高六妹,看护她的是二狗三舅妈的弟弟。
这乖巧的小女孩,妈妈说了,只能认人不能喊,她特听话,一声不吭的。
林珺把女儿转到身后,喊:“同志,把她给我带过来。”
打水漂的男人目光森寒,声音更寒:“你谁啊,干嘛的?”
而高六妹看到有新医生,冲了过来:“医生,快放我走,我不是疯子!”
男人扯上她的头发给扯了回去,当着林珺的面揪上高六妹的耳朵,扯的她脸都变形了,回头,凶神恶煞的说:“大夫,这是个神经病,疯子,我劝你躲远点。”
高六妹也尖叫,声音震破人的耳膜:“我没病,我不是疯子!”
林珺说:“她经常暴躁,情绪极端,还总认为自己没疯,总想逃跑吧,这是癔想加癫狂,你们为什么不给药,不给她手术。”
男人犹豫了:“什么手术,你会治疯病?”
“先给药物控制,过几天我亲自主刀,切她的脑百叶,她就好了。”林珺说。
男人不懂:“脑百叶是啥?”
“自己去问病理科主任,病人给我,我给她喂药,让她平静。”林珺说着,从包里掏药,伸手,示意高六妹过来。
但高六妹不过来,她不懂什么是脑百叶,可她又不疯,为什么要做手术。
这时半夏还缩着,紧抿着嘴巴,脸埋在妈妈的白大褂里,林珺心一横,趁着男人不注意,趁下半夏的口罩给高六妹看了看,立刻又给孩子捂上了。
高六妹跟着了魔似的,突然就傻咧咧的笑了起来。
她记得半夏,她逃回村里,人人喊打,唯有半夏,总是会傻傻跟在她身后。
有回还说:“阿姨,二狗凶你,赶你,不是因为他恨你,是不想看你因为逃跑一次次的挨打,他知道你是个好妈妈,快回去吧,不然你又要挨打了。”
牢牢盯着小女孩,高六妹不敢信,可也残存着一丝希望。
半夏,是来救她的吧?
……
另外两个病人,都是精神失常,极为暴躁的疯子,一个一直在不停骂人,一个见人就吐唾沫,还拳打脚踢的,带到治疗室,林珺指挥着护士们费了好大的力,才给他们喂了药,然后她也是照猫画虎,学着国外医生的那一套给俩疯子做催眠。
从红国学来的心理学医术,用在一个县级小医院里,那叫碾压式的打击。
而林珺的专业精神感染了一帮小县城里,懒懒散散的护士,还有人自发的帮忙照顾小半夏呢。
走廊里,眼看另外俩凶悍的疯子已经睡着了,林珺正在跟相对缓和的高六妹交流,高六妹的看守遂问病理科主任:“什么叫个脑百叶,切脑百叶是个啥?”
“那是国外才有的手术,太先进了,我们没那个医疗条件。”主任说。
“切了好不好嘛。”看守问。
主任说:“像这些疯子,其实就该切他们的脑百叶,切了,以后他们就不暴躁了呀。”
“为啥?”看守被绕晕了。
主任实言:“因为疯子会变成傻子。”又说:“而且是快乐的傻子。”
男人顿时眼前一亮:“快乐的傻子,这个好!”
林珺这时已经干完工作了,从药箱里掏出医用酒精和棉花,先给自己做手部清洁,完了出来,找到半夏,再给小女孩做手部清洁,把自己带来的全副塑胶手套一丢,她说:“我们三院要找几个病人,进行脑百叶切除术,这三个病人都附合条件,但我还得再来评估一次,总之,等消息吧。”
所以并不是谁想切就能切的?
高六妹是这样,她是村长的女儿,原来在村里搞调度的,每个岛屿每一天由谁去值守,轮岗,交接时的口令,以及渔船,货船走私的路线,都是由她来每天发布任务,进行分配的。
她是十年前开始,跟一个外地来的小伙子开始谈恋爱的。
那小伙是个来收购药材的,长得帅,嘴巴甜,总能惹得高六妹心花怒放。
小伙来了几次以后,高六妹胆子大,性子野,就主动出击,把他给拿下了。
但这趟小伙走了以后,就黄鹤一去杳无音讯了。
当时高六妹的肚子已经大了,高村长劝她打胎,她不肯,非要生。
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二狗。
之后好几年,高六妹一边带着娃,一边做调度,还在等着收药材的小伙再来。
可偶然一天,她在一个岛上的鳄鱼池里,发现了一张一寸照片,正是收药材那小伙的,照片的边缘处压着半个钢印,有市公二字。
这玩艺儿高六妹见的多了去了,全名是东海市公安厅,那是公安证。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当初谈的对象是个便衣,跟别的想要查她爹的公安一样,直接被弄死,喂鳄鱼了。
男人要是负了心了,没所谓。
可他不是负心,而是被她爹杀了。
她儿子的爸爸不是个药材商,而是个刑警。
高六妹是读过书的,她比别人也更理性,也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别看她爹狂,可杀了那么多警察,早晚会有报应,于是她就想带着儿子走,离开五河村。
但高村长不干,因为村里也会有人赚了钱就想跑国外的,一经发现,都被他给处决了。
铁板一块的村子,他是首脑,也是土皇帝,他的孩子们都在,而且足够忠诚,村民才会忠于他。
六妹要跑了,那别人有样学样,也把孩子送出去,以后走私事业谁来搞?
