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云一坠
“蓬莱刀峰,辉煌过吗?我怎么只记得那位明夜刀前辈了。”
其余的弟子们一下子来了兴致:“说起那位前辈,是真的没过心魔境吗?不应该啊,蓬莱修心的功法不应该比我们差吧。”
最年长的师姐答着:“不知道……但是道魔大战那会,我有幸跟着这位前辈杀过妖魔,他看起来,该是道心很坚定的人。”
“……”
乌梦榆走在回第三峰的路上,季识逍跟在她的身后,相隔七八个身位,他们吵架之后,向来这样回第三峰,就像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但是那次是因为什么吵架,乌梦榆已经不记得了,总归肯定都是季识逍的错。
他们在山脚下遇到了一位约莫十八九岁的修士。
母亲是回春峰的峰主,因而第三峰下常常有来寻医问药之人,乌梦榆早就习惯了,以为这也是来寻医的人,她就像往常一样走自己的路。
那名修士偏了偏头,一瞬间仿佛有刀光铺天盖地延展而来,但只有一瞬间,接下来又是归雪漫天纷飞的桃花影子。
乌梦榆看清了他的脸,停了下脚步,很认真地嘱告:“哥哥,姜峰主近日不在回春峰,你若想求医,另寻个日子吧。”
那名修士笑了笑:“哥哥……小姑娘,你应该叫我……嗯,总之该是很老很老的称呼了,我可没这么年轻。”
乌梦榆:“没关系,我不介意。”
反正修士到一定境界就驻颜了,她从小到大的逻辑都是,遇到好看的就叫“哥哥姐姐”,不太好看的就统一称呼为“前辈”。
年轻的修士:“那你知道姜峰主什么时候回来吗?”
“乌梦榆——”季识逍在她身后提醒,声音像晚风一样冷沁沁的,“透露峰主行踪是重罪。”
季识逍这人是真的很烦很烦很烦,乌梦榆飞速地答:“我知道我知道。”
她再对那位长得挺好看的哥哥道:“我不知道,你在这等个十天半个月,或者半年一年,或者……总之会等到的。”
那修士脾气也挺好:“行。”
母亲是在八天后回来的,乌梦榆用八天的时间钻研了刀法,并没有研究出什么来。
她在沿着第三峰往下走的时候,又偶遇了那位修士。他看起来和八天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走的步伐慢了许多。
乌梦榆手里握着刀:“哥哥,你见过姜峰主了吗?怎么样,还有救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她顿了一下,“不对不对,就是你求医怎么样了?”
“啊,怎么说呢,是早就料到的结果吧。”那修士对她笑了笑,看见她手里的握的刀,又问:“怎么,你是练刀的吗,我记得归雪,有冬虚剑尊坐镇,练剑法才是正途吧。”
乌梦榆把刀收回去,目前她的刀法比剑法还要不通,实在没脸承认自己练刀,只能答:“就随便练练,采百家之长。”
“百家有长,刀法无长。”那修士舒展了眉头,很朗阔地一笑:“小姑娘,别练刀法了,随便练个什么,也比这强。”
乌梦榆一怔:“可是,我记得师兄师姐们提过,蓬莱以前的刀峰,不也是多么多么厉害吗?”
道魔大战的故事,流传的所有版本,都被师兄姐们翻来覆去地讲过好几遍了,更甚者,还有专门写道魔大战的话本,天天在练剑坪卖的。
“你都说是以前了,你看看现在,死的死,改道的改道,这是个不吉利的事。”他一直是笑着的。
“那不还有那位,那位裴闲前辈吗?”乌梦榆不肯承认自己即将改修的刀法是条没有前途的路。
那修士更是笑了笑:“裴闲,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乌梦榆摇摇头。
“当个厨子。”年轻的修士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些稀松普通的家常话,“最厉害卓绝的刀法,用来砍菜切肉,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这聊天的跨度有点大,而且此人所说的故事与乌梦榆所听过的故事版本大相径庭,她只好说:“哥哥,你可别把这个告诉我师兄师姐,他们会和你争论好几天的。”
师兄师姐们是不允许那些激荡人心的故事里的主角,是这样的结局的。
乌梦榆想了想又道:“可我觉得,如果我把刀法练好了,日后能成个大厨,好像也还行?”她也很爱吃吃喝喝。
她之所以对和这位修士的对话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人听了这句话后,笑了许久,他在归雪又待了三天,在走之前的那天给她做了顿饭。
那顿饭的味道,简直可以和崔峰主做的饭相媲美了。
“小姑娘,你这心性,道途不在这里,不然试试改投他派?”
