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金三
元乐帝冷冷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君无戏言,宽宥你这些日子已是皇恩浩荡。”
禁卫军统领猛地抬头,直到被拖出殿门,他才想起当日圣上那句“捉不到顾澈,提头来见”,原来是真的。
人头落地,禁卫军统领还大睁着眼,不甘地看着前方。
监斩太监踩着血迹,走到头颅前蹲下,抬手合上了禁卫军统领的眼:“大人,走好。”
禁卫军统领身死,官职空了出来,本以为是副统领顶上,没想到天降一个公子哥。
京城某茶楼内。
新任的禁卫军统领林深垮着脸,跟好友诉苦。
“上一任的统领因为捉拿不住顾澈被杀,我现在顶上去,不就是送死吗?”
他一口气喝光一盏茶:“你不知道,我娘自从听到消息就没睡个整夜觉,我看着都心疼。”
“也不知道顾澈那小子怎么那么能藏,整个禁卫军出动,都没看到他一根毛。”
然而对面的人却捧着茶盏出神。
林深不满,抬手挥了挥:“阳尘,阳尘?”
青阳尘这才回神:“怎么了?”
林深无语:“这话我问你啊。”
“我找你出来吐苦水,你却神游天外。”他撇了撇嘴,往嘴里丢了颗盐焗豌豆,忽然凑近,神秘兮兮道:“哎,看在咱们多年情分上,你告诉哥哥,顾澈在哪儿?”
青阳尘心神乱了片刻,随后如常:“我怎么知道。”
林深狐疑:“你以前跟顾澈走得近。”
两人视线交接,青阳尘清晰地看到林深眼中的自己,紧绷,拘谨。
他率先移开视线,一巴掌拍到林深肩头:“你不要污蔑我。顾家大逆不道,我早跟顾家那伙贼子划清界限了。”
林深重新给自己斟茶,看着青阳尘似笑非笑:“是吗?”
青阳尘:“是。”他朝皇宫的方向拱手,义正言辞:“我青家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哎哎哎。我就开个玩笑。”林深乐道:“你咋认真了。”
青阳尘板着脸:“这事不开玩笑。”
“是是,是为兄错了。”林深以茶代酒,给青阳尘赔了个不是。
只是最后,林深话锋一转:“如果抓不到顾澈,为兄会死,你会救为兄吗?”
青阳尘捏紧了茶盏,茶水映着他分明的下颌:“我会尽全力救望之兄。”
林深心里叹了口气,“真狡猾啊。”
楼下的说书人讲到精彩处,看客们爆发出极大的叫好声,林深抓了一把个大肥厚的瓜子走到窗边,一心听书。
青阳尘捧着茶杯,看着自己的倒影。当初顾澈离京时的确告诉过他,关于未来的简略规划。
可南下势力繁杂,别说是他,就是圣上也很难再找到顾澈了。
他如今是真的不知顾澈所在。
可是前任禁卫军统领身死,还是让青阳尘心里像坠了块石头一样难受。
严格说来,除了捉拿顾澈不力,前任禁卫军统领并无错处。圣上真的说杀就杀了?。
是了,顾家保卫边疆多年,护国家太平,不也没了吗。
青阳尘心里闷得慌,回家时觉得难受,倒头就睡,没想到半夜青阳尘竟发起热来,把府上人都惊醒了。
次日,林深提着礼物登门赔罪:“若早知你不经吓,昨日就不逗你了。是为兄的不是,还望阳尘原谅。”
两人又说了会话,林深才匆匆离去。
第39章 酒楼
临江而立的茶楼包厢,文大郎从匣子中郑重地取出一本书籍,呈给对面的老者。
“师伯父,这便是余首辅的著作了。”
师老爷迫不及待地翻看,不知不觉便看入了神,一刻钟后,他恋恋不舍地合上书籍。
“贤侄有心了。”
对方从袖子里取出一沓银票递给文大郎,文大郎却没要。
“余首辅的著作,若用钱财衡量,岂非侮辱。”
师老爷会意,收回银票,跟文大郎谈起合作之事。文家想要涉猎其他产业,但无奈隔行如隔山,文大郎迫切需要一位引路人。
师老爷的儿子颇有才名,有望在明年春闱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到时候是名次中的优等,中等,还是运气不好落了个下等就不好说了。
而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明年春闱,余首辅有可能是主考官之一。
这其实不是多难的事,在事关科举事项的时间段,帝王前后召见了谁。排除不可能的官员,剩下的就接近真相了。
当然除了余首辅,还有其他的官员,这就相当于提前压注。没钱的只能从各种有可能成为主考官的官员中挑一个,攻读那位官员的著作。
而有钱的,就通过各种渠道去搜集明年有望成为主考官的官员们的著作。
字见其人,文章现所愿。
师老爷现在就急需一本余首辅的著作,所以文大郎那边一递出消息,他就来了。
若是换了往常,以师老爷在本地的地位,别说一个文大郎,就是文父亲自邀约,师老爷都不定能给面子赴约。
最后文大郎跟师老爷敲定了开设酒楼之事,师老爷带走书籍,两人皆是欢喜。
师老爷走后,文大郎让身后的顾澈坐下,“我从你手里买走书籍,而后获取更大的利润,你可有怨?”
