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琴绝酒
毕竟,因为很多年前的事情,康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的。可现在回过神来再去想想,他那样去想他的皇祖母其实还是太过狭隘了。
他的皇祖母是那样豁达的人,如果真的那般狭隘,凭借几句话,一些流言,甚至是姜鄢的受宠就要降罪,那就没有他的今天了。
“你既来了,就将人带回去吧。我瞧着鄢儿也是没什么精神,你莫要太累着她。在我这儿陪了这么久,一声苦也没说过。这么乖,不可再叫人欺负了。”
太皇太后也没留人,笑着让康熙把人带走,“也不必在我这儿用午膳了。我这儿的午膳不合你们的口味。这几天我也吃的软烂些,还是自己宫中的小厨房做。也不必让储秀宫的小厨房送来了。”
“去吧。”太皇太后笑着说,“待用了午膳,皇帝再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康熙应了是。
钮祜禄氏虽被禁足,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总是要有个结果有个说法的。太皇太后让他用了膳再过来,应是要商量此事。
姜鄢安静听着,没有出声。
康熙带着姜鄢回去,康熙来得急,是坐着龙辇过来的。回去的时候,就抱着姜鄢一道同乘。
“太皇太后将你留下,说什么了?”康熙轻声问。
姜鄢笑着说:“太皇太后夸臣妾今早送去的花好看。说她养的好些花儿也开了,然后便让臣妾同她一起侍弄花草。然后说了些家常话,还说了太子殿下的学业,然后皇上便来了。”
康熙不放心,又问:“今早的事,太皇太后一句也没提么?”
姜鄢说:“提了几句。太皇太后就说,此事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这其实同我没有什么关系,让我好好侍奉皇上,一切还如从前那样即可。太皇太后好似并不在意此事,就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臣妾看花了。”
康熙默然,知道太皇太后这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搂着姜鄢,也说:“太皇太后如此说。你便听太皇太后的。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该怎样还是怎样。”
姜鄢点点头,对着康熙笑:“有皇上在,臣妾不担心。”
康熙很喜欢听她这样讲:“对,有朕在,必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龙辇行在宫道上,来往宫人皆要行礼,没有人敢直视龙辇上的皇帝与宸淑妃。
是以,也没有人看见,皇上珍惜的搂着宸淑妃,将宸淑妃搂在怀里,珍惜万分又动情的亲着她,安抚她。
姜鄢心里本来有些嘀咕,她凭着这张脸大/杀/四/方,在宫中成了独宠的头一份。
她总觉得太皇太后心中应该有些什么的。哪怕她没有那么作,但毕竟她得宠。
可太皇太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太皇太后甚至明白,得宠这个事,关键不在她自己。
宠妃能有什么错呢?尤其是像她这样安分守己的宠妃。
太皇太后要同康熙单独谈,可能就是要谈这个。毕竟看康熙刚才急匆匆赶来的样子,也是误以为她被太皇太后怎么着了。
午膳过后的谈话,康熙应该会知道太皇太后这般表现的缘由。
康熙叫她不必管,她就真的不管了。
在太皇太后宫中待了一上午,好几个小时都站着,她身体是真的累了,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躺平。
然后用了午膳,她就真的躺平了。
吃饱了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姜鄢舒服的不得了,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容,额头就被康熙亲了一下。
康熙喜欢瞧见她这样,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倾身过来亲亲她的唇角:“朕去太皇太后处了。鄢儿好好休息。”
最近这些时日,也确实是有些累着她了。
康熙心里也是想节制的。可只要同她在一处,将软乎乎的人抱在怀里后,就忍不住,他倒是有克制的,但最终还是克制不住。
康熙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可这自制力一到宸淑妃这里,就溃/不/成/军了。
康熙到了太皇太后处,发现他皇祖母正在等他。
宫人们都下去了,只留下侍候了太皇太后多年的,太皇太后出嫁前身边的侍女苏麻在身侧侍候。
太皇太后等康熙坐下后,才问道:“鄢儿可还好么?”
