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限流BOSS转职成为小白花 第51章

作者:雨小狐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穿越重生

  “……夺回身体失去的部分。”他说,“找到替我体检的体检医生,从它那里夺回我失去的眼睛。”

  体检医生,祈秋脑内闪过被她钉死在护士小推车上的肉球怪物。

  除去把肉球连球带车平平安安送到输液大厅的护士身份玩家,开局是病人身份的玩家没有见过体检医生,只有“被体检医生取走身体一部分”的背景概述。

  祈秋一直在想许渊失明的问题如何解决,要么他的失明单纯是副本设置的障碍通关后直接恢复健康,要么副本给出线索玩家在游戏里自己解决问题。

  倘若是后者,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其他人收到提示了吗?”祈秋是唯一一个非病人身份的玩家,她的任务提示和其他玩家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孤零零的。

  “不知道。”整个五楼除去许渊玩家寥寥无几,他在祈秋查房前也不会离开病房,无从知晓别的玩家的动态。

  “只有你收到了提示……”祈秋很轻地皱了下眉。

  不是没有可能,和她一起行动的许渊一直是病患玩家中最活跃的一位,或许只有他满足任务提示的触发条件。

  “先把线索分享给其他人。”祈秋很快做出决定,除了李罗英等几位运气好从护士身份降级为病人身份的玩家,绝大数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腿,身残志坚的下半身截肢玩家也不在少数,他们必须在离开副本前把健康的自己找回来。

  “你和我一起去,不耽误时间。”祈秋把手递给病床边坐着的人。

  青年勾住祈秋的袖子,祈秋正准备拉着他走,突然听到他问:“手,能牵吗?”

  “当然不可以。”祈秋侧头看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只是想走得更稳一点。”青年回答道,他站起身,“走吧。”

  祈秋的袖口被拽着在空中荡漾,她垂眸又抬起,率先打开535病房的门:“嗯,走吧。”

  535病房的门在两人身后关上,陷入漆黑的沉默。

  祈秋先去找了同在五楼的病人玩家。

  五楼二区,失去了左手臂的玩家在听到“体检医生”几个字后猛拍脑袋,激动大叫:“收到了!我收到任务提示了!”

  不等祈秋追问,他一股脑把任务提示复述出来,与祈秋得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那就好。”祈秋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大半张面容遮在口罩后,“你和我一起来吧,把消息告诉其他人。”

  走廊的灯早早失去照明的能力,黑暗中无人看得清祈秋的神色,玩家对她又敬又畏,不敢直视面前那张在噩梦中被几百只赤色眼珠包围的面容。

  随着一扇扇门被敲开,得到任务提示的玩家越来越多。缺胳膊少腿的玩家急着给自己治病顺便赚取今日份的粗糙口粮,什么都不缺的玩家为了一口吃的主动和行动不变的玩家组了队,以劳动力换走半块口粮。

  成熟的玩家懂得如何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祈秋瞧着没有掉队落单的玩家,视线移向牵着她袖子站在一边的人:“都走吧,去天台。”

  医院体检医生的数量比祈秋打碎的灯泡还多,任务难度在于如何在肉球的汪洋大海中找到“拿走自己器官”的体检医生,肉球栖息地的线索系统直接在任务中给出了——五楼之上的天台。

  “一个个找太麻烦,先统一把它们都杀了,肚子剖开后再自己找自己失去的器官。”祈秋语气平淡,握着护士长的钥匙打开天台锁死的门。

  她站在人群最前方,推开门后看了眼天台的光景,表情没什么变化。

  离护士长较近的玩家悄咪咪抬高视线,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女生长而翘的眼睫,如蝶翼扑闪,透着难言的冷意。

  那冷意不像是针对天台上令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恐怖场面,说直白一些,她的眼中压根没有面前的骇人怪物。

  祈秋让开通往天台的道路:“数量有点多,小心些。”

  天台上,密密麻麻的肥肉疙瘩睁开眼皮耸拉的眼睛。

  无限求生游戏玩家别的优点没有,唯独接受能力在副本日以继夜的摧残下越来越强无敌,再恶心的东西捏着鼻子呕两下也敢往前冲。

  “你看不见,就别去了。”祈秋独自走到天台门边,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人乖乖点头,被祈秋安置在楼道里。

  “我去把你的眼睛拿回来。”祈秋注视着面前无神的墨黑瞳孔,“你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我也可以战斗哦。”青年说,长刀从空中浮现在他掌心,被他提起晃晃。

  “不了。”祈秋平静地说,“给其他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她稍用力地抬起手,从青年扯着她袖口的力道中脱离。

  祈秋背对天台门,踏入尘土翻飞的战区。

  手术刀割开肉球滑腻的皮肤,庞大的肚子里露出一只粗糙的左手。祈秋瞥了一眼,把死掉的肉球连带肚子里的残肢甩给天台边缘的一位玩家。

  “我的手!”那人惊喜地欢呼一声,继续投身战斗。

  手术刀划破肚皮固然锋利,最适合此处战场的武器还属长刀。

  如果真正的许渊在这里,怕是完全没有其他玩家发挥的空间。

  如果“真正的许渊”在这里。

  现在站在天台门口的那个人当然是冒牌货!

  冒牌到称句高仿都是对它的抬举!

