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金三
“是,公子。”
林深把绿豆汤拿出来,慢条斯理舀了一碗递给青阳尘。
青阳尘皱眉:“你什么意思?”
林深:“没什么意思。天气干,给你降火。”
青阳尘冷笑。
他重新躺回榻上,闭上眼一言不发。
林深看着绿豆汤,过了一会儿自己喝了。
他把空碗搁下,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阳尘,圣上是君,我们是臣。”
青阳尘不动如山。
林深叹气:“雷霆雨露皆君恩。”
青阳尘的胸膛微微起伏。却还是闭着眼。
林深坐了多久,青阳尘装睡多久,两人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林深才离去。
青阳尘半坐起来,看着地面发呆,脑海里盘旋着林深那句“雷霆雨露皆君恩”,少顷,他嗤笑一声。
十天后,青阳尘病情恶化,青父代为上书辞官,元乐帝派了太医前去诊治。
寂静的大殿里,中年太医战战兢兢汇报:“…青大人的脉象极为虚弱,怕是没多少日头了。”
元乐帝神色淡淡:“何故如此?”
太医道:“之前青大人染了风寒,反反复复不见好,后来又受了凉,身体就弱了。”
元乐帝垂眸看着案头的奏折,那是青父为青阳尘代写的辞官书。
“罢了,退下吧。”
“是,圣上。”
两日后,元乐帝准了青阳尘的辞官,允许青家人护送青阳尘回故籍。但是青父却被留下了。
青阳尘离京那日,青父送别他,马车里青阳尘面如金纸,青父红着眼拍了拍他的手,嘴唇开合几次终究没说出话。
青阳尘意动:“爹…”
“走吧。”青父把车帘放下,对护卫道:“好好保护公子。”
护卫们应是。
马车轮子骨碌碌转动,青家人的身影远去,青父按了按眼角,他回头时才惊觉周汖在他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青天白日下,周汖却面无人气,眼下是浓浓的青黑,眼泛血丝,他盯着青父,眼珠子动了一下:“青公子年纪轻轻却身染重病,老哥哥节哀。”
青父不语,抬脚便要离去。
周汖又道:“阳尘那孩子一直康健活泼,怎的说病就病了。”
青父冷下脸:“周大人什么意思?难不成满京城的大夫都误诊吗?”
“没有。”周汖没什么诚意的拱手:“是周某冒昧了。”
他忍不住咳嗽两声,捂着心口道:“周某身有不适,先行离开。”
周汖转身的瞬间就黑了脸,然而他没有回家,却是径直进了宫。
周汖折了一个儿子,还死的那么惨,元乐帝一直对他有微末的愧疚,此刻听闻周汖觐见,当即允了。
内殿里,周汖跪在地上讲述之前所见。
“圣上,臣今日去跟着送了青阳尘,不过臣没有露面只是旁观,没想到意外发现了端倪。”
元乐帝:“喔?”
周汖拱了拱手:“圣上,青阳尘是青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小辈,如今重病,青家却无多少悲伤之色。臣很难不怀疑青阳尘是装病。”
元乐帝摩挲着扳指:“青阳尘为何装病啊。”
周汖叩首:“圣上恕罪,臣也是斗胆猜测。”
“臣以为青阳尘是对圣上不满,记恨圣上把宁侯将军调遣回京。边关谁都知道宁侯将军作战风格神似顾家人,青阳尘怕是移情于此。”
“我家同儿在世时,常说青阳尘跟贼子顾澈亲如兄弟,他融入不进去。”
周汖抬起头:“圣上,青阳尘此举,不但对您不敬,更是一种挑衅,他在挑衅天家威严。臣想着,既然他口口声声称自己病重,圣上何不成全了他。”
“此事之后,臣相信再也无人敢效仿青阳尘之举。”
元乐帝若有所思。
周汖轻声道:“圣上,刀再锋利,不在您的手中就没有意义。”
元乐帝阖上眼,再睁开时眼神清明:“周大人劳苦功高,为大靖费心良多,赏。”
第71章 玻璃
回府的路上,周汖无力的靠着车壁,外面人声远去,他盯着案几上的点心。那是周同最喜欢的糕点。
周汖拿了一块咬下一口,眼眶湿润:“我儿莫急,为父会给你找一群友人,你不孤单。”
如周汖所料,青阳尘的确是装病不假。但青阳尘没想到他们刚着陆便遇到了刺杀,他当即装作被刺坠入水中没了动静。
刺客们寻了一圈,最后只找到青阳尘配在身上的药囊,断定青阳尘已死,便回京复命。
青家上下悲意一片,青阳尘身死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叶音从文大郎口中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后匆匆回家,顾澈安慰她:“别担心,青阳尘那只小狐狸死不了。”
然而叶音一走,顾澈脸上的轻松之色变成了凝重。他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派人去刺杀臣子。
简直是荒谬。
顾澈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派人往鲁地那边走了一躺,今时不同往日,顾澈手下有得用的人。
腊月里的时候,顾澈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不但带回青阳尘没死的消息,还带回来了一个绣囊。
天知道郭华接下东西的时候,简直是头皮发麻。他猜到了一点点。
然而顾澈却在片刻的茫然后,双眼通红。
“去把庭思和阿朗叫过来。”
郭华感觉出了不对,忙不迭就去了,没想到他叫人的时候叶音也在。
叶音见郭华神色有异:“发生何事了?”
