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这些人心是他见习惯了的东西,元茂对这些早就见多了。早已经习以为常。高家是当地大族,见上一面,以示朝廷的重视和礼遇。至于高珩说的那些话,他早已经料到。
可和白悦悦提起来,带着少年气一样的失望。
作为皇帝,他对这些早已经司空见惯,不但习以为常,还会利用臣下这些小心思为己所用。
但在她面前故意的一派少年做派。
果然,元茂见到白悦悦看过来,眉梢眼角里全是安慰,“他们都这样,回头我们找他们的麻烦。”
元茂倒也不是真的向她抱怨什么,就是想要看她这般,摆出一副她能保护他的样子。
在外无所不能英明神武的模样做多了,到了她面前,他就不想继续下去了。想要听听她为自己出头的话,这是另外一份对他享受至极的抚慰。
“我这就叫人教训他们。”
元茂赶紧把她拉回来,教训是不能真教训的。
“看你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他看她,眼里光华流转,“朕要做的事很多,但是有你在,就算再难,总归也是有人陪着朕。”
独自一人前行对他来说固然可以,但是到底太过孤单。有人相配,那颗寂寥的心也随之被暖活了。
这滋味很好,他很喜欢,也不想要放开。
几日之后,元茂和白悦悦一同去了陈嘉家里。
他让渔阳王派了医官去替陈嘉的生母治病送药,举动点到为止。到了这个时候,元茂觉得自己的火候也应该不错了。
两人到了陈嘉家里,陈嘉对元茂和白悦悦两人的确是和上回初见的时候完全不同。可以感受出陈嘉对两人竭尽全力的礼遇。
然而元茂提起让他和自己一块走的时候,陈嘉却拒绝了。
元茂鲜少被人拒绝过,吃过的拒绝还几乎都是在白悦悦身上。元茂当即就沉下了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陈嘉道,“在下当然知道,郎君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就连刺史也要给郎君颜面,恐怕不是一般的贵人。但是在下只是一介农夫。”
陈嘉说到这里,脸上满是自嘲,“平生没有什么志向,只想把生母养老送终,尽到自己为人子的责任就好。”
“你可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元茂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还没有见到陈嘉这种真正将机遇推在一旁的。得到他的重用,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现在他把这个机遇放到了陈嘉面前,陈嘉竟然不要?!
人装模作样,就算装的再真,也有蛛丝马迹。尤其在这等终身难遇的机会面前,想要装怕是难上加难。
元茂看的出来,陈嘉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
“郎君不是平常的贵人,在下跟着郎君,或许功名利禄全都有。但是这里头的风险怕也不小。在下从来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一本万利的事。”
“若是在下只是独自一人,那么自然无所谓。但是老母尚在,实在不敢拉着老母一块去冒险。”
陈嘉起身,对着元茂和白悦悦便是一个大礼行下来,“郎君和娘子的恩情,在下铭记于心,结草衔环都不足以报恩。但如今在下真的不能答应郎君。”
元茂回去的时候,脸色都是坏的。
他在计算人心方面,上辈子只有白悦悦一个意外。然而这辈子回来,又多了一个。
元茂连马都不骑了,和白悦悦一块坐在马车内,头都放在白悦悦的腿上。
“怎么了这是?”白悦悦见他这幅模样好笑的很。
元茂看他,“他竟然不肯!”
白悦悦倒是很开的开,“陛下不是说,有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脾气。想要让才俊忠心,可不是要学刘备三顾茅庐。”
元茂听到她话语里的调笑,更加的气闷了。
被人拒绝十分好受,尤其这事他都觉得差不多了,结果没想到陈嘉就拒绝了。
求贤若渴形容他此下的境地半点都不为过。
陈嘉的才能让他欣喜的厉害。若是说上辈子的那个权臣是刘邦,那么陈嘉就是萧何,统御后方,治理内政,调御粮草。各种政务在他的手里四平八稳。
他因此而来,谁知陈嘉拒绝了。
能做别人的左膀右臂,偏偏他的就做不得?难道他作为皇帝,还比那人差不成?
元茂头颅重重的压在白悦悦的膝上,一脸的闷闷不乐。
这闷闷不乐一直延续到回刺史府,渔阳王听说天子心情不好不敢前来,让自己的王妃过来打听。
白悦悦自然是不会把内情透露给渔阳王妃知道,她随意几句话把王妃打发离开。
待到王妃走后,她把长御叫过来,“准备一下,明日我亲自过去见这位陈郎君。”
第89章
她做这事,是不是为了他?
