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是啊。”中常侍提起来的时候,也有些感叹,“臣在陛下身边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位府君能得陛下如此看重的。”
白悦悦沉默了下,“来山东之前,还有路上,你可曾听到有人向陛下引荐陈嘉?”
中常侍时常在元茂身边,许多事都要经他的手。
中常侍闻言仔细的思索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臣没听说过哪位引荐过这位陈郎君的。”
“朝为田舍郎,夕登天子堂。”白悦悦感叹,“之前还籍籍无名呢,现在就得了陛下的重用。”
“这也有皇后的一份力。”中常侍不遗余力的拍马,“若不是皇后殿下那日带他回来,哪里又有他的今日。”
这话听着笑笑就算了,哪里能当真的。
白悦悦也只是一笑了之,中常侍离去之后,她端起碗箸用膳。即使元茂不在,她还是好好的吃饭。
这个身体的肠胃毛病,让她都有些头痛。医官虽然按时给她诊治,但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发作。
她用完膳之后,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见着元茂还是和陈嘉在那儿谈天论地。干脆自己提了膳食过去。
她现在一副男装打扮,比女装的时候都还要自在的多。
白悦悦一路上没人敢拦,到了里头,就听到元茂爽朗的笑声,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那么开心。
陈嘉也跟着笑,不过笑声里带着点儿虚弱。现在午时都已经过了,怕是人都已经饿瘪了。
元茂精力充沛,一旦投入便忘我。但是旁人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充沛体力。
“陛下。”白悦悦提高了声量。
“阿悦?”元茂的声音里满是意外,然后想起陈嘉还在,又改口,“皇后来了。”
陈嘉见状就要抓住机会告退,却见到皇后身后的黄门提着一只膳盒进来。
“陈郎君也在。”白悦悦看了一眼陈嘉,“正好,我带了两个人的膳食过来。”
陈嘉这下也别想走了,他原本都挪开的臀在听到皇后这话,又不得不压了回去。
宫人们提着膳盒上来,将内里的膳食全都拿出来。
元茂外人看不出他在饮食上有什么偏好,几乎是送上来什么,他就吃什么。所以拿来的都是照着她自己的喜好来的。
“草民……”
还没等陈嘉话说完,宫人就已经将碗箸摆放到了他的面前。
元茂看向白悦悦,白悦悦道,“我就知道陛下要留陈郎君一道用膳的。”
元茂看向陈嘉,“陈郎意下如何。”
陈郎两字从元茂的嘴里冒出来,白悦悦听着浑身上下莫名的起了层鸡皮疙瘩。饶是知道他对陈嘉十分看重,但是听元茂这么称呼陈嘉为陈郎,还是忍不住肉麻了一下。
陈嘉显然也被元茂那句陈郎给吓的不轻,他结结巴巴的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草民恭敬不如从命。”
白悦悦令人端了酪浆来,今日的酪浆庖厨里没有给她加老姜汁了,很得她的心意。
陈嘉对着元茂,显然有那么点放不开手脚,只不过手上是半点都没和元茂客气,该吃的一样不落下。
等到用完饭,上了点蔬果,这顿膳食算是用完了。
白悦悦见元茂用完膳,还要拉着陈嘉谈策论上的事,白悦悦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陈嘉。
这都还没正式任命,就这么开始被迫陪着元茂肝了。
陈嘉满脸憨厚,只是从面上来看,隐约可以看见几分胃痛。
“陛下如今得了人才,打算给陈郎君什么官位?”白悦悦笑问。
元茂一愣,他这段时日沉浸在得了人才的喜悦里,也忙着和陈嘉各种商讨,还没有来得及将陈嘉的位置安排下去。
白悦悦一提,他稍加思索,“行台郎中。”
他看向陈嘉,言语里甚是尊敬,“朕有意让陈郎为行台郎中,不知陈郎意下如何。”
陈嘉这段时日过的和做梦一样,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先是有贵客前来拜访,后来过来拜访的贵客成了天子。自己莫名成了天子的座上宾。
元茂见陈嘉久久不语,以为是嫌弃自己给的位置低了。他笑着解释,“你还年轻,再加上背后没有家族,骤然得位太高,恐怕不好。”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陈嘉当即就跪伏下来,腔调和身体都有些颤抖。“草民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行台郎中的这个位置,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他自己也未曾想过。
元茂有些哭笑不得,他亲自下来搀陈嘉起来。
现如今的陈嘉还比不上他以后那副万般不动的沉稳,不过也很好想。毕竟二十岁的年轻人,是比不得日后见识过风风雨雨,经历过几场变乱的中年人稳健。
但他不在乎这个,反正在朝堂上呆的久了,见过的事多了之后,自然会日后的风采。
白悦悦看陈嘉几乎要哭,连忙叫宫人给把帕子送过去。
陈嘉捏着帕子,不忘对她谢恩,“草民多谢皇后。”
皇后就算换了一身男装,在他看来没什么男人的样子,一团秀气坐那儿很惹人喜欢。但是他不敢多看。
这些日子,他算是明白了,天子的确很有明君的风范,也不拘一格降人才。但在皇后身上,那便是嫉心浓厚。
平常只听说过妇人嫉妒的,没听过男人好妒。偏生被他遇上了。
元茂轻轻的拍了下陈嘉的肩背,“好好干,朕很看好你。”
作为天子,他深谙人心,知道陈嘉这种人想要什么,比起名利,更多想要的便是肯定,以及有自己施展拳脚的机会。后者大过其他一切。
他是个豪爽的人,只要为他所用,他自然不会吝啬。
“我看陛下是想要他去做度支尚书。”
等陈嘉退下后,白悦悦毫不客气的开口。
“他擅长的便是内政民生,”元茂想起陈嘉那扭亏为盈的本事,“或许他去做度支尚书也适合。现在的度支尚书已经五十好几了,再过几年六十乞骸骨。那时候他也应该有了些许经验,提拔上来正好。”
白悦悦见他满脸浮现出些许的轻快,“有他也好,有他在,陛下也可以轻松一点了。我看陛下不管是在洛阳宫还是在这,都没有休息过一日。”
元茂摇摇头,“朕哪里敢休息,”
“只要闭上眼,就是……”
元茂的话语戛然而止,白悦悦见状问,“就是怎么了?”
