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白悦悦心里啐了一口。上周目主控被姑妈赶到庙里,等到出来就天降领导,另外多了三十多个“好姐妹”的事儿她还没忘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是能信,母猪都能在树上开出朵花来。
“可是太后不会先下手为强,立四娘么?姑母毕竟是太后,临朝称制十年,倘若真心想要立四娘为皇后,阿爷觉得是成还是不成?”
“何况陛下对我好,我也没逼着陛下对我好。”
白逊脸上已经紫涨了。
“到时候若是陛下觉得腻了,想要把我甩开,那简直易如反掌。贵人如何,位比三公又如何?”
白悦悦根本不给白逊任何反应的机会,“何况我们家已经和长乐王行过纳吉了。洛阳的权贵们都知道。到时候出尔反尔,白家的脸面还剩下多少?!”
白逊目瞪口呆,颤巍巍的指着她好会都没说出话来。
“我这个做阿爷的,给你打算,在你看来还是错了?!”
为她?为他自己吧。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这话一旦说出来,那就是杀伤力太大了,等于把白逊的那张脸给扒拉下来丢到地上踩。到时候他真的恼羞成怒了,反而对她不好。
吵架也要吵到点到为止。至于什么肆无忌惮的吵,那是亲密无间的亲人之间的。
哪怕说再多的重话,气头过了那也就过了。
“阿爷就算想,姑母恐怕也不会让我进宫了。难道阿爷忘记了,这桩婚事是姑母让阿爷定下的么?姑母若是知道了,阿爷觉得会如何?”
白逊不说话了,靠在隐囊上大口的喘气。
“滚!”
白悦悦麻溜的滚了。
或许是她那一番话说的不留情面,还是白逊自觉在她跟前丢了颜面。连着几日她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人叫她出去。
没有人来烦听她,她乐得自在。
今日她正在看一卷南朝的志怪书卷,柘枝从外面进来,“三娘子,长乐王来了。”
白悦悦从书卷后抬头,满脸错愕,“你说什么?”
柘枝将自己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已经到庄子里了。”
白悦悦马上下来,提着裙子将脚塞到履里,然后一路就往外跑去。
她到从门外到庄内的必经之路上,恰好见到长乐王带着人进来。
白悦悦跑上去,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他。
长乐王见到有人向他扑来,浑身下意识紧绷,当见到是她。瞬间做出的防御姿态瓦解,仍由她像乳燕回巢一样,投入他的怀里。
“好了。还有人在。”长乐王把怀里的人给拉下来。
白悦悦满脸不悦,这是白家的地方,又不是洛阳大道上仍人观瞻。
她正要说话,见到长乐王红透了的耳朵。
她轻笑出声,顺着他的力道老实站好。
第60章
侄儿,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白家的别庄,随意一些没关系的。”白悦悦顺着他的力道在他身边站好,看了看左右,小声道。
“何况私下没人的时候,你也不是随心所欲么?”
她看着长乐王回首过来,面上略带了些许哭笑不得。
“上党王在这,我哪里能随意,万一上党王觉得我轻佻无礼,这就不好。”
“何况……”
白悦悦好奇看他,只听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我就算是私下,也不是随心所欲。”
她啊了一声,满脸的不解。长乐王笑道,“你还小,不懂得。日后就明白了。”
长乐王亲自过来拜见,别说白逊现在没什么大事,哪怕就算是病得快死了,也要强撑着见一面,更何况他还没事。
“大王怎么来了?”白逊对长乐王谈不上任何的热络,言语间还有一丝冷淡。
长乐王在朝堂这么些年,哪里察觉不出来白逊的冷淡,但他并没有将次放在心上,反而恭谨道,“我昨日返回洛阳,原本想要立即来拜访上党王,到了府上,听说上党王身体不适,所以特意过来探望。”
说着,长乐王取出一只锦盒,打开了里头是一只体量颇壮的人参。
人参长得可真的像个人,白悦悦看了两眼,知道这人参怕是珍品。
果然听长乐王道,“这是从高丽来的人参,少说也有百年了。我因缘巧合下得了一株,正好于上党王养病。”
白逊是识货的人,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那么容易好得手。但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有心,让人接了过来。
他对这桩婚事原本就不上心,若不是太后执意在里头牵线,压着他点头。他根本就不会答应。
天子对自家女儿有意,但是天子没有示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完这些,白逊就靠坐在隐囊上闭眼养神,室内陷入颇有些尴尬的寂静里。
长乐王见白逊不想说话,他起身告辞。白逊点点头,没有挽留。
长乐王出了门,见着白悦悦在门外等着。见着他出来,白悦悦过去,“阿爷怎么样。”
长乐王笑道,“上党王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白悦悦仔细看他脸上,没能从他神情里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我阿爷他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长乐王闻言挑了挑眉,他看了看左右,让随从全都在原地待着,自己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到外面的僻静地方。
“怎么了?”
