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乱世搞基建 第135章

作者:绝歌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方易彻底无话可说,唯有抱拳表示服从。

  沐瑾登上瞭望塔,只见大军已经压到阵前。

  城外都是庄稼地,水田、旱田都有,水田不必说,得绕着走,旱田只能是由步兵去淌。地里的田坎多,坡坡坎坎的,很多地方马都翻不过去,马车更不必提,一旦到地里,就得把轮子陷进去。

  因此,大军仍然是沿着官道往前攻,重盾兵把打前排,骑兵、辎重车拉着大铁管往前。

  铁管沉,虽然能抬动,但有马和马车拉,能省些力气是一些。

  床弩装载慢,发射一批后,要装第二批,得先把大圆木一根根装在床弩上,再摇动绞盘拉到位,之后再继续摇动绞盘调整角度进行射击。

  沐瑾淘汰床弩,就是因为它连发慢,再就是需要大量木头,没有捡石头方便。

  对方一轮床弩射完,盾兵扛起盾牌呼呼往前奔,直到第二波床弩落下,才又蹲下来射到重盾后面。很快,他们便进入到了弓箭的射程,而弓箭是呈抛物线从天空掉下来的,步兵的单手盾都能起到很好的防卫作用,他们左手扛着单手盾呈斜角状顶在上方,便继续飞奔。

  很快,他们便带着跳板、铁管来到对方的沙袋墙下面。

  跳板铺上去,重盾兵便踩着跳板往前攻。

  这些跳板都是现成的,辎重兵装卸货物要用到跳板,辎重车上有带。这种是短跳板,只有三米多长,比拉货的马车厢长不了多少,但遇到这种才一人高点的沙袋,足够了。

  重盾兵扛着盾牌,踩着脚下呈斜坡形状的跳板,顺利地上到沙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长矛兵,抡起盾牌就往他们的头上砸去。

  长矛兵吓得猛往后退,几步退后便掉到了身后的陷坑,让里面的倒插的削尖头扎了个对穿,眼看是没救了。

  乔烈战在城墙上,看着站在沙袋上的重盾兵,惊得眼珠子都快鼓出来!

  步兵抡着盾牌和长刀贴着沙袋跳下去,当即跟里需的长矛兵展开贴身搏斗。长矛兵被人贴脸,矛都舞不开,瞬间死伤惨重。

  盾兵等到步兵解决完脚下的威胁后,立即俯身去把身后的兵卒们递来的钢管拖上来,架在沙袋上,再把盾牌铺上去,架设成简易桥。

  桥一架好,后面的兵卒便踩着桥往前攻。一群人站在沙袋上、简易桥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长矛兵的位置后再跳下去近身搏斗。

  重盾兵穿的是铁甲,能起到很好的防卫作用,而且他们手里的盾牌铺成桥以后,立即转为搬运工,不再往前冲,而是回到后面去扛运到沙袋外围的钢管用来铺路,还有就是给投石车清除障碍,把挡路的沙袋挪开,好让投石机能进到射程内。

  乔烈见状,大声下令,全力反击。

  可城墙上的弓箭距离远不如投石机,目前沐瑾的大军还没到城墙下来。床弩装载又慢,且到了沙袋墙阵地内,有了阻挡,杀伤力就很有限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人数优势往前压,然而对方用的是盾和长刀,在武器上占据了优势,城外的沙袋又多,沙袋后面只留有三尺多宽的距离,旁边就是陷坑。

  长矛兵最多只能双人站立,根本发挥不出人数优势来,并且,他手底下的兵好多都是从地里招来的佃户、庄户,全都是种地的,跟沐瑾的精兵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战局一开打,便成为了一面倒。

  很快,六百台投石机在沙袋围墙外摆开,对准城楼发起了轰击。

  城墙上垒了沙袋,扛揍了很多,没有一下子把城墙砸碎,但是不少石头落在沙袋上,再滚落到地上,又砸到一大片自己人。

  城楼是木质的,又立得高,则在第一轮轰击中就没了。

  乔烈看着刚开战就倒下的城楼,脑子嗡嗡的,气得真想大骂沐瑾是头牲口!这仗叫人怎么打!打又打不过,降又降不了!他扬起手里的长刀,大声叫道:“随我出战,杀——”

