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琴绝酒
小阿哥年纪虽小,但耳濡目染,懂得的东西自然是比一般的皇子阿哥要多些。
对于康熙要南巡的目的和意义,在胤礽毫无保留的讲述中,小阿哥也很能理解和明白。
康熙同胤礽到了宿迁后去查看堰头,小阿哥也是要跟着一道去的。
当日下了大雨,他们才刚到宿迁不久,康熙惦记堰头那边的工程,便一定要过去看一看。
胤礽要跟着去,康熙允了。小阿哥要跟着一道去,康熙有些犹豫。
眼瞧着小阿哥小嘴一撇像是要哭,康熙还是没有点头。
小阿哥就不高兴了:“皇阿玛与保成哥哥惦记百姓,惦记河工之事,儿臣心里也惦记呀。事情牵扯重大,弄不好便是整片受灾,儿臣便是留在此处也是心神不宁,儿臣想亲眼去看看。”
康熙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阿哥才说完,他就抬眸望了姜鄢一眼。
康熙是不许姜鄢过去的。
他们才刚到,姜鄢有些晕船,现在状况不是很好,人还有一点点憔悴,这会儿下着大雨,他让姜鄢就在居处好好休息睡觉,不跟着他们一起去现场。
可小阿哥的这个心,令康熙与胤礽都很感动。
旁边有侍候康熙及皇子阿哥还有宸淑妃的人,还有陪着康熙的官员们,听着小小年纪的小阿哥这样说,都很感动。
康熙没让胤礽抱着小阿哥,他过去将小阿哥抱了起来,然后沉声说:“那就同朕一起去。”
小阿哥有这份心,是该带着他一块去的。
大雨未曾有停歇的迹象,康熙带着胤礽和小阿哥冒雨走了。
姜鄢这里就到屋子里休息去了。
她这一路确实有些辛苦,康熙原本是不想坐船的,但是陆路显然是要慢一些的。宿迁这头还等着康熙查看堰头,姜鄢不想耽误了康熙的正事,因此要求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坐船。
晕船怕什么,她忍着就是了。
等到了地方,她都顾不上担心什么,也晓得康熙会照顾好胤礽和小阿哥,她这里也没硬撑。
吃了点东西后,姜鄢蒙头就睡了。
等她一觉睡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就瞧着外头,雨还在下着,天光很暗,也不知道是晚上什么时候了。
姜鄢一向睡眠都挺好的,心里不搁着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认床的毛病,只要不是环境和条件太差,她都能睡着。
如今这样的身份,不论走到哪儿,那住的地方肯定是不会太差的。
环境和条件都很好,而且干净舒适,姜鄢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休息的还挺好的。
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疼,但绝不是不能忍受,相信过一会儿就能完全好起来。
李嬷嬷听见动静过来了,姜鄢就问她现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李嬷嬷说快到寅时末刻了。姜鄢琢磨了一下,现在不就是凌晨四五点的样子么。
她就问:“皇上呢?可回来过?”
李嬷嬷说:“皇上尚未回来。但太子爷同九阿哥回来了。”
胤礽同小阿哥在一个多时辰前被送回来了。是李德全将他们送回来的。
康熙去查看堰头,那边情况还不错,康熙还要同他们商议些事情,不能让胤礽和小阿哥同他们一直熬着,康熙就将他们送回来了,而康熙还在忙着。
胤礽和小阿哥回来了,先去沐浴,而后就用膳吃了点东西。
因为姜鄢还睡着,为了不打扰姜鄢,胤礽他们兄弟俩就没有过来,小阿哥的事情都是胤礽照顾着的,胤礽照顾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做不好的。
“那现在呢?现在太子同小阿哥是睡着么?”
李嬷嬷说:“奴才瞧着那边没什么动静,应当是歇息了。”
李嬷嬷说,“太子爷将九阿哥照顾的极好,主子自然不必担心,如今这个时候,主子想必也没有睡好。不若再休息一会儿,等天彻底亮了。主子起来用早膳,再过去瞧瞧太子爷和九阿哥?”