所以他坚决不准高六妹走,还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以威慑村民们。
高六妹于是天天大闹,吵着闹着要举报高村长,她是调度,她知道跟高村长所勾结的,海关、海警,公安,外贸,每一个部门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万一举报出去,整个五河村不就完蛋了?
要不是高村长护着,村民其实想把高六妹也丢了喂鳄鱼的。
是因为有她爹护着,她才能住在精神病院里。
而她要能变成个快乐的傻子,高村长应该也会愿意的吧?
看守准备再观察一下,必要时,让医生给高六妹做傻子手术。
从此,让她变成个快乐的傻子。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高六妹并没有吃药,也没有被催眠,而且她手里有林珺给的,能帮助她的药,而她刚才,还跟林珺交流了很多很多事。
……
回到家后把俩孩子支开,林珺才说:“高六妹说,五河村的走私确实一直由他爸掌握着,他既是高姓一族的族长,也是村长,还走私集团的头目,而公安,海关,海警,外贸,都有人收受过高村长的贿赂,会在关键时刻给他通风报信,充当保护伞,如果是外地来的专案组,她会配合的,可咱们也得慎之又慎,因为一旦消息泄露,只怕专案组的公安也得葬身东海市!”
所以高村长就是所谓的地头蛇了。
既是族人的族长,还是村里的村长,他还有七个儿子,全是得力干将。
而长期搞走私,海关,海警,各个单位他都渗透过。
一年孝敬的保护费,肯定也是天价。
所以公安年年专项严打抓走私,可走私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停止过。
反而,不与其同流合污,想查的民警,就会被高村长给害死。
大鳄鱼是村长,也不是,它是由村长、公安、海关,等等的,一系列的人,形成的一个利益团伙,他们上下勾结,为了利益,肆无忌惮,杀人越货。
这种案子,即使专案组来查,也得慎之又慎,否则,稍微泄露点消息,本地的执法人员加上地头蛇,地痞流氓就会把他们做得干干净净。
不过事虽险,可进行的异乎寻常的顺利,离婚夫妻对视一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但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呢。
从卧室出来,林珺本来开了电视机的,却发现半夏并没有看电视,而是坐在餐桌旁,两只小玻璃杯摇啊摇,从一个杯杯里,往另一个里面倒着白糖。
边倒还边念叨:“三点二八。”
林珺顿了一会儿,抓起挂在门上的钥匙,转身就跑。
下楼,打开门一看,她量杯里的化学成份已经反应完了,当然,肯定是失败了,因为按理,催化剂的结晶应该是纯白色的粉沫,现在是黑乎乎的一团。
但是别的数据她都记录了,而最后一个数据,她忘了记在本子上了,隐隐记得,应该是3.28,但到底对不对呢?
因为已经有算好的答案了嘛,林珺就又重新配了一遍,把半夏刚才念叨的3.28给加了进去,然后,静静等着结晶物析出。
……
楼上,半夏也在做她的小实验,白糖倒进来,盐巴倒进来,加水,搅拌搅拌,干的不亦乐乎的。
忽而妈妈打开门,进来就香了半夏一口,问:“你也在做实验吗?”
“是呀妈妈,你的实验做完啦,你成功了吗?”半夏问。
林珺说:“当然没有啦,因为半夏在里面乱加了东西,妈妈失败了。”
半夏猛然抬头,嘴巴嘟成了个圆圆的O:“我以为我可以呀。”
“小孩子可以看,但是不能乱动手,因为实验是很危险的,化学药品,万一加错,释放出有毒气体,咱俩都会小命不保的。”林珺说。
半夏举起她的小虎掌,左右看看,坚定的说:“我保证,它们不会再乱动了。”
“那你以后就可以继续跟着,看妈妈做实验。”林珺揉揉小女孩的脑瓜门儿,又说:“妈妈还会给你买一套玩具量杯,让你玩儿。”
这话说到小女孩的心坎上了,她笑的两只眼睛弯弯的,皱皱的:“嗯,好!”
遗传天性是存在的,妍妍有一双跟沈四宝特别像的,笑眯眯的眼睛,而且虽然有病,还总在哭闹,可只要长辈来家里,她就会表现的特别乖巧,所以顾父顾母都很喜欢她,明知救她要散尽家财,但大家为了能留住她,会赔上全部身家。
她死,林母跟着去了,顾父顾母也大病一场,就是因为那孩子太讨人喜欢了。
半夏则继承了林珺的敏锐和细心,妈妈怎么包药她就怎么包,包出来的褶子都一模一样,妈妈往量杯里添东西,她会照着学,她背了什么,半夏也会跟着背。
3.28,那是林珺昨晚算的最后一个数字。
半夏记得,还有样学样,要学着妈妈一样,做一遍实验。
她的学习能力不比小民差,而要认真培养,将来也会成为一名好医师的。
但不能随便夸孩子,林珺自己,要直到十五岁以后,才知道自己在医学方面是有天赋的,在此之前,林慈为防她骄傲,都是夸她勤奋,从不表扬天份。
要说小民和小宪现在膨胀自大,迷失自我,跟从小被人夸多了是分不开的。
现在。
只用了一周时间,林珺就研发出了催化剂,可以用来清除药材中的残留了。
这又是个新的第一次,妈妈带着半夏一起到库房,指挥大家按她的方式来配比药水,泡药材,还一样样的,给半夏讲每一味中草药的成份,以及其相生相克。
原来的秦秀妈妈,大家见了总是表面笑,背后瞪眼睛。
林珺妈妈不一样,所有人见了她都特别尊重,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尊重感,尤其是药研所的小哥哥们,总喜欢看妈妈,还会笑的小脸通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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