  花了大力气造的沙袋墙、壕沟形成虚设,不守了,杀出城去!他有人数优势,全部压出去,二十万打七万,就不信打不过。

第174章

  沐瑾进攻, 只需要攻破一面即可,因此把兵力全部压在西门这边,发起猛攻。

  乔烈防守, 却是要把郡城的四面墙都防住, 一处都不能破开,因此,兵力是分散的。各郡合兵的主力军队打得只剩下七万多人, 分到各个城墙加两万都不到, 面对沐瑾全力攻打西边,为防沐瑾又打奇袭攻击其它三面城墙,并不敢把所有能战之兵都调到西边来,因此,乔烈守西门,真正的可战之兵只有三万, 其余的都是刚从地里召来的佃户、庄奴。

  这些人平时吃不饱穿不暖, 营养不良长得非常瘦弱,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干着繁重的活计, 吃的却是豆子栗米,连荤腥都见不着, 想杀只鸡吃都怕被庄子管事吊起来打,来到战场上,他们对着彪悍精壮杀气腾腾的沐瑾大军, 只看到对方的冲杀过来的势头就已经双腿发软,大脑停止思考, 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冲上去, 不敢!

  逃, 往哪逃?

  带领他们的什长是从各郡的精锐中调派出来的兵卒。什长见到他们吓傻的样子,学着自己的佰长、千总,朝着周围的人劈头盖脸地打去,大骂道:“愣着干什么,冲啊,杀啊——”

  什长率先朝着前方发起攻击,然后因为喊得最大声,又冲在最前面,直接让跳下来的步兵举起盾挡住挥来的长矛,再一个近身,刀子从盾牌下方扎入那什长的小腹,痛得什长弯下腰,兵卒再一个抽刀,斩头,圆滚滚的脑袋掉在地上,脖子里喷溅出大量的鲜血,浇得兵卒的盾牌、盔甲上都是血。

  尸体轰然倒地。

  后面的兵草卒瞧见吓得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脸色惨白,连动都不敢动了。

  另有一些什长、佰长,见到这些新兵不敢动,近着手里的武器斩向周围的兵卒,大叫:“怯战者,杀!冲啊——,冲,往前冲……”

  近身处的兵卒被砍翻,吓得其他人下意识往前冲,去看到前方己方的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腿跟钉在了地上似的,动弹不得。

  沐瑾大军翻过沙袋,待到了近前,见到对方的长矛兵竟然没有攻过来,再定睛一看,竟然全都是些面黄肌瘦的青稚面孔,一个个木木呆呆傻傻的,腿和手都在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由得愣了下。

  佰长见到大军停下来,大声喝问道:“发生什么事?”快步上前,见到竟然是一群没见过血已经吓傻了的新兵,当机立断,大喝:“放下长矛,放下你们的武器,缴械不杀!”

  这些都是惯例了。大将军不接受投降,但是接受在战场上缴获俘虏。战场上逮到俘虏的战功,也是相当可观的。这么一窝,至少能让他升千总,争一争,兴许能拿下营将呢。他提高嗓门,对周围的兵卒们大喊:“一起喊,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这些兵卒都是从中军大营出来的,打过淮郡、魏郡、打过草原,对此都是干熟了的。

  一群人当即冲过去,一边喊着缴械不杀,一边往前冲,把吓傻的兵卒子踹翻在地,把他们的长矛打掉,便朝着什长、佰长发起攻击。

  这些临时抓来的新兵营的什长、佰长,必然是各军兵卒中最擅战勇武的才会提拔上来带新兵。如果训练时间稍微长一些,新兵们习惯听他们的命令,有这些人在,新兵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只要把他们宰了,新兵很容易就溃成散沙。

  斩获什长、佰长还有战功可拿!

  那名佰长麾下的兵卒们齐声大喊:“放下武器,缴械不杀”,近百人的喊声汇聚在一起传出去很远,让周围听到的人只觉莫名。

  什么鬼?刚开始进攻,连城墙都没摸着,就喊缴械不杀了?紧跟着他们也看到了新兵们吓傻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跟着大喊起来,也根据以往的惯例,把什长、佰长级别的通通宰了,遇到拿着长矛不放的宰了,将那些吓傻不敢动的撂翻,喝令其余的人弃械。

  为了避免发生逃奴、人口逃跑等情况,庄奴、佃户们日常劳作、行动都有庄子里的护卫、管事盯着,谁要是敢出庄子,被抓回来打死、打残都不在话下,甚至还会祸及家小。因此,他们跟外界并不通,又因为被压榨成习惯,逆来顺受惯了,遇到挨打只会受着,遇事只会抱头躲闪,来到战场上,那就跟木鸡没区别,刀子挥落下来都不敢拿长矛朝敌军杀过去,只知道害怕地缩成团,一如以前在庄子里那样,毫无战斗力可言。