白悦悦咬咬牙,“最近陛下来的比较多,我担心阿爷想多了。”
她见到长乐王脸上的惊愕,她连连摆手,“陛下来这儿,我们拦不住,但是每次周边都是好多人,没什么见不得人。”
长乐王哭笑不得,“我还没想到那个,悦娘倒是自己说了?”
白悦悦嘴唇张了两下,“我这不是怕你多想么?”
他摇摇头,“没事,其实上党王这样在我的意料之中。若是他哪日热络起来,那才是奇怪。”
他说罢,“我不在洛阳的这段时日里,你可好?”
白悦悦点头,“可好了,”
她想起什么,“陛下回宫之后,宫里还办了好多宫宴,祝贺陛下大胜。不过宫宴一点都不好。吃也吃不好,到了里头就得小心。摆上来的菜肴都冷透了,吃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也就酒能喝。但是也不能喝多了。”
长乐王听着,他叹了口气,“宫里的那些宫宴,其实就是摆出姿态给天下人看的。不是用来吃的。下次记得可别傻乎乎的真吃宫宴上的膳食,沾沾双箸,做个样子就可以了。”
“可是进宫的时候为了不御前失仪,进宫都不能吃多少东西,喝水都不能多喝。又饿又渴。宫宴上的东西又不能吃。”
长乐王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捏了捏,“都是这样的。”
“君上可以肆意,但是做臣子的不能任性妄为。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纰漏,也会有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到那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白悦悦听他话语里的感叹,“你也经常这样?”
长乐王看她,“有时候上面宣去议事,若是事态复杂,各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争论上一日也是常有的。那时候陛下不发话,哪怕是再饿,也不能表露出来。”
白悦悦啊了一声,“陛下都不会传膳的?”
“那是给陛下的,不过有时候也是赐膳给臣下。”
“这种事在宫里数不胜数,”他呼出口气,“偏生周围的眼睛太多。忍得住倒算是应该,忍不住那就说不好了。”
白悦悦听着点点头,“我知道了。”
长乐王察觉出她的闷闷不乐,双手放在她肩膀上,“我也是为你好。毕竟这世上的魑魅魍魉数不胜数,只有敬小慎微,才能最有可能保全自己。”
“那我呢?”白悦悦突然道。
长乐王愣了愣,白悦悦又问,“那我的话,景时算得上谨小慎微么?”
这自然是不能算的,不但不能算,反而还算是胆大包天。
“你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做的最胆大的事。冒得最大的险。”
白悦悦噗嗤笑出声,长乐王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我好不容易回来,你陪我一会。”
白悦悦道了一声好。
这处别庄的风景甚好,她说这几日遇见的趣事,说完了抱怨,“你好不容易给我写信,也不写写你见到了什么有趣的。”
长乐王眨了眨眼,“我在外平日里见得不是将军就是当地的刺史,要说有趣也没什么有趣的,何况有些事的确不能说。”
这话说的白悦悦伸手就去捶他,“谁要听你们那些臭男人聚在一起说什么了,我是说你都不说说你看到什么好风景,什么有趣的人。”
长乐王略加思索,“这,路上还真没有。”
白悦悦听了,拳头都落在他身上去了。
“你这人可真是说闷就闷啊。”
长乐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
白悦悦啊的一声捂住额头。
长乐王力道很轻,白悦悦捂住额头气呼呼的看他。
长乐王见状笑了,结果又招来捶来的拳头。
他挨了几下之后,一手把捶来的拳头挡下来。
“我打算尽快把婚事办了。”
白悦悦手上一听看他,长乐王笑道,“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办了,等婚事一了,朝廷册封一下,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样我放心,你也能安心了。”
白悦悦笑起来,“好呀好呀。不过到时候我去你府里,看看哪里还需要改的。”
长乐王闻言在她鼻子上刮了下。
“时日还长,一辈子的时日够你慢慢改了。”
远处的人望着这里,过了小会转身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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