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49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少夫人身上有种特质,与主子是一样的。

  常吉很难说那是怎样的一种特质。

  只能说那是一种十分难得的会惹人忍不住瞩目的品性。

  “横平,你觉不觉得主子对少夫人——”

  “别说。”横平冷声打断常吉,目光微微泛冷,道:“感情之事不得勉强,主子不喜少夫人,和离了也是好事。”

  常吉眉心一跳,拍了拍自个儿的嘴,道:“也对,主子自成亲后,性子一日比一日阴沉,还是和离了好,免得你我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一墙之隔的梧桐树下,安嬷嬷与林清月静静立着,不知站了多久。

  林清月红着眼眶,一只手被安嬷嬷紧紧攥住。

  “昨儿你偷偷跑去松思院,你以为我不知!”安嬷嬷狠狠拽了一把李清月的手腕,道:“给我乖乖回去!不把那本毒经默个十遍八遍别想出来!”

  “安嬷嬷,林姑娘,你们怎地在这?”常吉跨过大门,笑吟吟道:“你们也是来送少夫人的?”

  林清月望了望他身后的横平,悄悄别开了头。

  安嬷嬷冷着脸道:“以后这里没有什么少夫人。”

  说着,硬生生拉扯着林清月离开。

  常吉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缓缓皱起眉头。

  夜里顾长晋从刑部下值归来,常吉一五一十同他汇报了清晨的事。

  “主子,安嬷嬷瞧着是来捉林姑娘回去的,林姑娘也不知为何一大早地也跑了过来。”常吉说到这便瞥了横平一眼,道:“诶,横平,你说说,你是不是最近对林姑娘做了甚?我看她眼眶都红了。”

  横平不悦地皱眉,惜字如金道:“无。”

  他整日里避着林清月,哪有什么机会招惹她。

  林清月打小就跟在安嬷嬷身边,说起来,他们几人与林清月还有闻溪都是一同长大的。

  只常吉与横平很清楚,不管是林清月还是闻溪,都是六邈堂那头的人,不是自己人。

  顾长晋摘下官帽,端起杯冷茶啜了口,淡淡道:“少夫人——”

  他停了下,改口:“容姑娘,何时到的鸣鹿院?”

  常吉道:“少,容姑娘辰时四刻出发,到得申时方到鸣鹿院。”

  顾长晋蹙眉:“今儿的路不好走?”从梧桐巷到鸣鹿院至多三个时辰的马程,辰时出发,未时便能到,怎会耽误到申时?

  “容姑娘离开梧桐巷后,便去了长安街那家十分有名的早食铺排队吃他家的汤包。出了城门后又绕路去了趟西郊,听说是在那儿买了几块地皮子,之后才从西郊边踏春边缓缓往鸣鹿山去。”

  常吉说到一半便觉出不妥来。

  少夫人和离后又是排队吃好吃的汤包,又是去看新买的地皮,还特别有兴致去踏春。

  怎地好似和离得格外开心?

  一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快意飒爽。

  反观主子……

  常吉壮着胆子觑着顾长晋,虽还是同先前一样,面色淡淡,但常吉能察觉到主子的闷闷不乐。

  顾长晋不是没注意到常吉的目光,只他懒得去搭理了,又或者说,没甚心情去搭理。

  “都出去吧。”

  二人走后,顾长晋慢慢饮尽茶盏里的冷茶,慢慢换下官服,在书案前坐下,提笔沾墨慢慢写牍文。

  夜色渐深。

  男人直到腕间传来酸痛感,再也写不动字了,方掷下笔,头枕椅背,闭上了眼。

  心很沉,很堵,似有千万缕针芒擦过。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儿,要搁往常,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近乎软弱的情绪彻底扼杀。

  可他放任了,带着点凌虐般的无力感,任由这些密密麻麻的疼激荡在四肢百骸。

  好似要用这些疼痛令自己尽早忘了这份情愫。

  顾长晋睁开眼,从一边的木屉子取出个精致古朴的匣子。

  这是昨日她递来的木匣子。

  指腹寸寸抚过她触碰过的地方,心口那沉沉的闷痛感愈发强烈。

  良久,男人唇角渐渐勾起一丝嘲弄。

  真有那么喜欢她么?