姜鄢当然晓得胤礽会将小阿哥照顾的极好。他们兄弟俩在一起,姜鄢当然是不担心的。
凌晨四五点,这个时间点不尴不尬的,确实是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但姜鄢也不想再睡了。
昨晚睡得早,睡前身体不是很舒服,就没有吃得太多。
现在睡醒了,身上舒服了许多,姜鄢就有点饿了,想要起来吃些东西。
坐船的这几日,姜鄢一直都没能好好的吃点东西,她吃得多不长肉,吃得少倒是会掉肉,眼瞅着就比之前瘦了些,可人不舒服吃不下,众人也不能强行让她吃。
如今亲耳听见姜鄢说想吃东西,李嬷嬷当即就高兴起来,忙让庆月松月去小厨房将膳食取来。
“小厨房里一直温着主子爱吃的膳食。前一个时辰又正好做了新鲜的,奴才让他们端来给主子。”
姜鄢身体不太舒服,之前吃的都比较少,这一顿能吃了,但也不能猛吃,还是要悠着些。
姜鄢用了些新鲜蔬果,喝了一小碗热热的汤,便觉得身体更舒服了。
她这边亮了灯,才吃了些东西,衣裳穿的整整齐齐的小阿哥就找来了。
姜鄢惊讶极了:“曦曦?还没睡啊?”
小阿哥跑过来,抱住姜鄢的胳膊,语气有点着急:“额娘,你去看看保成哥哥吧。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就一个人在天井那儿坐着。”
姜鄢忙问怎么回事。
小阿哥表达能力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们被李德全送回来的时候,胤礽就不爱说话了。小阿哥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以为胤礽是累了才不想说话。
而且,去堰头上查看的时候,雨太大了,大家互相说话都要用喊的,音量也要很大,能盖过雨声才行,当时大家都耗费了不少的气力,有些疲累也是正常的。
真正的问题是回来之后发现的。
胤礽同小阿哥用膳,照顾他沐浴,然后小阿哥睡觉。
胤礽却没有一同睡。
小阿哥说:“我当时还问保成哥哥了,问他为什么不睡。保成哥哥就坐在天井那儿,说他坐一会儿,想想事就睡。我当时实在是太困了,然后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后,发现保成哥哥还在天井那儿坐着。”
“我一问才知道,保成哥哥不是刚刚醒。是一直就在天井那儿坐着没有睡过。他也不许有人打扰,也不许人过去劝。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过来找额娘了。”
就在小阿哥一筹莫展的时候,姜鄢这边的灯亮了,小阿哥就赶紧过来了。
他也不是看不出来,谁都晓得太子肯定是有心事了,可是他人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保成哥哥。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知道太子的心事是什么,怎么猜也猜不出来,更别说是安慰了。
他就只能来找他的额娘了。
胤礽甚少这样。或者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样过。
姜鄢自然惦记。她已吃饱了,就随着小阿哥穿过回廊,去他们的住处查看。
果然就看见胤礽围着披风坐在天井沿上,看那天上落下的雨。
雨没落在胤礽身上,胤礽坐的地方也是干燥的。瞧他身上穿的极其保暖,还知道围着披风,并未受凉,姜鄢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她走过去,李嬷嬷忙铺了褥子在胤礽身边,姜鄢坐下。
胤礽也不是真的无知无觉,瞧见姜鄢来了,忙给她行礼问好。姜鄢趁机也往他坐的地方塞了褥子,然后喊他坐下。
胤礽就坐了。
方才直接坐着也是有些凉,只是他不想动,也不许人过来打扰,才没人敢来。
如今姜鄢带了褥子过来,再无寒气从底下升起来,人比方才还要暖和许多。