  祈秋手下不自觉用力,一只肉球被她碾碎成泥,血肉溅了祈秋满手。

  “抱歉。”她甩甩指尖,把肉球肚子掏出来的一对眼珠凑到面前看了看,又扔回地上。

  冒牌货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它假装瞎子的本事倒是不低,把一个骤然失明依赖同伴作为眼睛的玩家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凡它冒充的不是许渊,祈秋可能就信了。

  “我再也不嘲讽许渊的不及格演技了,他离真正的摆烂王者还有很远的距离。”

  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叫做“多说多错”,从假许渊在病房里要求牵手开始,祈秋脑中响起的警铃就没停过。

  许渊和啾啾牵手不是特别异样的事情,小白花体能差走路慢,一不小心平地摔能把膝盖磕出好大一块青紫,到要逃命的时候许渊压根不牵着她跑,而是直接丢到背上背完全程。

  可这轮副本祈秋拿的不是小白花啾啾的剧本。倒不是说Q小姐和许渊没牵过手,她在游轮四处搜寻的时候也曾拽着许渊到处跑,不稀奇。

  但是,许渊不可能、绝不可能因为失明看不见的示弱理由,要求祈秋牵着他走。

  他不是弱者,祈秋也从不视他为弱者。

  万一中的万一是许渊在开玩笑,祈秋自然会给出“不可以”作为答案,他必然嬉皮笑脸地说些不要那么冷淡嘛,对你的残疾队友温柔一点的垃圾话,和祈秋斗嘴。

  结果冒牌货张嘴一句:“我只是想走得更稳一点。”差点没把祈秋气笑。

  求求你,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拜托你演戏之前先看看人设,但凡你用心揣摩过人设一秒钟,就晓得你的回答有多离谱。

  祈秋没有当场揭穿假许渊的真面目,有两个理由。

  第一,她不知道眼前的冒牌货把她不靠谱的真队友弄到哪里去了。

  护士长查房才查了几分钟,几分钟看不见人硬生生能把自己玩丢,祈秋也是服了许渊。

  第二,假许渊竟然是下了血本来的,它带来了副本真正的关键线索!

  NPC对玩家的恶意充斥副本的每个细节,再没有比它们更希望玩家拖着残疾的身体永远无法恢复健康的存在了。

  祈秋担保,但凡有一丝丝可能,那些东西绝不会透露丁点儿关键线索。

  除非,它们是真的要死了。

  连续几天没进食后,活活饿死。

  “原来如此,今天就是临界点。”祈秋从满地血污中站起身,她摊开掌心,一双亮晶晶的墨黑眼珠躺在她手中。

  再不吃点什么今天一定会饿死,已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已经一点私心都不能藏了,忍痛割下最肥美诱人的饵料,只求能有一条鱼上钩。

  谁是那条被挑中的鱼?

  祈秋:“……也没见他有几块肉。”

  大概是平常作风太招人恨了,副本要治一治他。

  引走祈秋的是假许渊,引走许渊的除了假冒伪劣的祈秋不作他想。

  “虽说我们的队友情是有那么一丝丝塑料。”祈秋叹息,“但……好吧,认错一个名字未知长相未知声线伪装认识不久的半生不熟队友,好像也不能怪他?”

  残疾队友的眼睛找到了,身边的玩家陆陆续续结束战斗,冒牌货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没搞事——既然没在明面上搞事,目的多半是拖住祈秋。

  所以……许渊那边是什么情况?

  “康复治疗还没有结束吗?光刺得眼睛好疼。”许渊说。

  牵着他的手引路的护士长语气温和:“快了,马上到出口。”

  今天的康复治疗流程与许渊第一次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同一个房间,被他破坏的光源被不知名的力量修理完善,刺眼到仿佛要洞穿瞳孔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一针针刺进眼珠里。

  房间里不止有光,还有无数掩盖在强光下的陷阱。许渊走过一次,他知道哪里是死路。

  牵着他的假Q小姐竟然没有把他往死路上引,它避开了所有陷阱,只是路线稍微有点不对——诱导他原地打转。

  刺眼的死寂的环境,看不到尽头的迷宫,灼烧的疼痛与牵着他的冰凉的手。

  上次来可没有被Q小姐牵着的好事,许渊要她在出口等他,他独自踏入纯白色的地狱。

  许渊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他在无止尽的白光中思绪抽离地想,那一定是一扇门,纤细的人影倚靠在门后安静地等着,她有一些百无聊赖,一些看不透的担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许渊向想象中那扇门走去,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终点。

  “马上就到了。”假Q小姐又重复了一遍。

  它一直握着许渊的手,语气温和又耐心,许渊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这种演技……真是连他都能嘲讽两句的水平。

  别说故意兜圈子,但凡多迷路几分钟,Q小姐绝对张口就是:“别走了,不如我们先把房子拆了再说。”

  她是走迷宫百分百走直线的人,暴力拆迁流一级爱好者,能靠武力解决的问题绝不多花一分心思。

  假Q小姐故意拖延时间,许渊也在拖延时间。

  拖着拖着拖到现在,真货小姐依然没影。

  “哦,八成还有个假的我。”许渊轻啧一声,“她别没认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他可是一打照面就认出了赝品,十分对得起他绝世好队友的身份。

  “出口到了。”假护士长说。

  它推开大门,走廊漆黑的环境缓解了白光照射下眼珠剧烈的痛苦,让人迫不及待想要逃出房间,回归安全的黑暗。

  没有光的地方,真的只剩黑暗吗?

  浓郁的白雾自一楼无声无息地弥漫。

  一只腐烂发白的手握住时钟的指针,滴答的水珠从它袖口不断滑落,消失在蔓延的雾气中。

  一点,两点,三点……时针越转越快,一刻不停地奔向终点。

  “咔哒。”

  时针越过十二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