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堇色蝉
玉家是扬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富户,有家中财力依靠,山匪们对这项合作更加深信不疑。
抢一回钱不但要损失弟兄,还要担心被官府追捕,若能借此机会赚上白道的钱,今后就是源源不断的雪花银送过来,再不用过那刀尖舔血的日子,谁能不动心呢。
大当家的拍着大腿笑道:“小夫人虽是女子,却不逊色于公子,能得你们二人,是我们黑风寨的运气啊。”
“大当家的过奖了,既是要谈生意,自然要拿出诚意来。”玉黎清说着也站起身来。
“不过,既然二当家不愿意同一个女人做生意,那我们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等你们兄弟之间谈妥了,咱们再聊。”
她走去江昭元身边,和他一起离开。
走到门边时,江昭元回头对二当家道,“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和我们打交道,那就劳烦把珍珠还回来吧。”
听到二当家的收了人家的东西,三当家嫉妒的看过去,怎么人人都有好处拿,也不分他一杯羹?
江昭元随口道:“南海的青珍珠虽不罕见,但也是珍贵之物,不好给人糟蹋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刚才还理直气壮道发怒的二当家顿敢心虚,被少年当着那么多人索要财物,就像是他真欠了他什么似的。
“还你的破珠子,老子才不稀罕。”二当家从怀里掏出珍珠来,猛地扔了过去。
江昭元抬手接住珍珠,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给了门口的王五,“小五,二当家赏你的。”
“诶!”王五双手捧住珍珠,直看的眼睛都冒光了,“多谢公子!”
回过神来才发现堂上的二当家怒目圆睁,眼里要窜火了似的,王五弱弱地补了一句,“谢二当家赏。”
天色渐晚,外头雨未停歇,夜幕之中,坠落的雨丝重重的砸进地上积起的小水坑里,水花四溅。
玉黎清和江昭元回房去用晚饭,留下三个兄弟在堂屋里热火朝天的议论。
大当家忍着怒意说:“老二,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你怎么临时变卦。”
“大哥,你看看那小子哪里是一副正经谈生意的样子,还带个女人在身边,分明是要借此羞辱我们。”
老三撇嘴道:“是吗?我看那位姑娘谈吐不凡,并非池中之物。”
“不过是脸蛋长得好看些,你们可别被她迷惑了。”二当家越说越激动,拍桌子道,“女人都是红颜祸水,玩玩就罢了,怎么能跟她们坐在一个桌子上谈事。”
大当家坐在上头,百般劝说无果,警示他:“老二,你再这样下去,底下的兄弟会有怨言的。”
“兄弟们对我有怨言?”二当家抬高了声调,“自从上回寨子里死了两个兄弟后,多少人背地里想着分银子离开了,大哥难道不知道吗。”
“所以我才想和他们谈生意,难道你觉得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大当家深感疲惫。
他们藏在这深山里,借着鬼怪的名头抢点儿银钱度日,但日子久了,路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没得抢,没得吃。
时隔一个多月,才看到几辆马车,为了温饱铤而走险,才把人绑进寨子里。
大当家没在同他争论,只摆手道:“你回去吧,下次我单独和他们谈。”
“哼!”二当家愤怒的站起来,踢翻了自己的椅子,“当心别被人耍了。”
他走出屋来,瞪着候在门外的王五,泄愤似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没眼见的狗东西,给你个破珠子就哄得你汪汪叫了。”
王五半边脸都给打肿了,低着头一声不敢吭,二当家的暴脾气是寨子里人尽皆知的,奈何他武艺高强,没人打得过他,只能忍气吞声。
“给老子交出来。”
王五在身上摸索半天,从腰带里翻出了一颗淡青色的珍珠,交到了二当家手上,满心的不甘。
稍晚些时候,大当家和三当家单独见了玉黎清与江昭元,四个人在屋里商讨,半炷香的时间后,定下一张合约。
由大当家和江昭元签字按印。
两方一团和气。
玉黎清微笑道:“既有了这合约,明日雨停,大当家的可就要派人送我们回路上去了。”
“那是自然。”大当家满脸堆笑。
老三也在一旁陪笑:“对对,我们办事利索的很,你们放心就是。”
江昭元插话道:“我担心二当家,他若是心生不满,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这……”大当家顿了一下,说道,“一会儿我再单独同他说,必然不会让他碍了我们的合作。”
“那就,劳烦大当家的了。”江昭元看着他,眼中泛起意味不明的寒意。
——
落雨的夜里格外潮湿,房中连一盏像样的烛台都没有,粘在碗底上的蜡烛被吹灭后,屋里一片昏暗。
少女坐在床上,后背倚着床头,阖目静思,无法入睡。
“不躺下休息,在想什么?”少年从被子里冒出头来,手臂自然的搭在她腰上,小脸慵懒的往她侧腰上踢。
玉黎清闭着眼睛说:“白天咱们被抓的时候,我堂兄的手下不是逃跑了吗,我在想,他们要是跑回去报官,府衙的人要多久才能找到黑风寨。”
少年回答她:“应该很难。”
上山的时候就发现了,这边地形蜿蜒曲折,一个坡接着一个弯,没有人带着几乎找不到路,尤其现在是夏天,树木茂盛苍翠,寨子隐藏其中,很难被发现。
玉黎清接话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明天离开,就再没有外人知道这里的位置,官府的人来剿匪怕是难上加难。”
少年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心里反而有点小郁闷。
他都和清清躺在一个被窝里了,清清看都不看他一眼,满心想着怎么帮官府剿匪。
酸道:“那是官府该想的事,你替他们操心做什么?”