乌梦榆很坚定地摇头:“不,我很喜欢这里。”
“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能做顿饭送你了,有缘的话,不再见了。”
第47章 终不似,少年游(二)
季识逍走在最前面, 再往前的路要开阔一些,只是视线仍然很受阻,往周围看, 只能看到一团深沉的黑色。
“哐”黑暗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响声,像是刀刃重重地砍在青石之上, 隐隐约约又是一阵相撞击的声音。
季识逍手握剑, 只往前使了一招“万骨枯”剑法,“万骨枯”可伤活人生机, 按常理是杀伤力最强劲的剑法。
可这一式“万骨枯”使出去,像是沉沉地陷入泥沼一般, 什么回应也没有。
“哒”“哒”“哒”——
从更前方慢吞吞地走过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似乎是穿了一身厚重的铁甲,手提着一把很古朴的,沾满了灰尘的刀。
可是它的动作很慢很慢,提腿迈步乃至挥刀的动作, 比初入仙门初练刀法的弟子还要慢。
与此同时,身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熟悉的说话的声音。
“大小姐, 还往前边看吗?这蓬莱的秘辛, 没啥好看的啊。”
这群幻海阁弟子嘴上说着“没什么意思”,可是身体上的动作可完全不一样,一个二个眼放精光,和以前围在一起听八卦的同门们差不多。
“啧,原来这么些年,这些人都是蓬莱自己清理门户啊, 这个风烟侠, 还有这个黄宁二老, 我之前还真以为是他们洗心革面呢……”
“蓬莱昭行队,你当跟你闹着玩呢,真正运转的时候,怕是比‘十步杀一人’那种专业杀手门派还要强。”
“……”
乌梦榆只觉得更往里走阴冷冷的,随意答:“看呀,蓬莱的秘辛,知道的越多越好,这才方便落井下石。”
季识逍遥遥地走在最前方开路,偶尔遇到一两只逃窜的妖魔也是一两剑就斩了。
乌梦榆缀在后边,连出法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和幻海阁弟子们胡乱吹牛。
黑暗里仿佛有光闪了闪。
她的呼吸只过了一瞬,自黑暗里“刷”地袭来一式刀招,刀影来时厚厚地压下来,破风之声在耳边炸开。
这刀直接越过了季识逍,直直地对向她,没有再管在场的其他任何人。
血和灰同时弥漫开——
季识逍的剑还未出,那个走起来慢吞吞的铁甲怪物,却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他,将厚重的刀使得飞快,对准了他身后的人。
直接越过了他。
这种感觉,有种说不清的烦闷。
乌梦榆祭出孤鸿钟,手心里的小钟旋转一圈,飞速膨大后将那“东西”牢牢地罩在了原地。
但刀光依然在她的右手肘处深深地划了一刀。
铁甲困在孤鸿钟里,还在一阵一阵地撞着钟,动静丝毫没小下去。
——“滴答”“滴答”
在这闹腾的声音之外,还有道细微的流血的声音。
乌梦榆把手肘上的刀伤以灵力封了封:“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就……”
不管不顾朝着她来,难道她的威胁性瞅着比季识逍高吗。
冯轻舟上前一步,在孤鸿钟外绕了一圈,又道:“大小姐,你这法宝可以暂时让我用用吗,我刚一晃眼,看那东西上似乎有阵法。”
“师兄,你看到什么了,我刚只看到一个大块头啊,这蓬莱的昭昭天行梯里,养这些干嘛?”
“说起阵法的话,我听过有些专门针对傀儡之术的阵法,我也想研究研究……”
“……“
幻海阁弟子们看起来对那奇怪的东西兴趣很大,围着就讨论起来了。
孤鸿钟外泛着淡淡的灵力光泽。
其实手肘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有一种恍如钻心剜骨一样的疼痛,连着一整片右臂都是牵连的痛。
乌梦榆估摸着是什么特殊的秘法或者毒之类的。
蓬莱确实是个晦气地方,第一关无妄海不让用法宝,搞针对,第二关让她对阵大慈悲寺的十二和尚也是搞针对。
这到了这一关,怎么还是搞针对。
她在蓬莱,或者说其他九宗得罪的人,也就那么,那么七□□十百个吧……
乌梦榆觉得可以让徐知行给自己算几卦了,最近是不是不宜出行。
她痛得厉害,只能把错又甩到季识逍身上:“小季,你这开路是真不行,不如我用三煌烈阳符烧过去吧……”
她忽然语滞了一下,往季识逍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虽然大多数时候像个死人,可是这边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远处的黑暗里,季识逍手持着剑,仿佛一动不动了许久,目光却一直凝在她的伤口之上,他的脸上显出一种很平静,很平静的神色。
而下一刻,他的身影和剑光一同闪过来,像凝雨成冰那样,数个方向斩出一道剑光,孤鸿钟和里面那东西一齐在这光影下碎裂开。
天地明心剑。
这也是归雪很有名的剑法了,以绚烂的剑招和耗费大量的灵力而著称,是连同神魂一起诛灭的剑法。
乌梦榆:“?”
幻海阁弟子们:“……?”
“季、识、逍,你什么意思啊,这孤鸿钟,你起码得给我干苦活三个月才赔!得!起!”乌梦榆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孤鸿钟碎片,一片灰扑扑的,显然是拼不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这一片黑暗还未曾安静片刻,那些碎裂的铁甲片却是一片一片地融合在一起,又极速地凝聚成了刚刚的怪物模样。
连碎裂的刀也重新凝聚成原先的刀模样,只是少了灰尘,更能直观地感觉这刀的不凡。
孤鸿钟和天地明心剑都不能完全绞杀……吗。
这应该是没有神魂的东西,那么是傀儡还是阵法?
乌梦榆心里想着,嘴上还不忘打哈哈:“你们都学着点啊,这修复的阵法,你们幻海阁要是研究出来了,这还不得成为五洲四海第一富。”
“这不对啊,要是有这种阵法,蓬莱不早拿出来赚钱了。”
“我依稀记得长老们提过几个修复的阵法,但条件都很苛刻,远没有现在这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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