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第28章

作者:启夫微安 标签: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叶嘉也在发愁,她也才发现自己竟然有守财奴的潜质。都已经事到临头还担心浪费东西。不过心里想的归心里想的,叶嘉理智还是很清醒的:“也不知孙叔那边如何了。这几日没见他过来。罢了,娘,咱先把东西收拾起来,明儿孙叔若还不过来,我去镇子上再找车送咱走。”

  意思就是猪胰子先放一边,他们抓紧时日收拾行李。

  余氏惯来顺从叶嘉做事的方式,听完就拿了把镰刀将后院三块地的韭菜给割了。

  两人本以为会收拾很久,结果周家根本没多少东西收拾。不到半个时辰,该收的收起来,该搬的搬出来。婆媳二人坐在堂屋倒是闲下来没事干了。叶嘉看了眼可怜巴巴的两箱行李,还特意打开看了看。连不要的东西都装进去,结果还没装满。

  “咱家东西这么少的吗?”叶嘉许久无言。

  “嗯。”余氏也才发现,“就这些已经是收光了屋子的。”

  周家东西少,一来主要是穷的,往日家徒四壁,除了两身破衣裳啥也没有。后来倒是有了点存银,但婆媳二人每日忙得跟陀螺似的,没闲工夫弄。此时除了钱箱子和几口大锅,做买卖的小食摊,锄头菜刀等东西,两大一小的人只有身上一套衣裳,包裹里一套。

  身上的衣裳还破烂得很,叶嘉顶好的衣裳就余氏给她做的那一套,原先原主的首饰被她给当了。被子褥子倒是有几床,叶嘉看了几眼,让余氏别带了:“这么破也不保暖了,带过去也是扔。”

  “还是带着吧,到那边还能给点点单个窝。”余氏如今知道日子苦也节俭了,“左右箱子不是没处放。”

  叶嘉一想:“……倒也是。”

  算来算去,最值钱的竟然是院子里那一口井。旧衣裳也不准备带,破烂东西断舍离很有必要,“咱家也没啥东西好收拾的,这些正好一车装走。”

  两人在屋里坐了会儿,闲来无事,叶嘉看着被泡在水盆里的猪胰子觉得还是把这些给收拾了。

  这东西算是整个周家最值钱的玩意儿了。加上那些澡豆和干花,约莫花了三两多银子。若是真因为天气热臭掉,估计要亏心死。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没穷过不晓得浪费好东西可耻,她实在是舍不得三两银子的东西就这么白费。

  趁着等孙老汉来的功夫,叶嘉干脆跟余氏俩洗洗手把这些猪胰脏给收拾掉。

  猪胰子清洗很有讲究,毕竟发挥作用的是猪胰子里的胰腺分泌物。

  余氏不是很懂什么分泌物,但听叶嘉说,隐约能明白发挥效用的是猪胰子上面黏糊糊的那层东西。上回一个猪胰子她俩弄了半下午,这回五个猪胰子弄起来没个一天是弄不完。叶嘉琢磨着是不是把隔壁王老太叫过来,刚好孙老汉就驾着车过来了。

  澡豆是早几日余氏早就磨出来的。她平日里得了空就磨,那些澡豆皂荚她磨出了一大袋细粉就放在屋里。此时正在院子里磨干花。

  跟他一道过来的,还有孙家的大孙子栓子。小名栓子,大名叫孙俊。那孩子一下车就过来帮忙搬东西,年纪不大,乖巧得令人心疼。

  蕤姐儿一觉睡醒了,乖乖地喊了声婶娘。自己端着小马扎坐贴着两个大人坐。

  她年纪小却非常懂事,看祖母在磨就也拿个小钵一下一下捣磨干花碎。

  喷香的味道在院子里散开,孙家祖孙俩进来连忙就把这几日忙碌的事情说了。叶嘉早猜到他家中定然有事,不然以孙老汉的性子不会这般耽搁。点点头,让两人赶紧过来。

  孙老汉是临镇人。不是东乡镇,是李北镇下面一个比李北镇还穷困些的镇子。因为村子离李北镇比较近,孙老汉才会来李北镇做接送的生意。他家所在的村子没受到大影响,但老婆子在家里被几个逃窜的马匪给吓着了。本就身子不好,差点没熬过去。