玉黎清没有察觉到少年话中的怨念,温和道:“不能这么说,府衙是替百姓做事,早点把黑风寨平了,对这一方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啊,日后我再让人来收购蚕丝,不也更安全更方便吗。”
她越说越专注,惹的少年心生不悦,也学着她,张口对着唇边的软肉咬了下去。
腰间最敏感的软肉被咬了一口,玉黎清没忍住溢出一声呻//吟,“啊~你,你干什么?”
低下头去看到少年贴在她腰上被挤的粉嘟嘟的小脸,正眼巴巴的看着她,可怜道:“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别人?”
四周一片昏暗,少年的眸色乌亮,软声质问,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
她想这些有什么不对吗?
玉黎清正在浅浅的反思,就听少年稚嫩的声音糯道:“我日日都在想你,你却总想着别人的事。”说完,轻哼了一声。
白天还觉得他是个能独挡一面的男子,对他心生敬佩,这会儿又变成个要人哄的小奶狗了。
“你先……松开手。”玉黎清小声求道。
“可是抱在一起比较暖和。”说这话时,少年像个懵懂天真的孩子。
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手臂从她后腰穿过,脑袋往上挪一挪,直接枕在了她半边肚子上,软乎乎的,他直接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嗅着少女身上的体香,放肆的磨蹭。
腰腹上一紧,玉黎清倒吸一口气,闷声呵道:“我是看天气潮湿才没让你睡地上,你不要得寸进尺。”
闻言,少年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加委屈,埋在她小肚子上,哼唧道:“清清白天还跟我做夫妻呢,这才过了多久,就吼我……”
这倒提醒了玉黎清,她能穿的干爽,安稳的睡在这山匪窝里,都是靠江昭元的聪明才智。
受了人家恩惠,自然要对人好些。
玉黎清忙改了语气,软声道:“没,没吼你,我是困了,一时迷糊才……”
她退一寸,少年便要进一尺,催促道:“那你还不躺下陪我睡觉?”
“哦,好。”玉黎清乖乖躺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但是莫名觉得他的要求很合理。
玉黎清不禁思考——难道她也像那些山匪一样,被江昭元耍的团团转吗?
不会吧,她应该没那么笨吧。
没能想太久,身子便给少年缠了个结实。他一只手臂从后腰摸到蝴蝶骨,另一只搭在她肩膀上,脑袋枕着她肚子,被子下的双腿将她的腿夹在其中,玉黎清稍微伸直脚丫,刚好能踩在他的小腿上。
他就这么肆意的缠着她的身子,玉黎清平躺着,怎么都不舒服,故意翻了一个身,打乱了他的姿势。
少年侧躺在她身旁,额头抵着她的肚子,玉黎清伸手去把被子拉到了胸膛上,将他盖的严严实实。
她闭上眼睛,浅眠一会。
睡了没多久,窗外炸开的闷雷将她惊醒,刚才还缩在她腰腹边的少年,这会儿正枕在她胳膊上,小脸埋在她胸膛上,只从被下露出发顶。
他害怕打雷。
玉黎清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感受到少年的颤抖,心生怜惜。
脚尖无意中碰到他的脚背,僵硬而冰冷,明明被窝里很暖和,他却暖不起来。
“江昭元?”她轻唤他一声。
少年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玉黎清只能自作主张,挪了双腿去将他的腿夹住,脚尖踩在他冰凉的脚背上,希望能缓解他因恐惧而生的冰冷。
顷刻后,少年抬起头来。
窗外落下一道闪电,霎时间照的黑夜亮如白昼,刹那间的光亮照在少年白玉一般的脸上,映出他深邃的眼窝,微红的鼻尖,和因惊恐而湿润的眼眶。
他眸中泪光闪动,玉黎清的心也跟着颤动。
江昭元什么都没说,她却能读懂他眼中的孤独与恐惧,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无法掩饰自己的心。
她仿佛看到了少年坠于深海的窒息,他想逃离,却在肆虐的漩涡中找不到倚靠。
绕在他周身的是黑暗与激流,玉黎清来不及犹豫,向他伸出了手。
雷声响起的瞬间,她将他按进怀里,捂住了他的耳朵,轻声低语,“别怕,有我在。”
……
雨幕与夜色遮掩了一切。
几个黑色身影在屋顶墙上穿梭,踏步无声,落在一处院中,熟练的撬开房门——手起刀落,血光四溅。
作者有话说:
狼人杀了属于是,猜猜谁被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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