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尖椒牛柳
车厢里的人都对着老妇人指指点点起来。
老妇人气得双目冒火，偏偏不能发火。
她垂下眼皮，等再抬起头来时，看向顾锦绣的目光却柔和温暖，一副拿家里熊孩子无可奈何的样子。
仿佛一个全然包容脾气古怪孩子的长辈。
众人见老妇人这架势，感觉似乎错怪了她似的，议论声稍小了些。
顾睿涵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老女人有毛病吧？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姐？
他姐这么优秀，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这么聪明，集天下优点于一身，轮得到这老女人指责的眼神来看么？
他一拍桌子，冷道：“你这人有毛病吧？不要你的糖吃你偏塞，现在还用这种恶心八拉的眼神看着我们，你谁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姐说的没错，你是不是人贩子啊？”
众人一听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两姐弟跟这老女人可没一点关系，她却露出那种好象非常熟悉的眼神来，这是想干嘛？
造成别人的错觉么？
有人蠢蠢欲动，正要开口问话。这时一个中年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他行色匆匆，低头只看着两边的座位，看到顾锦绣这边的座位时，脸色一喜。
“请问这里的座有没有……咦，唐老师，这不是唐老师么？唐老师，你怎么也在这车上，这是要去哪里啊？”
男人一脸的激动，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老妇人顺势就笑了起来，热情无比：“啊呀，这不是高秘书么？你怎么也坐这一趟车啊？”
“是啊，是啊，我这不是要去陇城出差么？县里有一份精神要传达到陇城各县去，我反正是孤家寡人没有什么牵挂，就自告奋勇接下这趟出远差的活了！”
叫唐老师的老妇人赞道：“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高秘书，真是好样的。”
两人一问一答就把身份给报了出来。
老妇人应该是学校的老师，而中年干部则是县里的秘书。
众人一听两人的对答，顿时就把对老妇人的怀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当老师的看到年轻孩子，心里喜欢，给点糖吃，没毛病。看到熊孩子，脾气好包容，也没问题。
而且高秘书还是县里的秘书，那可是平时他们想见也见不到了大官，人家都证明老妇人是学校的老师，那就一定错不了。
顾睿涵把头凑到顾锦绣的耳边：“姐，有些不对啊。”
“哪不对了？”
“那个高秘书既然叫老女人老师，那么正常情况下，老女人不得叫他小高或高某某同学么？她却叫高秘书，感觉是有意提醒别人似的。”
顾锦绣笑着鼓励道：“继续，还有么？”
“还有，什么时候陇城各县的精神需要一个沪市的县城秘书去传达了？这种事不是上级一级一级传下去的么？沪市县城管人陇城县城的事，人家陇城人民都不答应啊。他家住海边么管得这么宽？”
“噗！”
顾锦绣喷笑，揉了揉顾睿涵的头发，赞道：“不错，观察挺仔细。”
顾锦绣突然觉得这帮人贩子还有一点作用，最起码锻炼了她的弟弟。
顾睿涵露出小骄傲的表情。
他姐夸他了！
想了想又问：“姐，他们是不是傻啊，明明咱们这么防着他们，也不待见他们，他们演戏给谁看啊？我们不上当，他们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吧？”
顾锦绣唇间勾勒起一抹讥嘲的弧度：“这也有可能。”
“啊？他们怎么敢？”
顾锦绣没有回答，只将懒洋洋地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吃饱了，该睡觉了。
这两个人贩子露面了，估计针对他们姐弟的局也布置的差不多了。
那就速战速决吧!
