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梳云一坠
乌梦榆:“?”
“若我判断不错的话,这位前辈身上的锁链是清虚宫前任掌门所铸,若非清虚宫的千钧神通,或者问苍河门的无量之息,是没有办法破的。”
“连你也破不了吗?”
季识逍:“那是清虚宫的陨心铁所铸,以万骨枯来一剑,先断的,是我的剑。”他顿了顿,“霜翘也一样。”
陨心铁,乌梦榆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
那几乎可以说是最珍贵的炼器材料。以玄铁锻炼万次,之后到大慈悲寺破军剑下熔炼杀意,再到极北之巅圣泉下去除杂质,最后埋藏于清虚宫绵延不绝的归息土之下。
一百年后再见天日。
听风摇摇头:“陨心铁啊,蓬莱到底是上三宗啊,底蕴还是有的。”
乌梦榆:“我身上有是有掺杂了陨心铁的灵器,但是并不是以锋利和破刃见长的灵器。。”
白姝颐点了点头,将那三枚飞剑收了回来:“我手上也只有这几枚飞剑是掺了陨心铁的,其余的法宝灵器,根本派不上用场。”
乌梦榆看向裴闲——
他坐在台阶上,神情悠闲,他们这几人的情形完全反了过来,被困的人悠哉游哉,事外之人火急火燎。
“前辈,可以告诉我们,你和蓬莱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惜这样的代价也要把你困在这里。
她试探着问,“你知道该如何破这些锁链吗?”
裴闲将他的眼神投了过来,那是很寻常的眼神,仿佛就是在一个普通的晴天,偶然遇到过路人的眼神。
“许多年未曾回蓬莱了,现在的名门正派弟子都是这样的人了吗。”他总算站直了身,手里的刀忽然就有了些锋芒,“你们到底是从哪里觉得,我想离开这里的。”
季识逍手里的剑动了动——他能感觉到风里几乎是立即就有杀意了。
“这样的话——”他提着剑正面迎上去,先来了一招“海上明月”,“前辈,多有得罪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
裴闲只是随意地迎了这一剑,随随意意地挥刀,随随意意地防守,随随意意的表情。
这一个照面,他手里那把不知年岁几何的刀,竟然……卷了刃。
季识逍一怔,停了下一招,从储物囊里取出五把刀,刀浮在虚空里,“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曾得到过的刀,虽不是什么名刀,但……”但至少也是上品宝刀。
以明夜刀裴闲的名声,怎么也不该用一把破破烂烂的刀。
裴闲打断了他:“不必了,我就用我自己的刀。”
季识逍拱手:“前辈身困陨心链,手持无名刀,这一战,是我讨巧了。”
裴闲笑了一声:“不。”他的声音骤然冷下去,“斩有名之士就可以了。”
他手里的刀翻了一面,起刀的动作依然很慢,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也慢下来,像是水珠凝结在尖端时,那样缓慢——
“滴答”——
水急速地落了下来,于是那一刀也急速地袭来,像铺面而来的黑夜,没有任何能躲避黑暗的地方。
然而刀面映出锋锐的明亮来,血溅满了银亮亮的刀面。
听风再扯扯乌梦榆的头发:“小乌,我劝你不要掺和这件事了,明夜刀这小子,年岁长了你们这么多,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乌梦榆也看到了那一刀,除了感叹一声“名不虚传”外,她总觉得印象里好像曾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刀法。
“不是帮他,我总得帮帮姝颐吧。”
季识逍止了止肩上的血:“以前辈的刀法……”
“为什么要从黄泉渊回蓬莱呢?”季识逍手里的剑尖缓缓扬了起来。
裴闲收了刀:“你已接了我一招,多说无益,上昭昭天行梯吧。”他打了个哈欠,“去吧,这第三轮的魁首你来当,还不算名不副实。”
昭昭天行梯近在咫尺,季识逍下意识回望了一眼,他想看的那人并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朝后走了几步:“水幕外还有二十多人,我去夺些命牌积分。”
乌梦榆正安慰着姝颐:“这样吧,我出去问一问我父亲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陨心铁,到时候再想办法联系你。”
白姝颐:“昭昭天行梯并不好过,你多加小心。”
她从前曾入过蓬莱的须弥小天地,在昭昭天行梯上走过一遭,曾在幻象里困了半个多月。
不过她本来也不想让小乌掺和到这件事里来,让小乌去过昭昭天行梯倒是更好的选择了。
乌梦榆:“好!”
