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女配恋爱日常 第101章

作者:梳云一坠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女配 穿越重生

  “滴”——

  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了,就连倒流的雨也停下,世间好像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乌梦榆同宁双双对上眼神,耳畔好像整片天地轰然倒塌,又有什么迅即建立起来。

  在这崩塌倾倒的时刻,她眼底浮现出完全不同的,从未见过的画面来。

  *

  血色的天空之上,高挂着一轮月亮,凄厉的风穿拂过枯朽的败枝,地上松松软软的,一片黑乎乎的,并不能知道踩得是什么。

  季识逍握剑的手停顿一下,目光望向远方。

  他进黄泉渊之时,分明是和归雪宗的弟子在一起的,可眼下却只有他一个人在。

  其实比起他自己,他反而更担心在黄泉渊外边的人。

  碧吾前辈那一日告诉了他,乌梦榆的身世。

  若是舍利子不能重铸,那她会怎么样呢。

  季识逍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匆匆,而自己的剑实在是进步得太慢了。

  这世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一直很明白,可是想“速达”的时候,已经是无可奈何之境了。

  风里隐约漂浮的黑雾,在虚空里凝结成一团又一团的实形,狰狞的爪牙从黑雾里挣脱出来。

  黄泉渊的邪物吗?

  季识逍握剑的手却更笃定,有实体的敌人其实比看不见的敌人好对付多了。

  明心之剑轻而易举地从黑雾里穿过,甚至折射的光还未曾收拢,那黑气却陡然从剑一直蹿进了他的神识里。

  季识逍顿觉心头一颤,焦虑的、担忧的、恐惧的……诸多轻吁好像如稻草一般,随着斩落的黑气越多,加得越重。

  原来如此。在黄泉渊中,每斩杀邪物,邪祟之气将入神识,长此以往,必入心魔境,若不斩杀,则死在邪物手上。

  他望了望冰冷的剑身之上,露出的自己的脸。

  “滴答”“滴答”——

  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即使在风声里也明显得紧。

  季识逍拿着剑向声音来的方向走去,却只看见了被倒吊在树上的一个人,此人双臂皆已被斩去,身子被一根黑雾凝成的绳子拴在树上。

  周遭是围着的邪物,显然对这具新鲜的肉身虎视眈眈,却似乎忌惮着什么,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季识逍将剑对准被悬挂的那人。

  那人却猛然睁眼,眼球几乎要爆裂开那样,声音尖锐又可怖:“不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死了,这世间的法则,就不能运转,你们不能杀我!”

  他叫得实在太过凄厉,而面容也狰狞得很,完全看不出当初蓬莱修士的模样了。

  晏浮瑾看向季识逍的方向,道:“季识逍,你救我!你救救我!”

  “我可以将蓬莱神通悉数告诉你,包括天级的神通,你不是想学明夜刀吗,我除了有这个,还有蓬莱的风眠剑法,落英十七法……”

  季识逍的神色没有变。

  晏浮瑾咬了咬牙:“那佛门至宝舍利子你总该心动吧,我已打听到,能重铸舍利子之物,沧海月明之珠,还有千千结……”

  “它就在白玉京里,你将我从这里救出去,我告诉你如何去白玉京!”

  季识逍的剑轻轻一动,使的却是“江花红胜火”一剑,剑出如火之势,剑终之时,溅出来的血却比火还要艳。

  他这一剑自晏浮瑾的咽喉之处贯穿,晏浮瑾必死无疑。

  只是——

  随着这一剑而出,天地都寂静了。邪物也怔怔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刚刚张牙舞爪的样子。

  季识逍偏过头,却只看见整片黄泉渊骤然升腾起浓烈的黑雾,而在黑雾之中隐隐约约有金色缠绕的线。

  相传只有最为牢固的因果之线才是金色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因果线。

  仿佛整片黄泉渊的因果线都同黑雾纠缠在一起,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金色的因果线像绷到极致那样断裂开。

  在这飘飞的,犹如碎片的金光里,季识逍看到飞速向自己而来的,属于他自己的因果线。

  *

  归雪的夜里,桃花枝顺着风柔柔地摇动,传音鹤在夜色里向遥遥的远方而去。

  “季识逍!我们明日就去蓬莱了。你呢,干脆死外面吧,永远也别回来。”

  乌梦榆又将一只传音鹤发出去,这已是她连日来发的第六十六只传音鹤了,季识逍竟然还没有回复她。

  “老麻,他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她问了问麻雀,却也只能自己跑到长明灯殿看了看。

  归雪的长明灯殿里,透亮一如往昔,最上面的一排,供奉的是宗主及数位峰主的长明灯。

  弟子的长明灯就放在最下面一排,她找了许久,才看见季识逍的名字。

  她的长明灯同季识逍的摆在一起,很小一盏,灯上的名字,是由归雪已经隐居的玄木前辈亲自刻的。

  橙黄的灯光在微风里摇曳,透出些浅浅的温暖感来,这两盏亮着的灯,同其他的灯并没有区别。

  “既然活得好好的……他是真不打算参加十派会武了?”

  急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乌梦榆往身后一看,只见孟越思师兄快步走来,眉宇间笼着些焦急。

  “师妹,刚传来消息,季师弟在渭城里,重伤了幻海阁七位弟子,现下他们生死不知。幻海阁长老已经亲至,将亲自押送季师弟往蓬莱。”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乌梦榆还未怎么想清楚,道:“等等师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况且,这也只是我们与幻海阁的事,为什么要到蓬莱去?”

  听风也不打瞌睡了:“真的假的?季识逍那小子看起来,也不像能做这种事的人啊……”

  孟越思:“师弟乃冬虚剑尊高徒,幻海阁担心在归雪的地盘上我们偏私。而蓬莱岛上,十派皆至,是非曲直,才有得辩。”

  乌梦榆不解:“辩?他要怎么辩?”