元茂看向她,白悦悦抱住他,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
“朕以前都在做噩梦。”
柔软馨香的躯体让他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忍不住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除亲兄弟之外最亲近的人。
“梦见什么了?”
白悦悦柔声问,她嗓音比之前还要柔软,听着她自己都忍不住颤两下。
“梦见好多人都死了。”元茂枕在她的膝上,“朕死了,二郎三郎他们也都没了。”
他说到这里就不愿意说下去了,只是脸往她的方向靠了过去。
“那我呢,还在么?”白悦悦心一下跳的飞快,咚咚咚的,一下紧接着一下,在胸腔里跳着。
元茂闻言,睁开眼看她,那眼神很是古怪。看的她后背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小会过去,他笑出声,“一个噩梦而已,阿悦害怕什么?”
他这一说,她倒是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白悦悦见着元茂的脸上高兴起来,“何况,也不用担心了。”
他整个人坐起来,脸上全都是喜意。身体里充斥的喜悦太多,他坐不住,站起来在室内左右摩拳擦掌。
如今后世的能臣之一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人才不管什么岁数,有才能随时都可以施展出来。
他到了现在,相信自己做的那些已经一点点将前世的轨迹给改变了。
白悦悦在一旁看着他满面的喜悦,心里的疑窦不但没有,反而更多了。
要真的只是个噩梦,那要担心什么啊?
没了皇帝的洛阳城,忙碌里总是显得有几分清冷。元茂走的时候,将朝政等事全都安排妥当。没给太后留个缝。
上回他处死了太后一手扶持上来的人而太后又被打个措手不及之后,太后就被迫隐退于长信宫。
隐退了的人,周旁再怎么热闹,也比不得以前的那般热火烹油,鲜花如锦。来的绝大多数还是一些外命妇,过来陪陪太后说话。渤海王妃就经常去。
王妃从宫里回来,才入王府,就见到符桃儿过来迎接。
符桃儿是天子赏赐的宫人之一,当初赏赐下那么多貌美宫人。开始的时候渤海王全都睡了一遍,但是最后留在王府里,且有名有姓的,只有一个符桃儿。
王妃看着符桃儿低眉顺眼谦卑至极的跪在地上,脸上神色缓和了许多。
“大王呢,我有要事和大王说。”
符桃儿容色姝丽,在当初的一种宫人里最是出众,所以当年的那些人各自飘零,只有她还受宠。
王妃原本看不惯符桃儿,但是符桃儿为人谨慎,伺候她更是尽心尽力,比贴身婢女都还要尽心。如此王妃也容得下她了。
符桃儿低头回道,“大王在正堂。”
王妃去了正堂,正巧遇见渤海王和幕僚说话。
渤海王见她回来,“太后怎么说。”
“太后说,自己后运不济,竟然被个小子拿捏。以至于晚景如此。又说陛下孝顺,而且看起来颇有仁义之风。”
渤海王听着脸上露出笑,“看来是要成了。”
他上前几步,扶住王妃,“娘子辛苦了,太后这人性情古怪暴烈不好应付。娘子这段时日进宫伺候她,实在是辛苦了。赶快去好好休息。”
王妃听了脸上带笑去了。
王妃一走,渤海王过来,对幕僚道,“这老妪总算是松口了。”
幕僚点头,“此事终究是喜事一件,恭喜大王了。”
渤海王摇头,“老妪受不了隐退后的寂寞,以前她说一不二习惯了,现在被迫在长信宫养老,她怎么可能不会对天子有怨言。”
“不过等日后事成,这老妪留不得。”
对上幕僚投过来的视线,他解释,“老妪恐怕如今只是想推翻天子,她若是想要执政,必定是让几岁的小孩子上来,而且要么是天子的皇子,要么就是血缘近的宗室子,这样才能让宗室和天下心服口服。我两样都不占。她只是想给我挂一个萝卜,让我去学骡子给她办事罢了。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那到时候要处置太后,将她对天子不利的所作所为全都抖出来,连带着当年安太后的那桩案子。”幕僚道,“宗室们若是集结起来,就算是太后,也要地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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