她用手指戳一戳季识逍:“把枯荣双生蝶给我。”
季识逍很是沉默了一会,拿出来的动作也很慢,瞧起来总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意思。
银色的蝴蝶忽闪忽闪的。
乌梦榆将它递给姝颐:“到时候我就用这个联系你了。”
她交代好这这一切,才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裴闲。
昭昭天行梯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裴闲握着自己的刀,目光平静,终于正视了过来。
“原来是你啊。”他道。
*
归雪纷纷扬扬的桃花像是一场不断拉长的梦境。
“哥哥,你和季识逍这几天是在练什么剑法吗?”乌梦榆老是看见他们在练剑,只不过小季看起来明显要笨拙很多,他手里的剑根本没有办法能够碰到这位前辈。
那时候的裴闲看起来比现在要明朗许多,眉宇间还很飞扬:“他想学我的绝招,我说他若有一剑能沾到我的衣角,我就教给他。”
乌梦榆奇道:“就这么简单?”
裴闲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睛笑得弯起来:“就这么简单。”
乌梦榆觉得这实在没有什么难的,她大言不惭道:“那我来试试吧哥哥。”
她是真心觉得很简单,也没有特意选什么剑,拿了把普普通通的剑,使了三招归雪剑法——
剑尖自裴闲的衣角撕拉下一小块布,飘飞在归雪的风里,结果也如她想得那样很轻松。
裴闲的动作停了停,他的目光从剑尖再凝结到她的脸上,那目光说不出来,很像是剑尊祖父偶尔会看她的目光。
乌梦榆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心里还在存疑着这前辈会不会赖账,“这样算吧,哥哥?”
裴闲点头:“算。”
这位哥哥并没有赖账,他很爽朗地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开阔的地方吗?我给你看看那招绝学。”
归雪空阔的地方不多,所见之处几乎都有桃花的影子,他们也只选择了一处相对来说阳光更明媚的地方。
“看好了,这一招我只做一遍。”他来归雪求医这几天一向是温和地姿态,这时候终于有了几分沉稳的样子。
他握着自己的刀,仿佛是握住阳光那样——
那一刀的威势很慢很慢,任何一个初学的弟子都能比这更快,甚至于乌梦榆能清晰地看清楚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刀过之处也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势,只是平平无奇地斩开了几朵桃花。
乌梦榆只叹气:“哥哥你这神通不太行呀,不然入我们归雪宗再练练吧。”
她话语里的最后一个音还没有结束——
“轰”地一声,一时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桃花林所有的枝杈摇摇晃晃,淡粉的花瓣在一片颤抖的天地里簌簌而落。
狂风暴雨来时一般,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所有花瓣都在摇晃——
地上再陷出一道深深的,仿佛深入地底的沟壑。
在漫天飞舞的花雨里,裴闲笑了笑:“我就不入归雪了,心如牢笼,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一幕她记了很久,那实在是很漂亮的一幕,连归雪这终年纷飞的桃花看起来都有了肃杀的美感。
昭昭天行梯下——
乌梦榆望着他:“前辈,好久不见。”
裴闲点点头,示意她先出招:“乌小仙子,出剑吧。”
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当时小季的快慢修行不如裴闲,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跨过这位前辈的快慢之道的。
只是寻常地出剑,收招,再出剑——
乌梦榆只还是只用了三招归雪剑法,就以剑尖沾到了这位前辈的衣角。
裴闲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行了,你过吧。”
如此出乎意料得简单。
乌梦榆再对他行了一礼,便沿着昭昭天行梯往上走。
听风都快要睡着了:“这第三轮可真没意思,我还以为怎么也是血雨腥风呢。”
乌梦榆:“你可闭嘴吧,你这麻雀嘴,快和乌鸦嘴差不多了。”
第一台阶,并无什么异常,再往上一台阶,也没有什么异常,乌梦榆尝试着加快了步伐——
白姝颐:“她没有碰到幻象……为什么……”这速度比她想象得快多了。
裴闲的刀一直没有归鞘,这样一把已经卷刃的刀也不知道该归鞘于哪里。
他只是望了望那道在昭昭天行梯上远去的背影,忆起被蓬莱诛杀队押送回来的那一天——
长老要求他:“当那些弟子踏上昭昭天行梯时,第十阶,第二十阶,第三十……你都得从背后出刀。”
他又出了一刀——
背面出刀是不仁之事,他已失刀者之心,此生境界定再难寸进。
可是这一刀还是和归雪那年的刀没什么两样——
那一瞬间的时间仿佛很慢很慢,刀辉的每一寸都锋芒得让人不能逼视。
乌梦榆停了停脚步,刀光来时,从心口处贯穿,甚至血先流出来,疼痛再降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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