  可他有甚资格谈喜欢呢?对他而言,喜欢一个人本就是极奢侈的事。

  想想阿爹阿娘,想想阿兄阿妹,想想阿追。

  顾允直,你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顾长晋望了眼空空荡荡的屋子,脱下外袍上榻。

  昨夜他一宿没睡,本以为今儿也要失眠,殊料不到一刻钟的光景,他竟沉沉睡去。

  可没睡多久便被一道声音唤醒。

  “郎君。”

  顾长晋睁眼,发现他竟又坐回了书案后头的官帽椅。

  “郎君,好看吗?”那声音再次响起。

  顾长晋掀眸望去,不期然对上一双笑意盈然的桃花眼。

第三十七章

  她在作画, 他知道,她其实很擅长丹青。

  她喜欢来书房,也不扰他。他看案牍时, 她便安安静静地画画。偶尔发现他撂下了笔, 便会从画里抬起眼, 给他看她的话,问他:好看吗?

  她画的画总与旁人不一样。

  画春天,她只画冰雪渐消时屋檐上的一窝雏鸟。画夏天, 她爱画溪流里几尾跃出水面的虾。画秋天是一碟子桂花糕,画冬天是雪地里的一篝火。

  她眼中的四时四令充满了童趣,充满了细碎的常人无法发现的美好。

  明明她的过往也称不上多好,她那祖母与她那父亲, 从来就不待见她。可她好似半点也不在乎, 这人间在她眼里,极好极美。

  顾长晋眼帘微微垂下,落在她画里的一对儿斗鸡。

  两只小斗鸡雄赳赳的,脖颈昂扬, 黑眸熠熠, 瞧着便让人忍不住一笑。

  顾长晋的确是笑了,唇角微微提起, 道:“好看。”

  那姑娘似是有些意外他竟笑了,愣怔怔地望着他,直到笔尖一滴墨“啪嗒”一声落在画纸上, 方匆匆垂下眼。

  可不过一个呼吸的片刻, 她忽地又抬起眼, 望着他, 冁然一笑。

  顾长晋微微敛了笑。

  想起从前在浮玉山, 阿娘最爱点着一盏灯等父亲归来。

  那时阿娘说,唯有父亲归来,方觉家中灯火可亲。

  此时小姑娘的笑靥绽在灯色里,她周遭的灯火渐渐与浮玉山的灯火重叠在一起。

  这大抵就是阿娘说的,有一人在,灯火可亲。

  顾长晋再次勾了下唇角,道:“该回松思院了,夫人。”

  正值深秋,院子里的梧桐树淬了一层金。

  他们并肩走在夜色里,风吹得灯笼里的灯火摇曳,顾长晋下意识往前多行半步,替她挡住飒飒秋风。

  一路无言,却也不觉局促。

  快到松思院时,立在路边的身影让他骤然住了脚,藏在袖子里的手缓慢攥紧。

  容舒并未察觉他那一刹那的僵硬,笑着往那人行去,道:“安嬷嬷,可是母亲有甚事?”

  安嬷嬷露出个和善的笑,瞥了瞥她,又瞥了瞥顾长晋,道:“夫人有事要与二爷商量,少夫人这是刚从书房过来?”

  “嗯,我方才去书房陪二爷。”

  顾长晋轻咬了下后槽牙,压抑着想要将她拉离安嬷嬷的冲动,淡淡道:“嬷嬷,母亲既寻我,我现在便过去。夫人不必给我留灯,我同母亲说完话大抵夜深,今夜便宿在书房。”

  听出他声音里的冷淡,那姑娘唇角的笑靥微微一凝。

  她愣愣地望着他。

  直到他踩上青石板路,消失在路的尽头,她仍立在树影里不动弹。

  “回去。”他得回去,“顾长晋,回去。”

  书房里,榻上的男人蓦地出声,旋即睁开了眼。

  顾长晋从榻上坐起,瞥了眼更漏,还不到亥时,他只睡了两刻钟。他手抵着额,想起方才的梦,心密密麻麻的一阵疼。

  缓过那阵疼痛后,男人抬眸四顾,这屋子黑黝黝一片,没有灯火,也没有她。

  ……

  鸣鹿院。

  容舒抱着个月儿枕,趿着一双夹棉蝴蝶鞋来到东院,叩了叩门。

  “阿娘。”

  沈氏还在生着气,可天冷,委实舍不得自家闺女在外头挨冻,只好没好气道:“快进来。”

  容舒笑眯眯地进来,沈氏瞧着她花儿一样的笑脸,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下晌她便是这般笑吟吟地抱着束野杏花回来,说有事要同她道。

  那会沈氏见她那白生生的小脸满是喜色,可喜色里又藏着点儿忐忑,心念一转,下意识便看向她的小腹。

  她与允直成亲也快七个月了,若是有了也不稀奇。

  沈氏想当然地以为她有喜了,心里头好一阵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