  孙老汉请了大夫照顾了这几日,他的老伴儿歪歪栽栽地才缓过来。人一好过来就赶紧催促孙老汉过来,怕因为自己的病耽误老伴儿挣家用。日子苦便是这般,生病都算罪过了。

  “东家这是要开始制香胰子了?”孙老汉一路过来,看到好些村子到还在闹腾。

  驻地那边派了兵过来,挨家挨户地询问马匪袭村当日的情况。王家村的村口如今也聚集了好些人,都在那吵翻天。周家人倒是心定,半点不受影响。

  叶嘉已经把材料准备的差不多,让孙老汉过来坐的当头去后厨端了一盆草木灰。

  有了孙老汉帮忙,香胰子制起来就方便多了。本来许多材料都准备齐全,就只剩下最基本的制作。遇事给孙老汉让了位置,顺手给了他一根棒槌。孙老汉别看着瘦筋筋的,其实力气很大。一下锤下去这几块猪胰脏都能被他锤的稀烂。他下手又快又稳,连渣都很少溅出来。

  叶嘉一面看着,瞧着差不多便会适时一样一样的添加东西。孙老汉别的不多问,只管埋头磨。

  上一回做是摸索,自然耗费了不少时辰。这回有了经验自然就熟能生巧。加上有个大力气的男人帮衬,忙活一个下午就把五块猪胰子全给磨出来。

  最后一步自然就更简单,按形状捏出型儿便是。

  叶嘉想着上回手工捏的卖相不好被人说道,私下去找木匠打了百来个雕花的木盒子。余氏刚想直接上手去捏。她忙叫停。回屋把那些巴掌大小的方形木盒拿出来,用勺子挖了往木盒里头灌。这个木盒是叶嘉按照后世手工皂的样式专门打的,模具弄的话应该会十分好看。

  “将糊糊往这个盒子里抹,抹到刻度这边将盒子封上。”

  糊糊湿透的时候粘连得很,抹进木盒子里除非干透了不然那不好取出来。叶嘉做了示范,眉头就不由皱起来。想着还好货不多,不然盒子都不够用。

  余氏瞧着盒子还精巧,点点头说:“正好可以放木盒里装着,布包包好湿着也能带走。”

  “这是自然。”叶嘉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说好一日的活儿,几个人着急,天黑才弄完。院子里瓢盆木勺堆了一堆,叶嘉抬头看,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辰。自打听说了马匪进村杀人,叶嘉晚上都不敢往外跑。这桩事给了她非常大的警醒,李北镇的不太平不是说着玩儿,是真会丢人命的。

  抱着一堆皂盒准备搬进屋子,她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余氏吓一跳,连忙伸手来扶她。

  叶嘉晃了晃脑袋,心里叹气。到了古代她还是有会低血糖。站起来缓了会儿,等那阵子晕眩过去,她才端着木盒子进了屋。

  余氏目送她进屋,低头看这些钵和盆的边沿还残留着香胰子的糊糊,十分爱惜地拿个小刀刮下来。一面刮一面推到碗里,没想到还捏出小板块。

  孙家祖孙俩洗了手,看天色已晚,就准备要走。

  余氏连忙把人喊住:“不是说好了一日工包两顿饭?孙老哥这般着急是家里有事?”