弄完这帮子人贩子，找那个列车长要卧铺去。
如果他再不给……
顾锦绣笑了，笑得危险万分。
唐老师和高秘书两人虽然在交谈，其实暗中也一直观察着姐弟俩。
见顾锦绣突然笑了起来，都觉得很怪异。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卖力的表演起来。
唐姨问：“对了，高秘书，你怎么没坐卧铺啊？是不是没买到卧铺票啊？”
高秘书哈哈一笑正要说些给自己建人设的话。
这时顾锦绣拿出一个肉包子对着旁边座位下蹲着的一条土狗招了招手：“狗子，过来！”
众人：……
被打断的高秘书：……
那狗眼睛一亮，蹭得一下就蹿了过来。
狗主人眼睛都绿了，恨不得代狗子跑过来。
顾锦绣把肉包子放在它嘴边，顺手摸了摸它的狗头，训斥：“你吃就吃了，可别以为吃个肉包子就能冒充有钱人，你也别以为你穿了件中山装就可以不承认自己是狗东西，知道么？”
那狗一口吞了包子，然后配合着汪汪两声。
顾锦绣笑：“真聪明，你也知道你不管穿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是狗东西的事实，对么？”
狗子又很给力的汪了两声。
众人：……
这是骂狗还是骂人？
穿中山装的高秘书：……
死丫头这是在骂我？
静寂数秒后，高秘书定了定神，继续表演了。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唐老师道：“买是能买到的，但我这不是想着能给国家省一点就是一点嘛。反正坐硬座也是花一样的时间嘛。再说了坐硬座也挺好的，能跟农民朋友一起聊天，了解广大农民群众的疾苦，深入基层，对我的成长和提高觉悟有很大的帮助。”
人群中一人大叫：“说得好！”
然后率先拍起了手。
众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着拍手时，顾锦绣又指着狗道：“你说你一个光吃人食不干人事的畜生，还坐什么火车？你不会跟着火车跑么？反正跑回家和坐火车都是一样的到家，还能给主人省个全票钱呢。”
狗主人：……
我有病吧，给狗买票。
众人：……
小姑娘指桑骂槐，实锤了。
给国家省钱的高秘书：……
死丫头真是可恨，一会就卖到最穷的山里去！
脸上都快尴尬出翔来了。
顾睿涵憋着笑，快把自己憋出小肠气来了。
他姐这怼人水平，估计人贩子该气疯了。
唐姨沉着脸，不着痕迹的看向了高秘书。
高秘书轻咳了咳，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位小同志……”
不等高秘书说完，顾锦绣又指着狗子也语重心长的样子：“狗子啊，你要记得啊，以后不认识的人叫你叫得亲热时，可千万不要应啊。我妈跟我说了，无缘无故搭讪的人非奸即盗，弄不好就是人贩子，看中了你仙女般的容颜！对了，你是母的吧？母的还好一些，要是公的，碰上了穿着中山装，人面兽心公母不忌的畜生，那你这一辈子的狗生就完了！”
狗子发出两声尖锐地汪汪声，然后小眼睛露出很害怕的样子瞄了眼高秘书，呜呜着夹着尾巴就跑了。
众人：……
想要搭讪的高秘书：……
“哈哈哈……”
众人瞬间就笑喷了，笑得那是前俯后仰，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天啊，这小姑娘的嘴怎么这么毒呢？
这是想把人气死啊！
可是他们怎么又这么爽呢？
还有小姑娘的妈是不是该配眼镜了，就这小姑娘黑得能和炭比美，眉毛粗的能让鸟做窝，嘴唇厚的能当床垫，还美得跟仙女似的？
要是仙女都长成小姑娘这样子，玉皇大帝都该吓得逃离天庭直接下凡了。
整个车厢里笑声不绝，仿佛在嘲笑高秘书与唐老师拙劣的演戏。
唐老师与高秘书脸黑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唐老师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来，高秘书，你就坐我边上吧，正好这里也没有人坐，咱们娘俩好好聊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买的还是无座。今天真是运气好，还能有座。那我先坐着，一会有需要的人我再让出来。”
这时顾锦绣伸出头，对着隔得远远的狗子就叫：“狗东西，没看到这里这么多同志都站着么？你还好意思呆在硬座车厢占地盘？去，去，去，去厕所边呆着，把位置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高秘书：……
唐老师：……
众人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哎呦，娘哎，这小姑娘的嘴咋这么毒啊？
刚刚把两个大男人说得差点打死，这次没两个，就一个了，这是打不起来就想把人说死的节奏么？！
唐老师终于维持不住和蔼可亲的态度了，她厉声道：“这位小同志，说句你不爱听的话……”
顾锦绣直接就粗暴打断：“知道我不爱听还说，你长脑袋就是为了显得你长得高么？脑仁都没芝麻大，没事还出来显摆，也不怕不小心掉地上找不到，彻底成了没脑子！这么爱说话，出去右拐，直行二十步，右侧开门，里面有好多愿意听你说话的，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能和你相亲相爱，永远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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