比起封号,太皇太后如今更喜欢亲近的叫宸淑妃的小名儿。
她听见皇帝这么唤的,太皇太后也很喜欢,就随着用了。
“好。”康熙说,“用了膳,现下睡了。皇祖母放心,她不爱在这些事上用心思,必不会思虑过重的。”
太皇太后嘱咐过康熙,也不会在他们房中事上再多什么嘴,就是听见康熙说姜鄢很好,太皇太后就放了心。
太皇太后说:“你晌午时候急匆匆的过来,想必心里存着疑问,怕我说鄢儿,是不是?”
康熙不好意思说,也就没应声。
太皇太后就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阖宫上下,宫里宫外,什么事我不知道呢。你宠着鄢儿,只宿在储秀宫。这宫里,宫外,多少人都打量着,指望我出来说句公道话,让我评理。这为的是什么心思,谁能不知道?”
“玄烨啊,你心里,大约也有这样的念头吧。”
太皇太后叫皇帝的名字,是祖孙两个想坦诚的谈谈心。
康熙有些担忧的看着太皇太后,说:“皇祖母,孙儿如今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事情、孙儿心中自有考量。皇祖母让孙儿放手去做,皇祖母对孙儿一向都是放心的。孙儿只是不想皇祖母为这些事情伤神。”
太皇太后就笑了:“我今日叫你来,便是要让你放心的。我知道,我要是不给你交个底,你总是会有些担心。这阖宫上下,宫里宫外的人,你也不好放手去处置。我给你一个态度,你明白你皇祖母的心思,日后就不必再考虑这些了。”
康熙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太皇太后说:“玄烨,你如今同你阿玛那时候,同你祖父那时候,是全不一样的。”
“你宠着鄢儿,从她进宫就一直爱护她,这都是皇祖母看在眼里的。她被你接进宫中,是为承载你心中对仁孝的想念,可你想过没有,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乖呢?”
“她在宫中的倚仗,就只有你的宠爱。这孩子,不易。偏偏性子又这样好,从不惹是生非,若不是钮祜禄氏欺到头上,只怕她连还嘴都不会。我自然偏疼她,也偏袒她。”
早上姜鄢进来那一通怼,苏麻早学给了太皇太后听,太皇太后虽没亲眼所见,但是想象姜鄢说那话时的模样,不由好笑。
太皇太后曾养过一只猫。她就想,姜鄢说那话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奶呼呼的小猫全身炸毛,其实很可爱,也确实很可爱。
现在说起这事,太皇太后还是满脸的笑意。
康熙说:“皇祖母,孙儿如今是真心喜欢她。”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康熙稍安勿躁,听她把话说完。
太皇太后说:“其实这也有许多年了,年轻时候的事情,我已不那么在意了。故人都已故去,自然没有什么可去计较的。孙儿你也知道,我是最放得下的一个人了、不论是你祖父,还是你阿玛,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从不会回头伤神。”
“他们以为,你宠着鄢儿,就会令我触景生情,这着实是小看了我。若就这样能让我伤情,那这些年,还要不要过了。”
“所以,玄烨啊,你若喜欢,就好好珍惜她。不必顾忌任何,也不必顾忌我。我的态度就是,我这个皇祖母,永远是孙儿你的后盾。”
康熙动容:“谢谢皇祖母。”
太皇太后笑道:“鄢儿的好处,你是知晓。可若不与你细说,怕有些事你压根就不知道。”
太皇太后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她要提起些往事了。
本来是不欲提这些往事的,可若不提,话就说不清楚,想要把她的意思表达明白,就得提起令她和康熙伤心不已的往事了。
“当初承祜夭折,我不在宫中。你在宫外陪着我休养。消息送到你那里,为了怕我伤心,你只提了一句,便不在多说了。还一直在宽慰我。仁孝那时失去承祜,心中必定痛不欲生。你是承祜的阿玛,心中的痛不会比她少。可你硬生生的撑着,就为了陪着我,孩子最后一面,你都不曾回去见着。”
“这些年,你不提,我也知道。这是你心中隐痛。亦是我心中隐痛。”