  “倒也不是,今日来晚了。”包饭是一早说好的,但是孙老汉面皮薄,他俩中午才过来,只做了半天的工,实在不好意思留饭。

  他正想说话,叶嘉拿了工钱出来也张了口:“早说好包饭不能变的。再说天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好弄。家里菜早就买好了,孙叔且去屋里喝点绿豆汤等会儿便是。我去后厨,没一会儿就能做好。若是担心孙婶儿没吃的,一会儿我装点儿给你带回去。”

  说完,没管孙老汉,扭身就去后厨。

  孙老汉看了看婆媳俩说得真心不想假话,厚着脸皮与大孙子一道留下来。

  天边已经黑沉,夜幕坠下,点点星辰。日头一下西沉,炕晒的温度就降了不少。叶嘉收捡了后厨里有的东西,琢磨着晚饭该做点什么。

  一个大猪蹄髈是岳屠户送来的,能做个肉菜,后院那三块地的韭菜带不走,弄点白面做韭菜薄饼。

  心里想着,叶嘉总觉得两样东西是不够。虽说包饭不代表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人,但人家孙老汉做事是实打实的出力气,叶嘉也不想亏待人。想着如今市面上是买不到菜的,不仅瓦市停了,镇上的商铺也关了。叶嘉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把眼睛盯到了四只鸡上。

  没办法,要举家搬家,两头羊拴着能带走就算了,这四只鸡可不好带走。

  叶嘉琢磨着到了新地方可以再养,这四只鸡就能杀。最重要的是她快半年没吃过鸡了,好馋。一想起大盘鸡,烤鸡,炸鸡锁骨,炸鸡,口水就不停地泛滥。

  蕤姐儿在屋里待着没趣儿,跑出来就看到她最爱的婶娘拿了把刀站在鸡笼跟前双眼冒绿光,小身子趴到门后头瑟瑟发抖。

  叶嘉绕着鸡笼走了一圈,忽然面临了一个难题。想吃鸡,但不敢杀。

  叶嘉:“……”她也不想的,她到这边来吃的几次荤,鱼都是周憬琛杀的。杀鸡她有点不知从哪儿下手。

  兀自站了好一会儿,扭头去喊余氏。

  余氏过来看鸡笼里乱扑腾的鸡也沉默了。巧了,她也不敢杀。

  余氏:“……”

  沉默许久,叶嘉下了狠心:“杀吧。”人总要成长的,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当真连只鸡都不敢杀,她往后还敢提刀砍人吗?若真倒霉撞上马匪,她岂不是菜刀都不敢挥?

  心里再三地做好暗示,叶嘉一咬牙打开鸡笼的门,一只鸡骤然凶狠的一爪踹在她脸上。

  叶嘉:“……”

  ……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啊!

  叶嘉这破脾气,挥舞着菜刀就在空中乱砍。那鸡被刀光一晃吓到了,咯咯咯地乱叫乱啄。叶嘉这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鸡爪子给抓的乱成一团。

  她这口气顿时就冲上脑袋顶,挥着刀凶狠道:“特么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才说完,黑暗中传来一声很低很轻的笑声。

  声音太轻不注意都要以为是风声,叶嘉没注意。她一手抓鸡,那只母鸡被剪掉的翅膀又长出来。两翅膀扑闪,骤然腾空而起。而后又一脚踹在叶嘉的头顶,咯咯咯地往篱笆院墙外头飞去。叶嘉连忙去追,一边追一边挥刀:“哎哎哎哎我的鸡!”

  追着乱飞的鸡就追到院子边,就发现站在院子外一个黑影。

  那人肩头披着月光,身形瘦长挺拔。乌发随风飘荡,月光在他侧脸留下莹白的光圈。那人一双眼睛盈盈地泛着光。

  叶嘉一愣,然后就见自家屋中一个黑乎乎的小身影一跃而起,嗖地窜出来。

  两人隔着院子,那小身影嗷呜一声,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裤腿上。

  那人纹丝不动地抬手一抓,轻轻松松就抓到乱飞的母鸡。他人站在院外,嗓音被夜间的风吹得缥缈:“嘉娘,你这又在做什么呢?”

  “杀鸡啊……”

  叶嘉还没说话,旁边余氏一看清楚来人顿时就激动了:“允安,允安你怎么回来了!”

