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堇色蝉
虽然被裙间的褶皱遮住一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枚玉佩,他见过的。
身边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玉黎清不想冷了气氛,主动问他:“刘公子前去梁京是做什么?”
听她说话,刘辉才把视线从玉佩上收回来,从容答:“算是回去探亲,家中的长辈身体不好,我回去看望一番,也算是尽尽孝心。”
说完又反问玉黎清,“那玉小姐前去梁京,所为何事?”
玉黎清想了想,回答说:“我家是做生意的,梁京里的客人说我家的布料出了问题,我带人过去处理,不然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嗯——”刘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试探着问:“不知,小姐身上这块玉佩是……”
玉佩?
突然听他说起来,玉黎清下意识伸手去把玉佩摸了过来捂在手里。这可是江昭元留给她的信物,而且特别特别值钱,可千万不能丢了坏了。
她解下玉佩,宝贝似的捂在手里,小声道:“这是……我的未婚夫送给我的。”
闻言,刘辉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原来玉小姐已经有婚配了。”他的身子往后靠在桅杆上,从后面看着少女如此珍爱那玉佩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追问,“你这位未婚夫,可是在梁京?”
“嗯。”玉黎清点点头,有些害羞。
想想自己这回去了梁京就能见到他,心中还挺高兴。
他们都已经五个多月没见了,不知道江昭元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刘辉在身后轻笑一声:“不知是哪位公子这样有福气,能娶到玉小姐这样热忱心善的女子。”
“刘公子过誉了。”玉黎清克制着回了一句,没有提起江昭元的姓名。
今年的状元应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和江昭元的关系,万事小心为好。
江上行船可窥见两岸风景,只能凭借天色来定时辰,用过晚饭后,天黑了下来,玉黎清也在护卫陪同下回了船舱。
护卫送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四处检查后,才问:“小姐,为何要邀请那几个生人一起同行?他们是外地人,也不知可不可信。”
不怪他们多想,毕竟对方也带着人手,虽然人少,但也不能轻视。
萧信特意派了他们过来保护玉小姐的安危,为的是萧家和江公子的约定,若是他们保护不利,让玉小姐伤着了,不光江公子会震怒,就连老爷和少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护卫身上担着不轻的责任,上了船后便紧绷着神经,生怕会出问题。
玉黎清安慰他说:“出门在外自要多结交些朋友,路才能越走越宽,更何况我瞧刘公子相貌堂堂,仪态有方,应当是大户人家出身,不会有旁的心思。”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刘辉真是个坏人,不至于连一个船老大都说服不了,而且他们很着急赶去梁京,哪怕船沉到了水里也不肯在扬州休息一夜,应当是真的有急事。
玉黎清见的人多了,平日里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若非是有意在她面前隐藏,她应当不会看错人。
“你若是担心,多派几个人盯着他们就是了,反正这是咱家的船,船工也是我家的人,他们几个外人想在这里上办坏事,不会那么容易。”
她心思宽,想的少,烦恼便少。
看她如此笃定,护卫也暂时信了她的判断,“那好吧,我等定会保护小姐安全。”
说罢,护卫从屋里退了出去。
大船在江上前行,入夜时分,灼热的暑气被夜风吹散,平静的江面上映着一轮升起的弯月,泛着银光,宁静平和。
两岸的风景不断变幻,从茂密的树丛到人烟稀少的小村庄,期间还路过两个小小的渡口,与远处的一叶孤舟遥遥相望。
夜深人静,船舱里安静无声。
另一间房中,近侍服侍着自家公子脱衣裳,感慨道:“还以为要在扬州耽搁下来了,没想到会遇见这样好心的玉小姐,这样不出半个月,咱们就能到梁京了。”
今天经历了大惊大喜,刘辉却没什么反应,近侍从旁问:“公子,您在想什么呢?”
刘辉坐在床榻上,淡笑道:“我在想,这位玉小姐身份不太一般。”
“有吗?我瞧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女啊。”近侍转身去把衣裳挂好,随口道:“刚才我去船舱看了一眼,里头堆着不少布匹,她家应该是做布料生意的。”
“一个商户之女去哪里搜罗来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刘辉抬眼道。
闻言,近侍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公子是担心她们……图财害命?”
刘辉轻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她应当是真心想帮我们。”
“那公子在想什么?”
“她身上那个玉佩,我曾经见过。”刘辉靠着床头侧躺下,做深思状。
“怎么可能,公子和玉小姐今天是头一回遇见啊。”
近侍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以自家公子的身份,能让他有记忆的东西必然不是普通物件,怎么会跟一个路遇的小姑娘扯上关系呢。
窗外潺潺的流水声抚人安眠,刘辉淡淡道:“她说那玉佩是她未婚夫送的,我在想,她的未婚夫究竟是何方神圣。”
近侍听着,提议道:“公子想知道,直接去问便是,我瞧着玉小姐心思不深,不是会藏事的人。”
还有她身边那个丫鬟,瞧着也不是个难说话的人,若是公子想知道,他去套个话还不容易吗。
刘辉摇摇头。
他也试探过,但一提到她未婚夫,小姑娘便噤口不言,想来也是不愿意把未婚夫的身份透露给旁人。
这才更让他觉得有意思。
原本这趟回京便做好了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平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路上沉了船,还能遇见这么一位玉小姐。
他轻笑一声,平躺在床上,“越来越有趣了。”
近侍听不懂公子话里的意思,把屋里收拾好了,便走出门去。
虽然从未见过,但两伙人意外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半个月,经历了一场大雨,几日阴沉的雾天后,船只驶进了梁京外的港口。
一路从南方北上,夏季的暑热丝毫不减,离开时是七月初,如今已经快到七月底了。
船只排在数只船后等着入港。
玉黎清和若若把贴身的物件收拾好了,准备着下船,路过刘辉的房间时,却见他正在悠闲的喝茶。
青年在门里举起一杯茶问她:“玉小姐,不来品一杯茶?”