“后头这些年,仁孝离世,保成长大,你有了鄢儿,总算是有了些安慰。可皇祖母心里,为着这件事,总是隐隐作痛,为你,也为了自己。我的身子不大好,这些年总有些病痛,其实皇帝不知道,我也不许让人叫你知道,这事,只有我与苏麻,还有太医知道。阖宫上下,再没人知道了。”
太皇太后看着硬朗,实则身体有疾病。这个疾病不是急性的病症,是慢性的,却要命的病症。
太医诊断,说太皇太后这个病症,哪怕是控制的再好,也只有一二年的活头了。
太皇太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康熙。她的孙儿玄烨,只怕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太皇太后就让人瞒着,一个字也不许叫康熙知道。私底下还是积极治疗的,不过收效甚微。
太皇太后心胸广大,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过重,她只是担心康熙而已。而生死之事,她早已看待,豁达得很。
仍旧还是如常生活。保持心情愉快,甚至比从前更好的过日子。
被姜鄢说动了去江南,也是太皇太后想要去看一看的。都已经这样了,索性随心而为。
结果去了一趟江南回来,再加上康熙与姜鄢越来越好,眼瞧着当年的遗憾可以弥补,甚至能够弥补补偿的时候,太皇太后心结悄悄打开,回来再一瞧太医,太医都说是奇迹。
太皇太后的病症好了七七八八,再用些时日的药,便可大好了。
“太医说,太皇太后如今的身子骨硬朗,还可以活好多年呢。”苏麻含着眼泪补充。
“这都是鄢儿带来的。”太皇太后红着眼睛说,“她是我的小福星。若没有鄢儿,皇祖母就没法坐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所以,我不怪罪她,我感激她。打心眼里喜欢她。你宠着她,是因为她好。她又没有什么错处,怎么能叫他们那样议论。”
康熙听见这样的消息,眼都红透了,含泪问太皇太后:“皇祖母,您的身子真的大好了么?”
太皇太后说:“当真好了。”
康熙不信,又怕太皇太后骗他,立时就要叫太医来瞧。
太皇太后连忙把人拦住了,叫苏麻:“把脉案拿出来给皇帝看。”
太皇太后知道很难凭说辞让康熙相信,就事先从太医那里把脉案拿过来了,有了脉案,皇帝总该相信了吧?
康熙看了脉案,脉案记录的很详细,康熙看着看着眼睛又红了。
太医院的事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身体,康熙以为自己已经过问的很细致很清楚了,没想到太皇太后棋高一着,还是将他和所有人都瞒住了。
康熙甚至有点不确定,还问皇太后的身体好不好,太皇太后当即就笑了:“太后的身体很好的。皇帝不必担心。就这一件事,祖母瞒着你了,再没有别的事情了。”
所幸结果是好的。
康熙有些后怕,握着脉案说:“以后再有事,祖母不能瞒着孙儿了。”
“好。”太皇太后答应了。她如今身体好得很,太医也说只要好好继续保持,日后应当可以维持一些年的。
太皇太后很高兴,她觉得将来还是很好的,所以答应的也很有信心。
康熙将脉案还回去,说:“祖母的意思,孙儿知道了。”
太皇太后对他宠着姜鄢没有想法,这真的是很好的。康熙能放下一些心。
也不必担心太皇太后会借此训姜鄢之类的了。
“那眼下,永寿宫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置。”太皇太后问康熙。
“她如今就这样,以后只会越来越失控。她的心已经被嫉妒占满了。放她出来,就是个祸害。”
如今宫中,人人都安分守己,没什么大的动作,皇贵妃还是有些作用的。只是这个钮祜禄氏,怕是谁也管不住了。
太皇太后自己都不喜欢钮祜禄氏,更不可能叫康熙去宠幸她。
何况这样的人,宠幸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永远都是不会满足的,哪怕是将鄢儿拥有的一切都给她,钮祜禄氏也绝不可能知足。
这样的人,便是要兴风作浪,说不定她得了独宠,还要反过来害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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