  “收到消息,李北镇被马匪袭击伤亡惨重,兹事体大。”

  周憬琛手里抓着的鸡还在乱扑,裤腿上挂着的点点他还在凶残地撕咬,不紧不慢地推开院子门走进来,“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叶嘉没想到周憬琛居然回来了。

  眨了眨眼睛,她一边往旁边站一边心里嘀咕:这年头当兵是这么自由吗?

  心里正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还好,有惊无险。”

  周憬琛目光缓缓在她和余氏的身上落了落,确定她俩都无事才点点头。

  余氏许久没见儿子了,这会儿眼圈都红了。凑过来,嘘寒问暖的。屋里孙老汉听见动静走出来,一眼看到院子里的周憬琛。远远地走上前,跟周憬琛打了声招呼。周憬琛颔了颔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拧就将那只鸡的脖子给拧断。

  余氏难得话多起来,一直在说。

  周憬琛身上穿着皮甲,腰间挂了把刀,侧耳听余氏说当日惊险的情形。

  在叶嘉面前不曾表现,实则这几日余氏在后怕。儿子回来她仿佛有了主心骨,将心中的恐惧表露出来。周憬琛一边听一边多看了几眼在井边给死鸡放血的叶嘉,他难得从外头回来嘉娘怎地也不表现得亲近些?就这般冷淡?

  眼睛瞥着那边,嘴里却在轻声地安抚受惊的母亲。

  叶嘉可没心思猜他的想法,她如今满脑子都是炸鸡烤鸡大盘鸡,要不是没有辣椒她还想吃辣子鸡丁。

  ……

  底层兵卒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军营。周憬琛这次能回来李北镇,自然费了不少心思的。

  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一些弯弯道儿不足为外人道。李北镇被袭击的事情是次日传到驻地的。当时驻地的校尉带着一帮人在北边的山里挖掘东西,听到消息并没有太当回事。

  后来听说这次马匪进村,家村一百六十七口人死于非命,李北镇被袭击这事儿才被重视起来。不过即便事态严重,上面也没有立即派兵,反而因这件事跟西边营地的牛校尉发生了一次冲突。两人在于家村一百六十七口人命的重责上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疏忽。

  说到这个,就要说一说这边的军防。

  事实上,东乡镇其实是有两个驻地点的。一个在靠北的郊外,也就是周憬琛入伍的营地。所谓的北营。另一个在李北镇和东乡镇的交界处,为了方便出兵设在两个镇子之间。也就是所谓的西营。这两处分别由两个校尉管着。北营的校尉姓沈,西营的校尉姓牛。

  两人隶属于一个姓杨的将领,本属于同级。但由于都派到西北边防来戍守,且职权分配不清,遇事儿时常会互相推脱甩手不管。若非这次马匪被程家人打退,上头收到消息说要派人下来查探情况。两人都怕背责才急忙派兵过来探查,企图把锅甩到对方头上去。怕是今儿他还回不来李北镇。

  这也是这两日那么多兵卒下到村子探查的由来。

  这里头的事儿,自然不便于多说。周憬琛郑重地为孙老汉的对自家两个女人的帮衬道谢,多亏他,她们才能乱时及时从镇上全身而退。

  “哪里那里,当时的情况,东西都已经搬上车。我只是按照平常那般送人回村子。”孙老汉摆摆手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再说,平日里受了许多周家的恩惠,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就进了屋子。

  孙老汉佝偻着身子,跟周憬琛说话的态度颇有些谦卑。不知为何,周家这个小子给孙老汉一种拎紧头皮的压迫感。即便见过他不少次,每回在周憬琛面前都表现得十分拘谨。

  周憬琛似是注意到他的窘迫,正准备开口请孙老汉回屋坐下。忽然一道嗓音幽幽地从井边传来:“相公,你要去哪儿?”

  周憬琛扭过头:“嗯?”

  “你过来一下。”说着,叶嘉把死鸡丢到盆里,朝他招招手。

  周憬琛愣了下,听话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