顾澈想了想,道:“不瞒公子,那书籍是书生赠我之物,我本就是白得来的,公子却愿花钱买,我已经很高兴了。”
“如今公子能用那本书换取更大的利润,是公子的能耐。”
就像商人去进货,哪怕是名贵山珍,他们从农户手里收走时,也会极力压价。但是转手却能将山珍炒至天价。
余首辅的著作在江南价值不菲,但也要看卖的人是谁。
严格来说,文大郎已经很厚道了,至少让顾澈在购买书籍所费银钱的基础上翻了一倍。
顾澈的回答让文大郎很意外,也很满意。他上下打量着顾澈:“你真的这么想的?”
顾澈用力点头,眸光清澈,十分真诚。
文大郎忽而抚掌,大笑不止:“好,说得好。”
笑够了,他叹道: “阿九啊阿九,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文大郎此时都要怀疑妹妹说的:阿九纵容母亲苛待妻子是真还是假了?
这样一个脑子活络的人,不该啊。
还是说妹妹感念阿九妻子的救命之恩,所以先入为主了。
文大郎想不通,但这种小事,也无需多琢磨,他直接开口问了。
顾澈摸了摸后脖子,有些难为情:“我们当时就是背井离乡,身上又没什么钱,再加上我娘并不如一般老妇人柔弱…”
文大郎嘴角抽抽,这说的可真委婉。
顾澈吭哧说下去:“所以有些小摩擦。但是…”像是怕文大郎误会,顾澈急忙忙解释:“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不但有了住处,我还跟着公子做事,未来有了着落,所以我娘就对我媳妇儿挺好了。”
顾澈这段话的中心思想概括为:都是没钱的因。
如今有钱了,那些问题都没了。
虽然有点讽刺,但文大郎并不觉得荒谬,反而觉得很符合现实。
自此,文大郎对顾澈最后一丝芥蒂也没了。
他点点桌面,忽而道:“阿九,如果我将建设酒楼之事交由你处理,你可能胜任?”
话落,面前的男子吓得蹦起来,顾澈连连摆手:“不不不,公子,我不行的。”
文大郎心说,我当然知道你不行。
顾澈低声道:“这是公子的新征途,我一个小小的伙计不能够,也不配。”
文大郎轻笑:“你倒是会说话。”他退一步:“我还要忙着书斋的生意,到时候建设酒楼,你帮我跑腿,监工。”
顾澈脸皮涨得通红,激动道:“定不负大公子。”
文大郎冁然而笑,觉得越看顾澈越顺眼。
文大郎跟师老爷已经敲定了流程,他这边将买地的钱财送去,就开始安排人动工建造酒楼了,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约摸着是想在翻年元宵节左右开张。
因为有师老爷镇着,没人捣乱。
罗父听闻此事后,脸色变了变。他立刻派人将请帖送去文家,邀请文老爷听戏。
文父抹不开面子,犹豫着要去,被文大郎阻止了。
反倒是文灵出来劝说:“父亲,大哥,咱们家现在稍有起色,不宜与罗家撕破脸,且缓着来罢。”
如果晋罗两家联手对付文家,文家根本吃不消。
文父深以为然。
文大郎阴着一张脸,最后到底没说什么,甩袖走了。
文父愧疚地看着女儿,“是爹没保护好你。”
文灵摇头:“不怪爹,再说女儿现在也是好好的。”
父兄皆疼爱她,她怎么能自私的只顾自己。
文大郎一个人精力始终有限,一边是家族产业,一边是酒楼,便让顾澈跑得勤。
文二郎听到消息,颇为吃味:“大哥,咱们家里又不是没人了。”
文大郎轻拍着他的后脑勺,嗔道:“那些都是琐碎活,你是发号施令的人,阿九能与你同论吗?”
文二郎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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