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萧夕禾叹了声气:“这么惊讶做什么,你既然看见他们入梦了,便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设下的圈套,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会觉得我们毫无防备呢?”
在守株待兔好多天后,她终于意识到得做点什么了,所以拉着谢摘星和钟晨演了这么一场戏,为的就是以落单的自己为诱饵,将他给引出来。这几日她看似只有一个人,但每个夜晚都会进入谢摘星早就构建好的梦境,为的就是等汪烈现身。
果然,当他看到自己孤身一人时,观察几天后终于忍不住来了。
“……圈、圈套?”汪烈警惕起身,眯起眼睛看着三人,“你们坑骗我?”
“当然了,你都说我是小骗子了嘛,再说我家魔尊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把我一个人丢掉。”萧夕禾挽上谢摘星的胳膊,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下不为例。”谢摘星冷淡开口,显然不上她的当。
萧夕禾从善如流:“知道了。”
魔尊大人哪都好,就是演技不佳,台词功底也不行,全程只会‘面无表情’一个表情,信念感更一般,她眼圈红一红,就差点演不下去。
让恋爱脑演大渣男,真是难为他了。萧夕禾叹了声气,悄悄抠了抠他的手心。
谢摘星对她这些小动作一向很受用,反手将她的手指包紧后,眉眼都松快了些。
看到这两人腻腻歪歪,汪烈一阵烦躁:“眉来眼去个不停,当我是死的吗?”
“不然呢?”萧夕禾真诚反问。
汪烈噎了一下,继而不可置信:“你竟敢如此嚣张?”
“那是,也不看看我身边都是谁,”萧夕禾昂起下颌,颇有狗仗人势那味儿,“书名上所有人都来了,就问你怕不怕?”
钟晨顿了顿:“什么叫书名上的人都来了?”
《仙尊与魔尊决战昆仑之巅》嘛,谢摘星是魔尊,钟晨是未来仙尊,可不就是书名上的人都来了。
萧夕禾正思考怎么解释这句话,谢摘星不悦开口:“她时常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么在意做什么?”
钟晨想了想,点头:“萧道友的确特立独行。”
萧夕禾:“……”就这么混过去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在闲聊,完全没有大敌当前的严肃警惕,汪烈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几人对自己的轻蔑了。
他双手死死攥拳,气得咬牙切齿:“我汪烈纵横修仙界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视本尊,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叫你们尝尝轻视本尊的代价!”
萧夕禾:“……你狠话还没放完啊?”
谢摘星跟他比起来,还是他更像反派,台词都一套一套的。
“我杀了你!”
汪烈再次冲过来,这一次没有轻敌,轻而易举便冲破了看不见的墙,直直朝三人杀来。谢摘星眼神一暗,抽出认魂反手刺去,钟晨也拿出法器,三人就此打作一团。
汪烈吸收了诸多灵力,修为明显有大幅度上升,只身对付谢摘星和钟晨竟也不显得费力。三人打斗中山河震颤,地表碎裂,萧夕禾胆战心惊连连后退,还是险些掉进被认魂劈出的沟壑,好在谢摘星及时回头,布下结界将她笼罩,这才没影响到她。
……高阶修者干仗,她这种废物真的很容易被炮灰。萧夕禾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才仔细关注三人。
汪烈来势汹汹,谢摘星也是不管不顾的主儿,两人都是进攻型选手,而钟晨相对稳妥,会一直护在谢摘星身后,以防汪烈偷袭。
三人算得上势均力敌,萧夕禾却看得心惊……这个时候的男主虽然还未到巅峰,但也不算差了,谢摘星更是强大,汪烈一个残破之躯,竟然与他们打成平手,若是巅峰期得强大成什么样。
恐怖,太恐怖了。
“趁他病要他命!千万别让他活下来!”萧夕禾高声提醒。
谢摘星闻言,剑法愈发凌厉,他与他的手中剑天生张狂肆意,每一招都是凶残的杀招,加上钟晨在一侧打辅助,汪烈很快败下阵来。
随着谢摘星又一记杀招,汪烈猛地摔向地面,滑行三五米后撞在一块山石上,身体一颤呕出血来。
他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谢摘星和钟晨,随意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有意思,两个平平无奇的后生,竟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灵力。”
这一瞬的汪烈倏然没有了努力,眼底还闪烁着明显的兴奋,“有意思,真有意思,我本来只想要鹿蜀后代的血肉重塑筋脉,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若能换上这样的身体,还重塑什么筋脉?
“想夺舍?”谢摘星看穿他的想法,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反手将认魂朝他刺去。
萧夕禾有点排斥血腥画面,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砰!
一声巨响,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却没看到汪烈的尸体。
她愣了一瞬,一脸茫然地看向山石前的两人:“他人呢?”
谢摘星面色有些难看,眯起长眸看向不远处的小山。萧夕禾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抬头果然看到汪烈站在小山之巅。
“入了你们的梦境又如何?无知小儿,想杀我汪烈,下辈子吧!”他冷笑一声,突然捏术法布阵。
想起他连上古大阵都能动手脚的能力,萧夕禾惊呼一声:“打断他!别让他布阵成功!”