被人邀请了,玉黎清也不好拒绝。
过会儿就要下船了,今日分开,或许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了,一路相陪数日,今天便陪他喝最后一杯茶吧。
她让若若去看看还有没有没收拾好的东西,自己走进房中,坐在了刘辉对面。
刘辉将茶杯放到她面前,替她斟了一杯茶水。
闻着清淡的茶香,玉黎清捧起茶杯来小啄了一口,面露笑容,称赞道:“刘公子泡茶的手艺真好。”
看着少女不设防的笑容,刘辉心生欢喜,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同行多日,如今要分开,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叫我刘辉便是。”
“这……”玉黎清有些犹豫。
直呼旁人的姓名,是不是有些没规矩。
她还没答应,青年主动道:“你唤我刘辉,我唤你黎清,我们便是朋友了。”
若是朋友,这样叫倒挺合适。
玉黎清扬起嘴角,“好。”
没想到她答应的这样容易,刘辉哈哈笑了两声,束在身后的马尾跟着身子一起颤动。
笑过之后,又说:“你帮了我如此大忙,我不知该如何回报。进了京城之后,你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来找我,明月街,落英巷刘家。”
“嗯。”玉黎清开心的点点头。
虽然她应该不会去找他帮忙,但刘辉能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一盏茶喝完,船也到了港口,梁京的港口比起扬州来要忙碌的多,拥挤的多。
护卫们抬着行李下船,玉黎清带着若若一起下船,船工便留在船上,修缮船身,看护着船,为返航做准备。
拥挤的港口处处都是人,有运送货物的商人,也有招揽客人的客栈酒肆的伙计,更多的是往货船上下搬运货物的力工,一箱一箱的货物从船上搬下来运进城里,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她第二回 进梁京,仍旧觉得新奇。
不光是梁京人的口音与他们不同,更因为这里是大梁的都城,各个州府的货物都会运送过来,汇集在此,供给繁华的都城。
走在路上,忙碌的人来回行走,身旁有个急慌慌的伙计跑了过去,肩膀撞到了玉黎清。
她身子失去平衡,往另一边倒过去。
若若初到京城,眼睛看都看不过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家小姐快要歪倒了,忙凑过去要扶她,却被另一人抢在了前头。
青年坚实的臂膀扶住少女歪倒的身子,将她扶正,在一旁温柔问道:“可还好?”
他的手扶在她腰后,玉黎清感觉有些不对劲,往旁边撤了一步,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多谢。”
是错觉吗?
感觉刘辉好像格外关注她。
并不是她的错觉,刘辉一直盯着她,盯的却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手上的镯子,发间的簪子、香花……
原本还想再看看那块玉佩,可小姑娘像是生了些警惕性似的,下船之前便把那玉佩贴身放着了,不再挂在腰间。
他想知道她的未婚夫是何人,不能从她口中得知,便只能仔细观察她身上的物件——人用久了的东西都是会说话的,他记下了她身上的配饰,等见到她的未婚夫,一眼便能认出来。
离开港口之后,二人没能一同前行,在一条岔路口分开。
玉黎清带着人去客栈订了房间,先把人手和行李安顿下来。
清早下船,在客栈住下时,已将近正午。
订了两桌子饭菜犒劳随行的护卫,玉黎清感觉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些,上楼去到房间里翻出了崔府尹交给她的推荐信。
京城里的大官平日里都忙得很,她想着早点见到侍郎大人,同人说明情况,若是大人很忙,她也能提前约一个大人有闲暇的时间,不至于把这事儿一直往后拖。
要出去办正事,玉黎清让若若先在客栈休息,她带着两个护卫去了户部。
前世在梁京住过大半年,对梁京的路还算是熟悉,没走多少弯路便找到了户部门外。
户部的大门敞开着,门里有一个小官候着,坐在桌子后面百无聊赖的托着脸。
玉黎清走过去,客气道:“这位小哥,不知能否麻烦您帮我们通报一声,我想求见侍郎大人。”
看门的小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瞧她衣着普通,台阶下两个护卫也很平常,一眼就分辨出她不是高官侯爵家的小姐,瞥眼道:“哪里来的小姑娘,侍郎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离开,别挡在这儿。”
“我有事要同侍郎大人商谈,这是扬州府尹的推荐信,还请您行个方便。”玉黎清从袖中掏出信来,双手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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