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第88章

作者:宁寗 标签: 生子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誉王杵在原地,思及碧芜方才奇怪的反应,拧起了眉,甚至在无人注意之际,悄悄往面上摸了一把,确定上头没什么异样。

  可及至用完晚膳,到将昏昏欲睡的旭儿送去东厢歇息后,他那位王妃都像是在躲着他,一眼都未仔细瞧他。

  趁着碧芜去侧间沐浴之际,誉王站在那枚海棠雕花铜镜前,对着澄黄的镜面看了好半晌,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碧芜沐浴回来,恰好撞见了这一幕,步子一滞,不由得咋舌。

  男人照镜子虽也是无可非议,毕竟人都会在意自己的仪容,可此时誉王微微弓着身,蹙眉对着镜面左瞧右瞧的样子实在罕见又奇异得紧。

  碧芜掩唇忍了半晌,到底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

  闻得此言,誉王一个激灵,猛然挺直背脊,掩唇尴尬地低咳了一声,旋即好似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折身神色如常,“王妃洗完了?”

  “嗯。”碧芜微微颔首,旋即瞥了一眼铜镜,“殿下这是在瞧什么呢?”

  “王妃想知道?”誉王挑眉,“不如过来亲自看看。”

  碧芜迟疑了一下,但到底没忍住好奇,一步步往妆台的方向而去,可在靠近男人的一瞬,却被骤然揽住腰身,压在了妆台之上。

  誉王一双手臂撑在两侧,彻底困住她的去路,旋即低笑一声问:“王妃觉得,本王今日如何?”

  如何?

  碧芜眨了眨眼,真要说,她总觉得今日这人奇奇怪怪的,她瞥了一眼他的脸,虽面上仍有倦色,但一如往昔般俊朗,她心下一动,讷讷道:“殿下,很好呀……”

  见她说罢,又要挪开眼睛,誉王不悦地抬起大掌擒住她的下颌,逼她不得不直视着他。

  “那为何王妃的眼神总不落在本王身上。”他薄唇紧抿,语气中竟透出几分埋怨与委屈,“难不成是本王今日生得不好看了吗?”

  碧芜怔愣在那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只觉自己傻得慌,越躲避分明越会教他看出端倪,倒不如坦坦荡荡些。

  历经两世,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碧芜也不免生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殿下好看,殿下日日都好看,尤其今日生得格外好看了些,迷了臣妾的眼,这才令臣妾不敢直视呢。”

  她这一番话果真让誉王呆住了,倒也不是没从她口中听过恭维的话,可今日这话听着既别扭又有些舒心,看着她眸中跃动的光芒,誉王薄唇微抿,面色亦渐渐温柔下来。

  一瞬间觉得二人内心的距离离得格外得近,近地触手可及。

  他薄唇微张,正欲说什么,却听屋门蓦然被扣响,旋即传来康福气喘吁吁的声儿。

  “殿下,宫里来报,说请殿下速速进宫去。陛下他……似是不大好……”

第84章

  暴露

  早间侍疾罢才自宫里出来,才不过几个时辰,接到旨意的誉王又快马加鞭进了宫。

  至永安帝寝殿,恰逢几位太医自殿内出来,孟昭明孟太医头一眼瞧见誉王,便似无意般走近,躬身施了一礼。

  “父皇如何了?”誉王问。

  “殿下不必担忧,陛下方才服了药,已然好多了。”孟昭明深深看了誉王一眼,旋即压低声儿道,“依微臣看,应是没甚大事。”

  誉王闻言垂了垂眼眸,便见殿门幽幽而开,永安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意拿着拂尘毕恭毕敬至誉王跟前。

  “誉王殿下,陛下召您进去呢。”

  见誉王往四下扫了一眼,剑眉微蹙,李意登时会意道:“其他几位殿下还在赶来的路上,誉王殿下且先进去吧。”

  听得此言,誉王微微颔首,提步入了殿内。

  殿内灯光幽暗,只床榻边立着几盏小宫灯,昏黄的灯光透过轻薄的床幔照在榻上那个消瘦的身形上。只见永安帝面色苍白,双目微陷,略显干瘪的胸膛随着他缓慢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俨然一副病重之相。

  誉王在离床榻几步外停了下来,恭敬地唤了声“父皇”。

  “来了……”回答他的声儿略有些虚弱低哑,“坐到朕身侧来。”

  誉王迟疑了一瞬,才听命上前,掀开床帐,在榻边坐下,“父皇感觉可还好?”