  平民家抓来的兵卒就更是主动弃械。他们有自己的土地,能够自由出入乡里之间,跟外界是有交流沟通的,早在沐瑾去边郡时买奴隶时就听说过大将军和宝月长公主的名声,后来随着稻谷机、拨种机、收割机、长镰刀等一样样好用的农具运用起来,通过商队的议论,知道淮郡几地有多富,知道在那边种粮食只交三成税,知道那边有许许多多的作坊,有许许多多新鲜好用的物什,知道大将军是白泽托生来平定天下战乱让所有人都能丰衣足食的。

  他们想到自己每年前的五成租子、人头税和各项杂税,是巴不得大将军赶紧打过来。

  豪族征兵,他们不敢不去,但到了战场上以后,听到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不仅自己把武器扔了,还拼命鼓动周围的佃户、庄奴一起降:“快扔下武器,给大将军做俘虏,以后你们种地只需要交三成税子,人头费全免了……”

  佃户、庄奴们都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且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看到旁边的人蹲下抱头都没事,又听到对方攻来的大军这么喊,纷纷跟着照做。

  西城的城门开启,乔烈带着主力战斗队伍刚冲出城,就听到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在战场上涌荡开来:“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城外的兵卒们纷纷扔下手里的长矛抱头蹲地,直接降了。

  乔烈骑马立在城门前,看着前方纷纷弃械投降的兵卒们,再看向越攻越近的沐瑾大军,额头上的血管都在一跳一跳地往外鼓。

  这简直比溃不成军调头就跑还让人绝望。

  哪怕是溃军,那么多的人撒丫子奔逃,能给追击的军队形成阻碍,给撤退的主力形成掩护,他们还能借着溃兵奔逃组织突围,可是……竟然抱头蹲下,降了!

  原本沐瑾大军轻易攻破防线就已经给几郡的精锐主力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和压力,如今听到外面铺天盖地的喊声,冲到最前面看到己方外围防线的大军抱头蹲下的兵卒们,那心情跟乔烈一样,简直都快要崩溃了,而在后方的兵卒们看不到前面的情形,但听到这喊声想到的是:“败了吗?”

  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飞快传开,最后面的兵卒见势不对,撒腿往后跑。这时候只有西门破了,其他几扇门还是完好的,自家的世子还在前面,得赶紧去报信,别跟着广庭郡一起没了。

  乔烈迅速反应过来,见到外围防线已破,再攻出去只能是白白送死,当即下令往回撤,封死城门,死守城墙。

  他必须挡住沐瑾进攻的步伐,不然,若是一退再退,将会退无可退。

  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从青山郡带出来的精锐,令行禁止,十分有效率。

  他们趁着沐瑾的大军没到近前,退回到城里,死守城墙。

  城楼塌了,但城门城墙都还在。

  乔烈指挥兵卒们搬沙袋封死城墙,城外那些降了的则不管。他又派人飞马疾奔去通知其他各道城门,封死城门,禁止出现溃兵!

  这一战,不能退,再退就完了!

  各郡的青壮人数有限,能招的都已经招来了,要是再败,也招不来人了,隔壁的平川郡真就是一马平川,还是个小郡,根本没得守。广庭郡一丢,平川郡跟着就会丢,后面就只剩下青阳、青山二郡,面临会是沐瑾、赖瑶姐弟俩的前后夹击。

  现在是青山郡在攻梧桐郡,赖瑶在防守,如果能够顶住沐瑾进攻,撑到打下梧桐郡,事情还会有转机。老成国公在梧桐郡给赖瑶带孩子,逮了他,就问沐瑾,要不要亲爹?

  哪怕他们父子已经说好此生不复相见,但亲爹的死活总不能不管吧?

  赖瑶再是气恼老成国公护赖瑛的几个外室子,出征的时候,怕让方稷家的亲戚把四岁的独子害了,不敢留在府里,带去战场上就更不可能,只能送到老成国公那里。

  老成国公连外室子的娃都护,对着这正经的外孙,出身尊贵的外孙,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乔烈和他阿爹博英郡侯派了无数的探子过去想把方稷的独子给掳了,连府门都靠近不了,底下的人折了一波又一波。那老头在儿孙子嗣的事情稍微糊涂了点,但在用兵防人上,那是在萧赫的眼皮子底下把沐瑾这么一个天生神异的人养大活着送出京的人。

