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33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孙道平可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着急着要救人,只随意地拱了拱手,提着个药箱便往里头去了。

  容珣手一伸,正要阻拦,忽听一道声音笑吟吟道:“侯爷放心,孙医正是孙院使的孙子,当初小的主子受伤后,便是他将主子的病给治好的。”

  容珣循声望去,见是个生面孔,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朴素,一看便知不是侯府里的下人。

  那人拱手见礼,道:“小的是顾大人的长随常吉,我家主子知晓侯夫人病危,特地让小的去将孙医正请来。”

  顾大人,顾长晋,他那位在刑部任职的女婿。

  容珣这才恍惚想起,当初顾长晋在金銮殿昏倒,皇上曾派了个医正随他回府。这事他听同僚提过,说那位医正出自孙家,是太医院孙院使的宝贝金孙,医术十分高明。

  容珣心里微微一松,只那孩子年岁那般小,他仍旧不放心。

  “允直有心了,只孙医正到底年岁轻,本侯还是去趟太医院。”说着便匆匆去了。

  常吉弓着腰目送他离去,心里冷冷哼了声。

  往日里对妻子不管不顾的,这会妻子命在旦夕了,这副心焦深情的模样又做给谁看?

  常吉看了眼院内,盈月已经领着孙道平进去了。

  方才在梧桐巷,容舒一走,他便立马去了刑部,将事情同主子说了。

  主子说眼下进宫请太医怕是来不及,沉吟了片刻,便让他去孙家直接把孙道平拎走。

  孙道平先前在顾家日夜不休地照顾顾长晋,可把他那院使爷爷心疼坏了,给他直接告了一个月的假。

  这才叫他顺顺利利地逮住了人。

  希望来得及吧,常吉在心里默默道。

  他是头一回见温婉大方的少夫人露出那样的神态,撞到门栏的那一声“嘭”,他隔着老远都听见了。

  想到这,常吉的思绪蓦地一顿。

  方才他去刑部,也提了一嘴少夫人的失态。

  “少夫人站都站不稳,连自个儿磕到门栏都不知晓,想来是担心极了侯夫人。”

  主子听完他的话,半落下眸光,十分冷静地安排他去孙家请人。然而在他转身离去时,忽又叫住了他,问道:

  “她磕哪儿了?”

  常吉顿了几息才反应过来主子是在问少夫人磕哪儿了?

  可他哪里知晓呢?这不是主子不让他进内院了么?

  他也只能在松思院的月洞门那儿等着,若不是耳力好,还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之后少夫人匆匆出来,他又急着来给主子告信,自然不会盯着少夫人看磕到哪儿了。

  好在主子这话也就随口一问,问出口后自个儿都怔了怔,不等回复便挥手让他去孙家了。

  顾长晋将孙道平送来清蘅院,对容舒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暗室逢灯。

  孙道平只看了沈氏一眼,连脉都不把了,立时从药箱里掏出针囊,一面儿抽针,一面儿严肃道:“顾夫人,时间紧迫,下官便不执笔写药方了,劳您记住这几位药材,派人把药煎上,要快。”

  孙道平一来,院子里原先还六神无主的仆妇丫鬟,登时跟有了主心骨似的,一个个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

  等孙道平施完针,她吩咐容舒煎的药也送了进来。

  容舒亲自喂了药,让人给一脸疲惫的孙道平递了盏蜜水,哑着声音道:“孙医正,我娘她可是脱险了?”

  孙道平如实道:“侯夫人如今虽止了血,但先前实在是出血太多,下官也不知她能否醒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您放心,接下来半月我日日都会来侯府给侯夫人施针,这汤药起锁脉补血之用,一日八剂,您切记一剂都不能落。”

  孙道平说话从来不爱粉饰太平,容舒知晓他说的是实话,心里如同堵了块大石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颔首道:“多谢孙医正了。”说着便让盈月提上食盒,送孙道平出府。

  她的脸色着实不好,面色苍白,双唇干涸起皱,一看便知过去几个时辰是滴水滴米都不曾沾过。

  孙道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人与人的情感很难相通,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无用的。作为医者,她不若攒下说空话的力气多研究几个脉案,尽快将侯夫人治好。

  常吉一直在院外侯着,冷眼瞧着承安侯领着一名太医进来,那太医知晓孙道平来过,便摆了摆手道:“孙医正年岁虽小,但医术高明,他既来了,这处便用不上下官了。”

  笑话,若是连孙院使那金孙都治不好,他就更治不好了,何苦来哉?

  容珣只好干瞪着眼看那太医离去,兀自在廊檐下来回踱着步等,孙道平同容舒说的话他自也听见了。

  想入内去看一眼沈氏,却被周嬷嬷拦住。

  “孙医正说夫人如今正昏迷,眼下正是需要清净的时候,侯爷还是回去秋韵堂歇吧。”

  容珣嘴唇动了动。

  从前周嬷嬷一见他来清蘅院,总是笑容满面地迎接的,何曾给过这样的冷脸子?