小阿哥在姜鄢和胤礽对面坐下,他身子底下垫了两层褥子,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大氅,十分暖和,竟跟在坐塌上似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软枕,就那么在对面眼巴巴的看着他额娘和胤礽,也不说话,也不打扰,但摆明了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们谈吧,我就坐这儿听着。小阿哥是这样想的。
姜鄢和胤礽,自然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李嬷嬷她们将姜鄢他们照顾妥当后,留下吃食点心茶水,就远远退至回廊外守着,不会有人听见这边姜鄢同胤礽的谈话。
“一夜没睡了,不困么?”姜鄢拿来的,都是胤礽爱吃的小食点心。
胤礽只昨夜回来时用过膳食,一夜过去,虽天尚未亮,雨一直下,但差不多到了用早膳的时候了,胤礽肯定是饿的。
胤礽默默瞧着庭前一株梅树,轻声说:“不困。也不饿。”
姜鄢瞧着他,说:“保成,想什么想了一夜,能与我说说么。”
“能。”胤礽转头看着姜鄢,轻轻一笑,可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笑,反而像是想哭,“这件事,不能与旁人说,不能与皇阿玛说。就只能与姨母说说了。”
“我闷在心中一夜,事情已经想通了,但是心中憋闷,不吐不快。”
姜鄢懂了,也跟着轻声说:“所以,是在等我醒来。”
她问胤礽,“是有关当年你引导朝中引导索额图攻讦举发明珠的事情,是吗?”
对上胤礽瞬间瞪大的眼睛,姜鄢浅浅笑了一下,她知道她猜中了。
其实这事也不算难猜。
胤礽的事,能有几样不能与康熙说的呢?胤礽的事情,康熙都是知道的。
就唯有这索额图明珠的事情,胤礽是没同康熙说过,听说做的手法还很隐秘,轻易查不出来。
这事又只能与姜鄢说,必然姜鄢也是经历这事的人,两厢一合计,姜鄢自然就能猜出来了。
他们说话,并未避着小阿哥。
小阿哥抱着软枕在那边听的很认真,姜鄢和胤礽也不怕被小阿哥听去。
这孩子机灵,哪怕是对着康熙,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是横冲直撞乱说乱传的性子。
何况,姜鄢也想让他在旁听一听,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胤礽自然就更不介意了,这是他亲弟弟,没什么好避讳的。
胤礽轻声说了是:“当年郭秀举发明珠,引起朝中震动。趁机举发攻讦朝中大臣的,有很多的人,那会儿朝中就有些乱。但皇阿玛自有手段,局面一直都控制的很好。这也与明珠余党没有大肆清理有关。到底是皇阿玛宽仁,没有将牵连上的朝臣全部处置。”
“这些年过去,皇阿玛是在慢慢清理慢慢处置,也多有成效。只是当初受这些事件波及的,大有人在。旁人也就罢了。这其中便有一人,让我很是在意。便是靳辅。”
河道总督靳辅。
姜鄢这些年在康熙那里,时常能听见这个名字。靳辅是治河名臣,康熙在治河上,有许多的工程都是靳辅一手创办的。这些年的治河事务,也多有靳辅负责。
只是近些年,换成了于成龙。
姜鄢自不会插手朝政,都是康熙天天念叨,批折子的时候会说几句,有时候为河道的事情烦恼,有时候在书房与大臣们议事吵了架,为河道的事情与大臣们意见不统一,头疼的时候,回来就会同姜鄢说几句,姜鄢就知道了。
“靳辅被罢免,表面上是与皇阿玛治河理念不合,不适宜现在的治河工程。但实际上,就是受了明珠的牵连。在那年被浑水摸鱼,有人借机弹劾,才落了这么个下场。”
胤礽说,“其实靳辅同明珠的事情并无太大关联。是有人在这些年的治河中与他不合。治河一事,若定下方案,数十年才能瞧见成效。皇阿玛定了靳辅的策略,自然是要否决旁人的。旁人不痛快,自然要攻讦他。治河之事又如此繁琐,人工、河道、花费、关系,全都纠葛在一起。里头是一团乱麻,各自为派,靳辅下去,于成龙就得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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