“殿下这是……”长御话语里带着迟疑。
白悦悦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和元茂完全反着。
她见长御满脸的迟疑,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要去看看,到时候你们和我一块去。”
皇后可不是什么善于纳谏的人,做好的决定不管下面人如何劝谏,也不会有半点所动。
“陛下被陈嘉给伤到了。”白悦悦捂住胸口,满是感叹的叹口气。“那么我自然要替陛下把这脸面给找回来。”
她说的正气盎然,长御还想说什么,然而她看过来。长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长御离开,白悦悦脸上那点点的焦急神色顿时消失个干干净净。
她可是记得元茂和她吵架的时候,说的四面威风的话。什么天下人都要被他左右,现在可好,她眼瞅着元茂在陈嘉那里翻了个底朝天,简直乐得恨不得拍手叫好。
尤其看到元茂那生气却又因为惜才无可奈何的样子。
白悦悦想到这里,越发的开心了,她高兴叉腰,仰天笑了三声。
你也有今天!
她想。
吵架的时候,话说的那么痛快霸道,结果打脸来的那么那么快。
想起元茂那一路上又怒又气的脸色,她憋不住又笑了好几声。
他吵架说的那些话,他自己不想提,她却没有忘记呢。
当时元茂说的有多霸气,现在她就有多解气。真当床上那几下能把她糊弄过去呢,就算他用心卖力,她也依然给他记着呢。
等到笑完,见着附近守着的婢女神色里略带些恐惧,怕不是自己刚才那模样吓着人了,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
心情实在是太好,她折了一只花在手里,凑到陛下轻嗅,这样还不够,嘴里哼着旁人完全听不懂的小调,走得风姿卓卓。
元茂的心情整日都没有恢复过来,中常侍见他脸色都是黑的,都不敢上去。到了夜里白悦悦回来,中常侍和得救似的,“殿下可回来了,陛下在等殿下呢。”
等什么呢。
白悦悦往屋子里头一伸头,就见到了摆在元茂面前的食床。上面摆满的膳食,到了现在还没有动箸。
“陛下在等我吗?”白悦悦进去。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元茂话语里颇有些淡淡的怒气。
那怒气白悦悦完全不当回事,“今日见天气不错,阳光也好,更重要的是,花开的正盛。”
她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朵蔷薇,递到元茂的面前,“陛下这花开的多好,我特意选了一株开的最好的,给陛下采了来。”
元茂拿过,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是可见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看,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想着陛下的。”
元茂原本生硬的脸上浮现一层浅浅的笑,他低头鼻尖轻凑到手里的蔷薇上。
“油嘴滑舌。”
话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笑。和方才的沉闷已经是完全不同。
“怎么会是油嘴滑舌呢。”白悦悦笑,“我的一片心,难道陛下还不知道么?”
这些话对她来说信手拈来,都没有半点客气的。反正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又不妨碍什么,就算她说自己爱他爱得要死,那也没有丝毫难为情。元茂也不会叫她当场表演爱得死过去。
元茂听到这话又气又笑,明明知道她这话说的根本就不过心,但是听到她说了,还是忍不住高兴。
“陛下笑了就好。”白悦悦持起金箸,端起她的琉璃碗准备用膳。
即使皇帝出巡在外,各种不便,元茂也有意削减仪仗,免得显得太过招摇。但帝后该有的排场在此刻还是不少。
金箸金碗,还有从西域千里迢迢来的琉璃碗。显现出身份的至高无上。
“我看陛下这半日里,都不太高兴。”
元茂想起陈嘉,原本脸上起的那点笑意又沉了下去。
被人拒绝总归是个叫人恼火的事,尤其落到了皇帝的身上,那更加恼火。
白悦悦如愿的见到元茂的脸色沉下去,她低头用膳,“陛下先缓一缓,他只是一时半会的没有回过神。毕竟他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只猜测陛下应该是洛阳来的贵人。别的一概不知。”
“这种人已经受了陛下的恩,知道自己亏欠了陛下。富人报恩,那都是拿钱去报。但是穷困之人报恩,那就只能拿命。可他还有一个老母需要养老送终。”
她嘴里说话,手上也没有闲着。
元茂看见,“好好用膳。食不言寝不语。待会呛着了,你才知道厉害。”
白悦悦对他飞快的眨了下眼。
“这又有什么要紧,外面夫妻都是在用膳的时候商量事的。就算是陛下,难道不也喜欢和人在喝酒的时候说事么?”
元茂将她喜欢的一道酢肉往她面前推了推,“朕和人商议政务,从不喝酒。”
“酒这东西,喝多了不好。容易减寿。”
元茂这辈子很惜命,他要做的那些事,想要一一完成,必须要有差不多的寿命才成。
她这么一番说下来,原本盘桓在心头的不快也消失了。
“其实朕没打算怪罪他。毕竟这世上庸才到处都是,但是他这种人才,却举世难得。朕是不可能怪罪到他身上的。”
他看了一眼白悦悦,见她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陛下不是那样的人。”白悦悦恰到好处的开口。
“我喜欢的男人才不是那种怒火一起就喊打喊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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