  “好。”永安帝干咳了几声,唇间露出些许自嘲的笑,“至少还未死呢。”

  “父皇不必忧心,您不过小病,想必很快便会痊愈。”

  见誉王语气平缓地说着这番劝慰的话,永安帝又是扯唇一笑,只这笑略有些意味深长,他盯着帐顶看了许久,蓦然问道:“淑贵人的事,是你所为吧?”

  誉王闻言眼皮微微一掀,丝毫没有慌乱,反镇定自若地承认道:“正是儿臣。”

  见他这般淡然,永安帝似也不惊诧,“你是故意留下痕迹的。”

  淑贵妃虽的确是从观星台坠落而亡,可她手腕上的勒伤,却不得不令人生疑她并非如传闻那般是跳台自尽的。然设计杀了她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些勒痕,除非是故意让人循此去查。

  至于查什么,自然是沈贵人死亡的真相。

  当年,淑贵妃害死沈贵人的事,永安帝确实不得知,他甚至未去求证,就同宫中众人一般,认为沈贵人就是因失宠发疯,才会崩溃跳下观星台。

  可他似乎忘了,沈贵人根本不是顾念恩宠的女子,当年在江南遇到她时,他分明是用身份权势压迫,才逼得这个骨子里高傲的女子,不得不随他回了京城。

  “朕确实对不住你母妃,她当年孕期被人下毒,乃至于生产后再不得跳舞,朕也未曾为她讨一个公道。”

  永安帝眸中闪过一丝愧意,可何止是沈贵人,这满宫的嫔妃,他又有几个对得住的,就连如今的皇后,也不过是他为坐稳皇位而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的所有真心,早已随那个与他年少结发的女子葬在了冰冷的皇陵中。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趋之若鹜,却不明白为何坐在此位之人总戏称自己为孤家寡人。

  因看似拥有了千里江山,受万民朝拜,实则戴着那顶沉重的冠冕,一路行来不过是孑然一身,脚下踩的是累累白骨,身后则空无一人。

  永安帝长长叹了口气,若在感慨他登基二十几年的坎坷多舛,少顷,他低声道:“朕累了,想歇息歇息,你先下去吧。”

  誉王起身,拱手施了一礼,“儿臣告退。”

  他方才走了几步,便听永安帝的声儿再次响起,“老七的事,你以为朕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

  誉王步子微顿,身后一声掺杂着无奈的低叹在空旷的殿室内飘散。

  “迟儿,相煎何太急……”

  誉王站在原地,闻声却并未回头,只在心中反复回味着这话,许久,唇间露出些许嘲讽冰冷的笑。

  那厢的床榻上,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永安帝亦是扯唇笑了笑,他当年如何坐上的这个位置,他最是清楚,如今又有何资格再去说教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既想要这个位置,拿去便是,只日后坐在这把至高无上的龙椅上,无论遇到什么,都需他自己一人承受。

  不过看来,他定是会比他做地更好些。

  而他,在这把冰冷的龙椅上坐了二十几年,早已累了,倦了,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思至此,永安帝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一份千斤重担,他看向榻外,唤了一声,很快便见李意匆忙推门入内来,扶坐起挣扎着要起身的永安帝。

  永安帝靠在引枕上,轻咳了几声:“李意,拟旨……”

  不消半个时辰,天子身体有异一事很快传遍整个京城,几位王爷和皇子在誉王之后相继收到消息进宫,但连永安帝的面都未见到,便被以莫扰陛下安歇为由统统赶了回去。

  就在群臣以为永安帝无恙,立嫡继位一事为时尚早时,翌日一道圣旨却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李意在早朝之上宣读旨意,传永安帝言,道近年来龙体欠佳,恐难再持国之重事,今誉王皇六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既朕登基,即皇帝位。