  可容珣半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也没那心思。

  “我就进去看一眼珍娘。”他哑着声道。

  周嬷嬷却没应,往他身后看了眼,不紧不慢道:“老夫人那头派了人来,老奴实在是走不得。还望侯爷将那几人领走,替老奴去荷安堂告一声,安安老夫人的心,就说我们夫人定会逢凶化吉,让她莫要担心。”

  夫人一出血,荷安堂那头就来了几名嬷嬷,寸步不离地守在外头。

  周嬷嬷还能不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这些人就是来盯着夫人什么时候死,死了后的嫁妆该如何安排。

  思及此,周嬷嬷心火一烧,压着嗓儿凑到容珣身侧道:

  “侯爷可知为何夫人宁肯喝两趟药都不肯生下那孩子?因为夫人不希望生下第二个大姑娘,若是知晓您是这样的父亲,她当初宁肯不生下大姑娘,也不希望大姑娘在承安侯府受苦。大姑娘四岁便被逼着离开侯府,您知不知您在秋韵堂抱着二姑娘、四郎君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大姑娘正在哭着喊‘爹娘’呢,连个生辰都只能自个儿孤零零地过!”

  周嬷嬷面容扭曲,后槽牙咬得切切作响,说完便掀开帘子进了屋。

  院子里的人隔得远,也没听清周嬷嬷说了甚,见容珣一脸失魂落魄,只当是夫人不好了。

  容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一个嬷嬷立马上前,火急火燎道:“侯爷,夫人可是不好了?老奴不得不提醒侯爷一声,大姑娘是嫁出去的人了,夫人的那些个嫁妆可要盯紧些,免得——”

  “啪”——

  不待那嬷嬷说完,容珣一个耳光便挥了过去。

  那嬷嬷抚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侯爷孝顺,对老夫人身边的几位嬷嬷一贯来是和颜悦色的,什么时候见他这样红脸过?

  容珣闭了闭眼,冷冷道:“全都给我回去荷安堂!”

  ……

  院子里的事周嬷嬷没同容舒说,只轻描淡写道:“老奴将侯爷劝回秋韵堂了。”

  容舒垂眼点了点头。

  她一点儿也不在意父亲在哪儿过夜,总归阿娘醒来后也不会想见他。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踏入清蘅院一步。

  “盈雀,你跑一趟外院同常吉说一声,我要留在侯府照顾阿娘,让他先回梧桐巷吧。”

  盈雀忙应好,她一走,容舒便将头轻轻挨着沈氏。

  许久之后,方站起身,神色淡淡地对周嬷嬷道:“嬷嬷,阿娘病着的这段时日,清蘅院由我来管。从今日开始,秋韵堂与荷安堂的一应用度,我们清蘅院不再管。若那边派人来,就让她们来同我说。”

第二十七章

  先前孙道平给沈氏施针的时候, 周嬷嬷便将沈氏这“病”的因由一五一十地同容舒说了。

  两个月多前,父亲吃醉酒,在清蘅院宿了一夜。

  容舒回门那日, 沈氏的小日子晚了几日, 那时沈氏便疑心自己有孕了, 想让周嬷嬷去抓药打掉孩子的。

  却被周嬷嬷劝住了,说她本就吃了避子药,兴许是操办容舒出嫁的事累着了, 这才推迟了月信。

  周嬷嬷说这话自是有自己的私心,她一直盼着沈氏能生个男丁,这样她在侯府便能挺直腰杆了。

  在周嬷嬷看来,秋韵堂那位能得老夫人和侯爷的欢心, 大抵就是因着她生了三房唯一的男丁。

  可沈氏打定了主意不给容珣生第二个孩子, 见月信迟迟不来,在出府把出喜脉后,便让大夫开了堕子药。

  偏偏那日容舒回来侯府,那药她只能倒掉。等到容舒十日后回去顾家, 方才重新让人煎了药。

  那药吃下去后, 沈氏疼了好几日,以为孩子掉了。

  “那孩子想要来这世间走一趟, 那样一碗虎狼之药下肚,它还不愿意走。”周嬷嬷揩了揩眼角的泪,“可夫人是狠了心不要那孩子, 又让老奴去开了一剂更猛烈的药。那药一下去, 夫人便疼了一日一夜, 今儿一早那血便再也止不住。”

  沈氏喝第二碗药时, 忍不住落了泪, 摸着自己的小腹说对不住。

  知道血止不住时,还同周嬷嬷道:“便只当这孩子舍不得我这娘,要我下去陪它罢。还好昭昭已经出嫁,我也没甚遗憾了。”

  周嬷嬷再回想起当初,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初她就不该劝,若早早便打了那孩子,夫人大抵就不会有这一遭。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若夫人挺不过,那她也不活了。

  只是死之前,她定要到荷安堂与秋韵堂闹一顿,总归大姑娘出嫁了,她也不必顾及甚脸面。

  容舒听完前因后果,心里对父亲的厌恶俨然到了极点。

  她离开侯府的时候才四岁,祖母摔断了腿,非说是她的缘故,阿娘亲自去秋韵堂找父亲,最后二人大吵了一架。

  父亲是个孝子,可从来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从扬州回来后,她便发现了,阿娘在侯府的日子过得格外难。这府里人人都道,父亲心中只有裴姨娘,当初娶阿娘不过是遵祖父之命。

  可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碰阿娘呢?

  他若是个好丈夫,阿娘又何须连灌药两碗虎狼之药也要堕掉那孩子。他醉酒时若是能管住自己,阿娘今日便不会有这次的横祸。

  顾长晋不喜她,至少不曾抬个姨娘来打她的脸,也不曾一面儿嫌弃她又一面儿要她身子。

  容舒心想,若阿娘真的出事了,她定要让这侯府里的人一日都不得安宁。

  从前阿娘为了她,处处退让。

  她为了阿娘,也处处隐忍。

  到头来,就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正想着,一阵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容舒推门出去,便见廊下一位披着秋香色斗篷的妇人微微喘着气,急声道:“昭昭,你娘如何了?大伯母今日去了趟庙里做法事,回来便听底下人说这头出事了,忙过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