“这…”郭华为难,其他事也就算了,可…
顾朗不高兴:“郭华叔叔,我娘跟我爹是一家人,你不要隐瞒。”
郭华一想也对,就把事情简单提了提。
顾庭思瞳孔猛缩,还没等郭华说完,顾庭思就跑去了正院。
“哥,是不是…”
正院里顾澈单独辟了一间屋子,里面摆着顾家人的牌位,此刻牌位下放着一个绣囊。
顾庭思眼泪忽的落,直挺挺跪下后伏地大哭:“我以为都没有了,我以为都没有了。”
她膝行上前,虔诚的望着绣囊,俯身磕头。
叶音和顾朗跟来院门的时候,屋里传来顾庭思的哭声,郭华识趣的离开。
顾朗一颗心快速跳动,他不安的抓着叶音的手,“娘。”
叶音隐隐猜到什么,她有点尴尬,推了推顾朗的小背:“你进去吧。”
顾朗摇头:“娘跟我一起。”
“音音也来吧。”顾澈不知何时出来。他牵着叶音的手往里走。
少顷,屋内的哭声又添了一道。
叶音看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心里发堵。
“是我太弱了。”平时运筹帷幄的男子此刻颓废的低下头。
叶音抿了抿唇,握住他的手:“阿九,你做的很好了。”
“人死如灯灭,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肉身就只是肉身了,不管怎样都会坏会腐朽。而你要做的是未来某一天洗刷他们的冤屈,还他们清名。”
“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为他的学问流传下来,但他的肉身早已作古了不是吗。”
叶音倾身望进顾澈的双眼:“阿九,不要钻进死胡同里了,好吗。”
顾澈回望着她,叶音眼神坚定而有力量,顾澈眼里的泪刹那砸落,再抬眸时又恢复了平静:“我明白了。”
顾庭思心里涌动着一股火,她很想做点什么,可现在的局势令他们必须伏小做低,否则哥和阿音姐姐刚建立的势力就会支离破碎。
她满腔的怒火无法发泄,只能拼了命的练武,每天把自己累到力竭才作罢。但好处是,顾庭思的武艺越发精湛。
江南恢复了表面平静,顾澈又表了忠心,陈保帮着说话,朝廷那边自然没有深究。
惠县跟其他县城恢复了通商,这个时候文家,钱家,宁家,孙家都开始发挥作用。
甚至连池明贤也被叶音使唤,谁让池明贤以前也是富贵公子哥儿,很清楚生意场的事。
叶音把大豆油浸出法的方子给他,让池明贤尽最大可能的争回利益。
别说什么叶音之前卖过一回方子,对方见局势乱了,一天之内把物价翻七八倍,既非仁义者何需讲道义,不过是黑吃黑。
叶音掰着手指给池明贤下任务,“我要大豆,棉花种子,布匹,药材还有…”
池明贤听着叶音列的那一条条,感觉头都要炸了。
“我不干,找别人去。”
叶音倏地住嘴,然后叫人拿来一把刀,当着池明贤的面徒手折断。
池明贤:!!!
叶音眸光阴恻恻,仿佛在说:别逼我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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