  而永安帝则退居太上皇,搬至京郊行宫休养生息,颐养天年。

  事出突然,圣旨一下,举国哗然,毕竟大昭建国六七十载,未有皇帝退位太上皇一举,然念及誉王近年功绩,平灾乱,查两案,定民冤,确为登基的不二人选。

  虽朝中亦有微词,但很快也在誉王正式接手朝政后渐渐平息。

  登基大典定在半月之后,誉王这段日子也一直住在宫中,代替永安帝处理各种政事。

  自圣旨下来那日起,碧芜便再未见过誉王,不过,她亦有头疼之事,这段日子,攀附拜访之人络绎不绝,若不是让小厮仆役拦着,誉王府的门槛几乎快被踏破。

  碧芜不堪其扰,便在钱嬷嬷的建议下,与旭儿偷偷回了安国公府。

  虽安国公府那厢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誉王登基,萧鸿泽往后便是国舅,自也有不少人想趁早与安国公府交好,以便将来谋利。

  纵然觉得烦,可府上有萧老夫人在,同祖母待在一块儿,碧芜到底觉得自在热闹许多。

  再加上那位李秋澜李姑娘每日变着花样地端上新鲜菜色,碧芜和旭儿在安国公府待着倒也舒服地紧。

  如此过了两三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堵路难行,府门口终是清净下来。反是尚衣局来了人,为她量体裁衣,说是奉誉王的意思,来为她做封后大典的礼服。

  萧毓盈刚巧也在府上,见此一幕,还调侃碧芜,说要当皇后了,问她高不高兴。

  碧芜敷衍地笑了笑,没答话。

  她也说不出高不高兴,只觉恍恍惚惚似有些不真实。分明前世她只是个卑微的小奴婢,如今摇身一变,竟快要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就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相对于高兴,她更是有些心神不宁,一股子不知源自于何处的不安,在胸口窜动,一度闷得她难以喘息。

  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感觉也全非空穴来风,萧鸿泽作为武将,近日却是常进出于皇宫,每日回来,面色凝重,略显忧心忡忡。

  碧芜虽心有疑惑,但到底不好问,只看得出来,萧鸿泽似乎也同她一样不安。

  她这感觉倒是没有错。

  离登基大典还有不足三日,这日,萧鸿泽与誉王商议罢,自宫中回来,已过了午时。

  穿过安国公府花园时,恰好看见李秋澜牵着旭儿行来,旭儿看到他,提声唤了句舅舅,李秋澜止了步子,恭敬地同他施了个礼。

  “李姑娘这是要带旭儿上哪儿去?”萧鸿泽问。

  还不待李秋阑开口,旭儿已是激动道:“母妃在曾外祖母那儿坐着呢,旭儿饿了,李姨姨便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哦?”萧鸿泽轻笑了一下,看向李秋阑,“这是要去吃什么?”

  李秋阑朱唇微启,正欲回答,又是教旭儿快了一步,他攥住萧鸿泽的衣角,昂着脑袋问:“我们要去吃汤肉丸子,舅舅也要一起去吗?”

  他话音方落,李秋阑忙阻,“小公子,国公爷公事繁忙,想是......”

  “好啊。”萧鸿泽却是爽快地应下,“我那院子离这里近,不若去我那儿吃吧,刚巧我也未用午膳。”

  李秋阑绞了绞手上的丝帕,显得有些无措,但还是微微颔首应下了。

  她将旭儿交给萧鸿泽,自己亲自去了灶房,做了几碗汤肉丸子,三碗端去萧鸿泽的院子,另几碗让人送去了萧老夫人那厢。

  汤肉丸子萧鸿泽倒也不是没吃过,可或是没用午膳,看着这碗漂着葱花的汤肉丸子,着实感受到了腹中饥饿。

  旭儿已是迫不及待用汤勺舀起,吹凉一些,便往嘴里送,鲜美的滋味在口中蔓开,他不吝夸奖,看着李秋阑道:“李姨姨做的肉丸子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