  外边的风急急地吹进来,长明灯火骤然亮如白昼,骤然又恍如江舟上飘忽的一盏小灯。

  孟越思的神色也很凝重:“蓬莱昭行队掌戒律,设审判台,若罪名属实,幻海阁要求废掉季师弟剑骨和他在归雪所学,流放黄泉渊。”

  作者有话说:

  1.接下来是下一卷,要写一周目的故事了,本来是想放番外的,但是be得太意难平了,所以还是决定让小乌小季知道前尘之事了;

  2.芷榆篇没有完,芷榆的故事需要一二周目一起看吧,等前尘往事写完,我会再把芷榆篇写完;

  3.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我知道可能有些宝子对一周目的故事不感兴趣,很抱歉很抱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qwq;

  4.本文HE,HE,HE。

第86章 沧海月明(一)

  湘槐树瀑布在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些响, 风里氤氲着海同青草的味道,偏偏阳光热辣辣的,地面上露出斑驳而开裂的纹路。

  乌梦榆同归雪的修士们站在一侧, 在他们对面站着的,则是是一众幻海阁修士, 皆眼神愤恨, 看起来很是。

  蓬莱宗的岑宗主坐在主位上,身旁是蓬莱的十二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身后则是蓬莱此次参加十派会武的弟子。

  其他的位置,则分列站着其他几宗的修士, 粗略一扫, 竟足足有上千人,目光全都注视在眼前的审判台上。

  季识逍一身黑灰的衣服,只是自衣襟上到衣袖角,通通沾着血迹, 他的双臂被两位蓬莱昭行队的修士押解着。

  走上审判台之时,他头发上仿佛也淋了些血, 遮住了他的眼神。

  这还是乌梦榆这么多天来, 第一次见到季识逍。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

  季识逍在高台之上, 感受到四面八方而来的眼神,凝聚在他身上仿佛把整片天地都变得逼仄了。

  从渭城到被幻海阁长老押解到蓬莱来,这一路上的皮肉之苦自然没有少受,可他从来没有过恐惧的情绪。

  可这一刻,他忽而有了丝恐惧,日夜相处的同门, 待他毫无保留的长辈, 还有……他脑海里闪过一张面容。

  他们这一刻会怎么看待他呢。

  幻海阁为首的长老是位发须皆白的老者, 面容不怒而威,手里握着个拂尘,身躯看起来干瘦但站起来的时候却显得很有力。

  正是在幻海阁里也数得上号的阵法大师,连常川。此番在渭城伤到的人中,正有一位是他的亲传弟子。

  连常川率先发难,眼神逼视着审判台上的人,声如洪钟:“审判台上之人,乃归雪宗冬虚剑尊高徒。可惜却没继承到剑尊半点风骨,心狠手辣,对我幻海阁七名弟子下杀手。”

  “若不是我幻海阁救援及时,恐怕是一丝生还可能也没有……”

  他开头两句说得义愤填膺,而最后这句则是饱含着叹息哀婉,两三句便给季识逍定了罪。

  在场不明事情来龙去脉之人,此时也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

  “原来如此,那这桩事还有什么再审的必要呢,只要幻海阁有证据,以牙换牙,以眼还眼不救行了吗……”

  “竟然是冬虚剑尊的徒弟,怎么平素也没听过这位的名字啊……”

  先回应的反而是乌梦榆的母亲。

  姜辞月向前一步,姿态从容,对上幻海阁一众的眼神,道:“幻海阁七位弟子之伤,已由我归雪回春峰之人悉日照顾,料想该不会有生命之碍。”

  “连长老为何只言我宗弟子的罪过,却不言你宗弟子,千里迢迢赶往我归雪山脚下,布以幻阵,埋伏在我宗这位弟子回宗必经之路上。”

  “你幻海阁的人,当真没有抱杀心吗?”

  连常川的脸色沉下去,手几乎要将拂尘捏断,他道:“我幻海阁同你归雪无冤无仇,何故要来截杀你?我宗弟子是有错在先,为了十派会武,想来探探归雪虚实,但罪不至死……”

  他叹口气,“你当也看过我幻海阁之人的伤口吧,从脸,就这儿,一直到脚上,密密麻麻都是剑痕,我还第一次知道,你归雪号称君子之剑的天地明心剑法,竟然也能有如此狠辣的效果。”

  乌茂庭走到姜辞月身旁,道:“连常川你也是阵法大家,该知道你幻海阁之人布的是什么歹毒阵法,如此,我们同你幻海阁各退一步,自己管教自家弟子不就行了?”

  蓬莱的岑宗主此前一直没说话,高坐主位之上,此时笑吟吟道:“两宗啊,都冷静冷静,无非是弟子间起了些龃龉,当不至如此啊。”

  他道:“不知现下幻海阁弟子伤得如何,若真如连长老所言,只要将他们所受的伤,同等地加诸在这位剑尊高徒身上,此事就了结了吧。”

  乌梦榆遥遥打量了一番蓬莱的岑宗主,她手里握着剑,在这乱糟糟一片的时刻,从归雪的队伍里站了出去。

  “岑宗主,我以为你此言不妥当。”蓬莱的风从她耳畔拂过,乌梦榆感到前所未有的镇静。

  “既然幻海阁诸位弟子来我归雪讨教,那这一仗也该算在十派会武里,那你幻海阁比试技不如人,被伤了难道只会让长辈来讨公道吗?”

  她声音清澈,自认为说的时候也没有冒犯之意。

  然而那位幻海阁的连长老还是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道:“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来插嘴的道理,你归雪是何等家教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