话音未落,谢摘星与钟晨便已经冲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二人在即将到达山巅之前,无数空气突然化作箭矢朝二人刺来。箭矢来得又急又密,每一支都携裹着强劲的灵力,两人急速后退,面色凝重地应对。
尽管用了十二分心力,但还是有箭尖划破两人衣衫,好几次勉强躲过危机。
汪烈锁指掐诀,万千箭矢又化作流火,谢摘星与钟晨瞬间被淹没在火光之下。这些火光被他用得仿佛有生命一般,攻击的同时还在试探两人的筋骨。
“有意思,真有意思,”汪烈眼底满是病态的兴奋,“一个是天生仙骨,一个是至阴魔骨,都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体质,没想到今日竟然同时出现,有意思……”
萧夕禾身处结界中,已经看不到谢摘星的身影,情急之下便想冲出去,结果砰地一下撞在了结界上。
大约是猜到能让她忍不住跑去的原因,定然是不太妙的,所以谢摘星牢牢将她困住,为防她撞伤还特意用了有弹性的结界。
柔软,但无法挣脱。
萧夕禾撞了一下,丝毫不觉得疼,几乎一瞬便领悟了谢摘星的用意,一时间心底泛软,连眼圈都跟着红了。
修者五感通明,在空间秘境中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梦中也是一样。她却始终无法在漫天火光中找到两人,只能咬着牙看向汪烈:“你若将他们烧出个好歹来,还怎么用他们的身体复生?!”
汪烈轻蔑一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泽生的内丹,已彻底融入她的骨血,不论这两人的身体毁成什么样子,用她的血肉便能完整复原。
萧夕禾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后破口大骂:“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汪烈轻嗤,眯起眼睛加速攻击。
萧夕禾急切地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方向,再次怒骂某人:“汪烈!你别以为所有人都不认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出去,你敢动魔尊一根毫毛,整个魔界都不会放过你!”
“放肆!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几个无知小儿一样,连我汪烈的大名都不认识?!”汪烈冷笑。
他果然在意这个。萧夕禾冷笑一声:“你干成过什么事?留下过什么作品?你什么都没有,他们凭什么认识你?反倒你要杀的这两人,一个已经名满天下,一个不久之后也要名扬天下,比你名气大多了!”
“胡说八道!他们也配与我相比!”汪烈有点冒火。
萧夕禾直接笑了:“大哥,你几岁了?既然认识我家老祖宗,那也年纪不小了吧?你知道修仙界日新月异人才辈出,已经经历过多少次变革吗?就算你当初还有几分名气,但现在也是一无所有,没有人在乎!”
“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也顶着古幽的身份活了一段时间了吧?”萧夕禾瞪眼,“有人提起过汪烈吗?没有吧!但凡是有点名气的,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你就是糊作非为,糊是糊了的糊,知道什么叫糊了吗?就是你这个人像一盘菜一样,已经过火候了!没有人爱吃了!就算回锅也是剩菜!”
“看你老气横秋的样子,应该也活了好多年吧?真可悲呀,活这么大岁数,混了这么久的圈子,却连名字都没留下一个,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糊比!大糊比!”
她不追星,但有追星的朋友,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学了点。
汪烈被她一口一个糊比地叫,尽管知道她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但还是忍不住大怒:“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是糊比。”萧夕禾突然平静,顺便奉送一个同情的眼神。
“我杀了你!”平静的嘲讽似乎比大骂有用,汪烈眼睛瞬间红了,咬着牙直接朝她杀来。
只一瞬间,他便粉碎结界杀了过来,萧夕禾根本来不及逃,只能下意识捂住脸。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汪烈顶着古幽那张脸,怔怔地盯着她,因为太过震惊,他的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再一用力就能掉出来。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说话,便看到他唇角流下一丝血沫。
“你……”汪烈艰难开口。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顺着他的脸往下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剑刃。
是认魂。
汪烈倒下,谢摘星冷峻的眉眼暴露在眼前,萧夕禾一撇嘴,直接扑了过去:“魔尊!吓死我了!”
“知道怕还胡说八道?”谢摘星冷着脸。天知道他被困阵法时,听到她说那些话多胆战心惊。
“我要是不说,你们怎么出来?”萧夕禾继续抽抽搭搭。
谢摘星脸色依然不好:“你又知道我们出不来?”顶多是时间问题,比她这样以身犯下强多了。
“萧道友辛苦了,”钟晨认真道谢,“幸好有你,我们才能窥见他一丝破绽。”
“你还夸她,”谢摘星现在看钟晨越来越不顺眼,“明知危险还故意为之,是蠢。”
萧夕禾:“嘤嘤嘤。”
“别装了。”谢摘星蹙眉。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不哭了:“我知道你会及时出现,才敢这么做的。”
谢摘星面无表情。
“谢谢魔尊,你又救了我一命。”萧夕禾一脸乖巧,刚要再说两句好听的,突然面露惊恐,“汪烈呢?!”
谢摘星与钟晨同时一顿,低头看去时,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
连一滴血都不剩了。
而与此同时,三人心口的印记突然一松,蓝色的光都淡了一分。萧夕禾信念一动,当即抬手扣上谢摘星的心口。
“丝线不见了。”她蹙眉道。
“应该是汪烈一死,他留下的杀阵也随之破了,至于尸体……”钟晨思索一瞬,“兴许是被灵草吸收了,先前那些死者不就是如此。”
“……是吗?”萧夕禾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钟晨略微颔首,刚要再说什么,谢摘星突然化去梦境,三人被迫同时醒来。
萧夕禾睁开眼睛时,正对上陈莹莹担忧的眼神。
见她醒来了,陈莹莹顿时松了口气:“萧道友,你醒了?”
萧夕禾坐起身,发现已经天光大亮,谢摘星和钟晨各自打坐,林樊小安二人也一直盯着她看。
“他们消耗太多,需要打坐回补一些灵力,”陈莹莹主动解释,“我昨夜见钟道友和魔尊不太对劲,便知道他们已经入梦,所以以防万一将你带了回来。”
萧夕禾恍然,随即促狭地看向她:“所以钟晨将我们密谋之事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