  可是老成国公身边的人终究是有限,一旦城破,为了护住唯一的外孙,必然不会赴死,他跟方稷的独子活着,那就是跟沐瑾谈判的人质。

  乔烈在城头上大喊:“死守郡城,挡住沐瑾进攻的步伐,等我阿爹拿下梧桐郡,生擒沐瑾之父,迫他投降——”他深知,让沐瑾投降是不可能的,但这么喊,能鼓舞士气,让底下的人坚守城门。

  传令兵骑着马在城楼上飞奔,把乔烈的命令传递下去。

  战局的变化,有点出乎沐瑾的预料。

  乔烈他们把新兵压到外围打防御战,而外围的新兵竟然直接降了。

  沐瑾随即又释然。

  乔烈跟博英郡侯拉新兵当炮灰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可是派连训练都没有的新兵上战场,很容易变成拖累。

  当初赖瑭守东安关,赖瑛送去的三万新兵,却成为压死赖瑭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新兵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添乱,先形溃败,冲散了防御阵,踩死无数伤兵。清郡、尚郡可是好战勇武之地,招去的新兵都是平日里敢打架斗殴提刀子砍人的,上了战场都那样,更何况是广庭、平川这群把百姓当猪狗压榨驯得比牛羊还要温驯的。

  沐瑾看都打到中午了,大军打得有点累了,并且一下子俘虏的新兵太多,继续进攻,一旦大军过于疲惫,万一新兵中混有精锐和细作,很可能趁机起来反扑,那会很要命的。

  他本来是想把对方的兵卒也给灭了的,但俘虏了也行,虽说处理俘虏能费点事,但遣散回乡能保住生产力。全都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壮,他们要是折了,会出现人口断层的。

  广庭郡才一百多万人,十几万青壮抽调过来,相当于一个五六口之家抽走一个刚成年的男丁。

  一家人里多活下来一个成年男丁去种地,能顶得上两个成年女性在地里干重体力活,那两个成年女性进入作坊产生的经济价值,足够养活一家好几口。

  一对夫妻养两个老人、两三孩子,算是正常状态。一个女人养两个老人、两三个孩子,得累死去。相当于一个人的活两个人干了,没了的那个还是干重力气活的。

  能保下这么多的青壮,沐瑾还是想保下的,哪怕缓一缓进攻的脚步,他也乐意。

  沐瑾当即下令,让大军押着战俘撤退。

  他们只俘获到西门处的新兵战俘,但因为西门这边是防守主力,派的新兵多,放了六万人在这里,因为没有太多抵抗,死得不多,将近六万人,全押到广临关。

  沐瑾当即下令,把中军大营、女兵营里,来自广庭郡、平川郡的兵将们去给俘虏们做动员。

  各郡的口音都有所不同,家乡话一出,立即亲近几分。这两郡出来的兵将再给俘虏们将将自己原来是什么出身,现在是什么地位,再给俘虏们讲讲淮郡、魏郡是个什么情况,让俘虏们背,“给大将军种地只交在成粮食,不收人头税、可以在自己耕作的地里养鸡鸭牛羊牲畜,养出来的牲畜归自己所有”,背熟的,经过核查,确实是佃户、庄奴,不是细作探子的,立即给发粮食做路费,由大将军派兵护送他们返乡回家。

  都是周围县城的人,拢共也没几天路程,再加上沐瑾有派兵在外面清理豪族、散兵游勇,送战俘回去,现成的便利。这些战俘自带口粮,饿不着肚子,不会发生饿急眼出去抢掠的情况。他们回去后,再把背下来的往乡邻间一散拨,豪族想要再招兵,难了!

  广庭郡八个县城的豪族手里还是有不少囤粮的,哪怕他们想把秋收的粮食全部拖到郡城,也没有那么多粮车,根本拉不走,只能留在当地藏起来。沐瑾连坞堡都给他们扒了,再挖地三尺找粮仓,连周围山里的山洞都没放过,掏到不少粮食。

  他抽调出一批发给俘虏们,真就是不痛不痒。

  两句话,背起来可快了,哪怕再是记忆不好、脑子钝,面前摆着二十斤粮食,背熟了,就可以背着粮食回家见家人,而且回去之后,庄子的打手、管事都没了,地还归自己种,且只交三成粮税,那都得卯足劲地背。

  对于常年吃不饱肚子的人来说,粮食比天大,别说背几句话,打骂都行。

  当天晚上,他们便已经把那几句话背得滚瓜烂熟,理解得相当到位,第二天大清早,排着队在领粮食处背诵,背对了的,当场领粮食,到登记处去登记自己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